尹夏移開視線,低垂着頭,他們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主導吧,畢竟他們纔是彼此的主角,而她只不過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
起身,稍稍欠身,“大哥,今天出來有些久了,尹兒先回宮了。”
夏風跟着站了起來,“也好,早點回宮休息。”
“風啓送夏妃娘娘。”胡風啓也跟着起身,說道。
尹夏頷首,轉身走了出去,尹夏跟着,風啓和夏風隨後。
在臨行之時,尹夏打了個眼色給胡風啓,示意他好好留意夏風的一舉一動。
胡風啓意會。
尹夏扭頭走了。晴田轉身之際,看了一眼夏風,跟着尹夏走了。
“夏妃娘娘,事情談妥了嗎?”不見夏風和胡風啓的身影,晴田終於按捺不住問出了口。
尹夏早已料到晴田會有此一問,她那麼擔心夏風,自然會時刻留意整個比試的發展。尹夏沉默,表示一切都已談妥。
晴田重重吁了口氣,只要有胡風啓幫忙,成功率肯定會提升的,夏風少爺生還的機會也會更高。
“胡風啓確實是一個人才。怪不得夏風會屢戰屢勝。”尹夏讚賞說道,“夏族長爲夏風精挑細選的人,確實非同一般。想必夏族長也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大將之才。”
“夏族長是晴田見過的,最會行軍打仗的將軍。他不需要軍師,他自己就是軍師,而他參與的戰事,無一敗仗。可這樣能力超羣的夏族長竟然遭到了武皇的毒手,死於戰場之上。”說到此處,晴田握緊拳頭,難掩心中憤懣之情。
尹夏仰天感嘆道,“一代梟雄,死於他鐘愛的戰場之上,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屬了。”靈光一閃,尹夏突然停住了步伐,扭頭看向晴田,嚴肅問道,“晴田,你是不是真的爲東方家族,爲夏風而活的?”
晴田錯愕,雖然不明白尹夏爲何突然有此一問,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從未改變過,重重點頭,肯定回道,“是!東方家族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晴田會不顧一切守護東方家族,而夏風少爺是夏族長的繼承人,爲了夏族長,晴田也會誓死效忠。”
尹夏伸手,重重地搭在晴田的肩上,神色凜然,“你是愛着夏風的,我明白。我只是想問清楚,你會爲夏風而死嗎?”
“會!”晴田沒有一絲遲疑,肯定答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夏風最終難逃一死,你願意爲他犧牲自己,保全夏風嗎?”尹夏人認真問道,。
“晴田願意!”晴田一臉堅決。
在知道夏風少爺成爲武皇和尹夏的賭注之時,晴田早已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爲他付出自己生命的準備。如果這樣能讓夏風少爺活下去,她會義無反顧爲他去死。
尹夏雙眼緊鎖晴田,“既然你有了死的覺悟,我會毫不留情地用掉你的生命。當然是在事情真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時候,我會犧牲你。”
晴田點頭,滿眼感激。
“我現在問你,並不是聽取你的意見。只是爲了知會你一聲,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隨時可能犧牲你,來換取我的勝利。”尹夏冰冷的聲線再現。
晴田用力往地上一跪,“晴田明白。只要有需要,夏妃娘娘隨時可以把晴田的命拿去!晴田只希望夏妃娘娘能竭盡全力贏這場比試,從武皇手上救回夏風少爺!”
“這個不用你擔心,爲了我自己,我也一定要贏這一場與武皇的比試!”
尹夏轉身,步伐堅定,邁向皇宮,邁向那個捆綁着她的牢籠。
晴田起身,緊跟而上,走向那個隨時可能埋葬她的墓地。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了。
尹夏天天留意着武皇的動靜,可他除了上早朝,其餘時間都在徵書殿批改奏章,沒有任何異常。前幾日在徵書殿想要解決了夏風,可因爲她的出現,沒能成功。難道因爲失敗了,所以不再行動了?
不可能!這不似武皇的性格。他是屬於好勝的,他不會認輸;他亦是無情的,他不會放過夏風。讓他遲遲沒有行動,只要一種可能,那就是在設置着更大的陷阱,籌劃着更大的陰謀,一戰即勝!
尹夏站在花池前,越想,眉頭皺得更緊。
武皇已經暗中行動了,她呢?她不知武皇將會設下怎麼樣的陷阱,她想不透,更猜不出。這樣完全沒有把握的比試,讓尹夏心慌了。
尹夏揉着眉心,煩惱不已。
爲了想出對策,尹夏已有好幾天沒睡好了。今早實在是憋得慌了,頭腦一片漿糊,完全想不出任何主意,纔會讓晴田帶她出來散散心,呼吸新鮮空氣,好讓渾濁的大腦能有所改善。可她站在花池前,已經足足有一個時辰了,腦海中依舊是空空如也。
她該怎麼辦?她想贏,必須贏!時間不等人,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不做任何防範措施。
尹夏想得出聲,連自己的腳向前挪動着,也渾然不知,眼見就要掉進池裡了。
“夏妃娘娘。”
一聲輕喚,讓尹夏回神,腳步也停了。回頭一望,是胡風啓。
“夏妃娘娘想何事想得如此出神?”胡風啓的紙扇一搭尹夏的手,輕輕往後一拉,“事情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夏妃娘娘剛剛可是差點跌進池裡了。”
胡風啓一提醒,尹夏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腳,與池水只有一縫之隔。要不是胡風啓喊了她一聲,估計她現在已是一隻落湯雞了。
“謝謝。”尹夏往後退了幾步,淡淡說道,“即使掉進池裡,我也死不了的。”監視她的,大有人在。他們不可能任由她淹死在池中。
“夏妃娘娘說得是。娘娘是千金之軀,即使掉入池中,也會有人立即搶救。風啓疏忽了。”胡風啓雙手合着摺扇一握,稍稍躬身。“爲何夏妃娘娘一人在此處?”
“我不是獨自一人,晴田與我一起。剛纔差遣她去拿糕點了。”
尹夏邊回着,邊向花池旁的亭子走去。胡風啓也跟着走了過去。
到了亭子裡,尹夏往石椅一坐,手一擺,示意胡風啓坐下。胡風啓聽從坐下。
“風啓公子爲何會出現在宮裡?”尹夏手肘擱在石桌上,杵着下巴,悠悠問道。
“武皇召見,剛覲見完畢,準備出宮回去,卻不巧,在這裡遇到了夏妃娘娘。”胡風啓如實回答着。
尹夏眉目一挑,並沒有看向胡風啓,只是往前方看去,嘴裡重複着胡風啓的話,“武皇召見?”
“是。”胡風啓肯定點頭。
“你倒是回得坦蕩。”尹夏眼角瞟向胡風啓,緩緩說道。
“夏妃娘娘爲何不問風啓,與武皇談了什麼?”胡風啓一開摺扇,輕輕扇着。
尹夏嘴角微牽,“你不是正準備告訴我嗎?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胡風啓手上動作一停,“夏妃娘娘好眼力,風啓心裡想什麼,都被夏妃娘娘看穿了。”
尹夏沒有說話,她知道胡風啓早已料到她不會開口問的。剛剛的話,不過是奉承而已。
胡風啓輕搖紙扇,切入主題,“今早武皇宣風啓進宮面聖,說的是……”
“夏妃娘娘,糕點來了。”
晴田捧着裝着糕點的盤子走了過來,看到胡風啓,微微一笑,將盤子放在石桌上,退到尹夏的身後,站着。
胡風啓輕閉雙脣,似是沒準備往下說。
“晴田無妨,自己人。”胡風啓的戒備,尹夏留意到了,說道。隨手拿起一塊糕點,小口吃了起來。
儘管尹夏已經說了無礙,可胡風啓還是遲遲沒有開口。
尹夏放下手中的糕點,看着胡風啓,直接問道,“晴田不能聽?”
尹夏並不想躲躲藏藏地問出這句話,她沒必要在她面前還要遮遮掩掩的。晴田是她的隨從,自然必須承受這樣的猜忌。
“也不是……”胡風啓沒想到尹夏會直接問出來,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就請風啓公子直說吧。”晴田睜着大大的圓眼看向胡風啓,說道。
晴田剛看到尹夏和胡風啓坐在這裡,她意識到他們是在談正事。不過她並不是什麼細作,是真真正正關心這場比試,是完完全全站在尹夏這一邊的。她聽了,不僅不會對外透露半分,還能讓自己心裡有底,方便行事。而尹夏直接問出,也說明了尹夏信任她,纔會故意問出口,而不是支開她。
胡風啓一合折扇,看向晴田,開口道,“既然如此,風啓就直說了。”
尹夏繼續吃着糕點,等待下文。
晴田亦豎起雙耳,神情認真。
“今早武皇宣風啓進宮面聖,是有關風啓的婚事。”胡風啓張口道出。
尹夏糕點咬一半,停了。
晴田雙肩一垮,蔫了。
她們可是極其認真地聽的,還以爲是與夏風有關,抑或能給比試帶來些線索。誰知……
胡風啓一見他們的神情,正猶豫着要不要接着往下說,畢竟這事還沒有定下來。
尹夏一聲命令從喉間傳出,“往下說!”
她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有可能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