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王國海瀚城之戰主帥,許大恆。”主帥冷言回道。
尹夏雙手一展,環視四周,冰冷語氣,問道,“這一次戰役,誰勝誰負已見分曉。你是要活着走,還是死在這裡?”
許大恆冷冽目光一瞪,緩聲道出,“本將打過多次大戰,也知曉敗兵不能存活的道理。你這麼說,是在戲弄本將嗎?”
“當然不是戲弄!”尹夏嗤笑一聲,“我向來說到做到!”
“條件?”許大恆壓住心口,抑制着毒氣,低聲問道。
尹夏雙眼微眯,“看來想到把糧草藏在空置主營地下的人,是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許大恆厲聲反問。
“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拐彎抹角。”尹夏雙手一拍,“我要你活着回去,告訴武皇,你們是如何戰敗的,還有……”尹夏斜眼一視,“這場戰役,青龍王國派出的軍師,名叫‘尹夏’!”
“僅此而已?”許大恆懷疑反問。
“是!”尹夏肯定答道。
“這樣放走本將,不怕本將再次反擊?”許大恆再次反問。
尹夏掃過整個海瀚城外滿地的屍體,淡淡說道,“中毒的士兵已身亡,全軍覆滅,你如何反擊?如果你打算回武都之後,帶兵再次攻城,我尹夏定會在此候着,讓你們再次嘗上戰敗的滋味!”
許大恆怒目而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去。
尹夏轉身,往回走,邊說道,“選吧。要和你的士兵死在這裡,還是回去告訴武皇?”
許大恆雙拳緊握,猶豫片刻之後,毅然轉身,走向尹夏相反的方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有一天,他定會雪恥!
對許大恆的選擇,尹夏心中有數,她履行諾言,不會阻止,緩步走向城門。
城門另一側,早已成羣瘋跳,大吼喝彩,“戰勝了!戰勝了!”
城門大開,迎接着尹夏進城,衆人皆圍上尹夏,雀躍歡呼,“尹軍師!尹軍師!……”
尹夏在人羣的簇擁之下,慢慢進城,臉上掛滿了笑容。興奮的同時,心裡總覺得有什麼沒做了,可卻想不起來。甩甩頭,不再多想,與全體將士一同舉手高呼,“戰勝了!戰勝了!”步入海瀚城內部。
戰爭勝利,海瀚城全城歡慶。大至老人,小至兒童,無一不歡。有的人唱歌;有的人跳舞;有的人喝酒;有的人陪笑……整個海瀚城一片喜象。尹夏在人羣之中穿梭,有時敬敬酒,有時跳跳舞,還時不時跟小孩一同玩耍。
海瀚城的每一居民沒有一個不感激尹夏的,特別是隨軍六個將軍更是對尹夏心服口服。他們行軍打仗多年,還沒有一次戰爭贏得這麼徹底,解決得這麼快!
狄唯昆幾杯酒下肚,膽子壯了許多,因飲酒而泛紅的臉上滿是笑容,一拍尹夏的肩,說道,“你是我第一個佩服的女人!行爲處事,雷厲風行,沒有一絲遲疑!厲害!厲害!”
旁邊的薛子韓連連點頭,“尹軍師確實女中豪傑!本以爲必輸的一場戰,你一來,局面完全逆轉,反敗爲勝了!”
連山亦是贊同,見大家都說開了,也不再避諱,開門見山,問道,“尹軍師怎麼會知道我城的毒草‘美鼬花’的?我們可是世世代代不對外相傳的。我們一直以爲這草誤食致命,是毒物,可在尹軍師手中卻成了利器,我連山自愧不如!”
尹夏訕訕一笑,“美鼬花,我是偶然得知的。至於它能磨成粉,也是抱着一試的心態爲之。沒想到還真成事了!”
事實上,美鼬花是她在生死涯裡面修煉的時候,看到記載才知的,同樣,它能磨成粉,亦是在書中看到的。她只不過將理論實踐而已,也無謂多做解釋了。
“尹軍師自謙了。”墨非笑道,“肯定是早知能有此用法的!”仰頭喝下一杯之後,一拍大腿,“我覺得最妙的是,尹軍師竟能知風向!開戰前,尹軍師就說看到紅旗飄揚便要撤退,沒想到竟然是爲了向敵軍下毒!要不是尹軍師預測到那場風,這場戰也不會這麼順利就贏了,你們說對不對?”
“沒錯!”
其餘幾人皆是點頭贊同。
尹夏擺擺手,謙虛說道,“你們說得有些誇張了。其實這也是湊巧,剛好風向是幫着我軍的。”
但事實並非如此,尹夏是真的預測到了。這是在生死涯學到的本事,能預測風雨的能力。只要在半空閉眼凝神,留意空氣中風力的動向和溼度的濃薄,便能推測出風的級數和方向,雨的大小和持續時間。白天站在城牆之上,靜待半個時辰,便是爲了知曉風何時從身後吹來,何時纔是最強的。
“尹軍師,這一戰,我們六將心悅誠服。如若以後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們一定幫!”肖飛,高舉酒杯,一拍心口,承諾道。
“對!”
“對!”
其餘五人皆舉起酒杯,附和道。
尹夏滿臉笑意,跟着舉起酒杯,“好!那我就不客氣,需要你們的話,我一定開口!”
七人碰杯,一飲而盡。
不再多說,以酒代話,七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直至全部喝酒,倒桌而睡。全城居民亦是如此,唱累,舞足了,接二連三,倒地而睡。
深夜,整個海瀚城一片沉寂,一點歡鬧的氣氛,只有滿地的酒瓶和紅亮的火把,標誌着一夜的狂歡。
靜謐的夜空,一人獨坐城牆,嘴裡咒罵,“尹夏,你給我記住!”低頭俯視地面,足足有十米高,不由得嘆氣,“我該怎麼下去……”
太陽高照,尹夏後背被曬得陣陣發熱,雙眼微睜,伸了神懶腰。她已經很久沒睡這麼久了,昨晚一次性睡足了。
伸手擋住直射的強光,想着歸期。
雖然讓許大恆回去告訴武皇,她活着的消息,可這裡離武都還是有一定的距離,加之他又受了傷,一時半會兒,這個消息也不會傳到武皇的耳裡。
既然如此,也該回去龍都了。
“林雨澤!”尹夏起身,喊了一聲。
偌大的空地,除了沉睡居民的囈語,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林雨澤!”尹夏轉身,再吼了一聲,同時環視一圈,尋找着林雨澤的身影,可是卻一無所獲。
尹夏在腦海中搜尋着對林雨澤的記憶,回想着最近的一次見面。
“天!”
尹夏暗呼出聲,她竟然忘記了他的存在。
提腿跑向城門,三步並作一步,飛快移動着,停在了城牆之下,雙腳踩着城牆相互交替,彷如置身平地一般,快跑了上去,立於城牆之上,搜尋着林雨澤的身影。
“尹……夏!”
林雨澤從她後背響起,聲音夾雜着各種情緒,怨恨、憤怒、痛苦、抓狂……只要是負面的,全齊了。
尹夏背部汗珠滴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她真沒想過自己會忘記林雨澤的存在,竟然將他留在了城牆之上,而後一點印象都沒有。怪不得她被城民涌進城的時候,總覺得差了點什麼,現在她知道了,是差了林雨澤。
尹夏機械轉身,面對着林雨澤。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林雨澤此時的樣子,實在是慘不忍睹。凌亂的頭髮,深深的黑眼圈,重重的眼袋,這副尊榮,跟平時極致淡雅的林雨澤相比,完全無法聯想是同一個人。
尹夏雙脣緊閉,可還是控制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旦笑出來,尹夏就收不住了,索性大笑了起來。
“哈哈……”
尹夏捂着肚子,一點想要停住大笑的意向都沒有。
林雨澤本就一臉吃癟的臉,這下,更是氣得鐵青了。
手一指尹夏,忍無可忍,大罵道,“你還好意思笑?!要不是你,我會在呆在城牆上一整夜;不呆一整夜,我就不會睡眠不足;如果不是睡眠不足,我現在就不會這麼憔悴;如果不是這麼憔悴,即使吹了一夜的風,我的頭髮也不會亂成這樣?!”
林雨澤罵了一通,尹夏非但沒有收住大笑,反而變本加厲,笑得更歡了,邊笑邊說道,“你現在……現在這個樣子……超像……潑婦罵街的……哈哈……太好笑了……”
潑婦……罵街?!
林雨澤這下真的怒了!
“笑夠了沒?!”林雨澤大吼一聲。
尹夏連擺手,笑聲不斷。即使是盛怒之下的林雨澤,說出來的話還是無法鎮住尹夏。在尹夏聽來,最多是“微怒”,還達不到“極怒”。
林雨澤徹底怒了!不再多說,轉身,蹲下,扶着城牆,打算自己爬下城牆。他還真不信,沒了尹夏,他還下不去了?!她要笑,就在這裡笑個夠,他不奉陪了!
尹夏光顧着笑,都沒察覺到林雨澤的動作,依舊開懷大笑。
“啊……”
一聲驚叫聲傳來,讓尹夏收了笑聲,朝着聲音的發源地望去。而映入尹夏眼中的是,正在呈直線下降的林雨澤。
尹夏一震!林雨澤這傢伙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