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痛責綠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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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孩兒和羊牯子跟隨人狼怪一起來到虎嘯洞,一進洞門,果然,獅駝王等幾位大魔王驚喜萬分,忙迎上前。鹿蓉卻拿起一根藤條,對綠孩兒喝道:“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竟私自離洞,出外招惹多少是非?給我跪下!”綠孩兒跪下。羊牯子早嚇得縮在一邊去了。

衆大王連忙勸道:“到底是虛驚一場,如今安然無恙,洞主就不要責罰了吧。”鹿蓉將各位大王推開,厲聲道:“若是出了事,我如何對得起夫人?今日沒事倒更要責罰,否則他日又不知會闖出什麼大禍來!”

前面已經提到,自綠孩兒和羊牯子離開火雲洞外出尋父的事被幾個魔王知道後,便向各山各寨發出號令,尋找綠孩兒。但一個多月,都沒見兩童妖蹤影。但紫雲觀的興師動衆圍捕他們時,卻被虎嘯山的小妖查訪得知了,層層上報給各魔王。

獅駝王本想救他倆回來,但仔細思量後,派幾個武功法力高強的大妖暗中跟蹤,只要沒有生命危險,且由得他們去。不管鹿蓉怎麼着急,此事獨不知會與她,卻叫她儘管放心,無非是想讓兩童妖歷練一番。

此時,衆大王見鹿蓉如此顏色,也覺得給些懲誡纔是,便不好再說什麼。鹿蓉揮起藤條“噼噼啪啪”地打了八十下,打斷了幾條藤棍,痛得綠孩兒咬緊牙,也不吭一聲。鹿蓉卻不停手,又打了八十下,綠孩兒已痛得額頭冒汗。衆大王忙收前將鹿蓉勸住,獅駝王道:“洞主,今日已打了不少,到此爲止吧。牛妞還小,別打壞了!”

鹿蓉也打得滿眼是淚,抹去淚水,道:“我就是想把她打個半死,她日後才知不敢胡亂來!”野象王道:“要打,日後多着機會,打她一千棍纔夠,也分開隔着日子打吧。”鹿蓉哪裡還打得下去,對綠孩兒喝道:“還不快向各位叔叔謝罪?!”綠孩兒忍着痛向衆魔王磕頭:“各位叔叔,侄女知道錯了。”

獅駝王連忙將綠孩兒抱起,一小妖取來一張毛皮軟墊放在座椅上,獅駝王小心將她放下。獅駝王在她身邊坐下,撫着她頭,道:“牛妞,出外半年,又吹了一次風吧?”羊牯子上前道:“出門一月後,又遇到一陣風雪,少主高燒了三七二十一日。”

鹿蓉怒道:“還有你這小奴才,也不勸阻少主,跟着她同去闖禍,看我如何責罰你!”綠孩兒咬着牙叫道:“姐姐不可,此事不關他事。幸好他跟我身旁,才躲過了一劫!”鹿蓉餘怒未消,道:“等回了本洞再慢慢和你們計算!”

野象王笑道:“洞主莫要再動怒了。來日方長,氣急傷身。”他又對虎頭蛇大王道:“勞煩取些藥酒來,與我牛妞擦上。”在旁服侍的小妖即取了過來。野象王給綠孩兒擦了藥酒,這回,她卻不忍了,痛得“哇呀”直叫。鹿蓉卻冷笑道:“你這小妮子倒是有志氣,怎麼?我打你,你卻不叫;你叔叔給你擦藥酒,卻在撒嬌;是我打錯你了?”

綠孩兒:“姐姐,我都說知錯了,可錯得有理!”鹿蓉騰起站起來:“你還錯得有理?!那一千棍一次打上!”野象王忙將她倆隔開,對綠孩兒喝道:“你錯就錯了,還講什麼有理沒理?再胡說八道,叔叔記下的棍子也一齊打下去了!”衆大王都忍住不笑。

虎頭蛇大王笑道:“少主殿下這些日在外風餐露宿,也嚐了不少苦頭了。酒席已安排好,就請各位入內吃了再說吧!”衆位起身到了內廳,吃起酒席。

席上,鵬魔王道:“牛妞這些日也算有不少歷險,都一一說與叔叔們聽聽?”綠孩兒不滿道:“方纔戲也做了,人情也賣了,現在卻要聽故事,還不是多些談資要拿我取笑責罵,懶得與你們說!”引得衆位都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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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蓉笑罵道:“叔叔叫你說,你就說!也是指點你明些事理,你賭氣什麼?”綠孩兒氣氣地道:“不說!就是不說!”鹿蓉道:“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叫羊牯子來說。”於是吩咐小妖到外洞把正在進食的羊牯子叫了進來,吩咐他入席,並要詳細說說這些日的經歷。

羊牯子那敢隱瞞,從頭到尾一一道來。當講到石寶哥哥和寶劍、黑槍紋身時,衆位都吃了一驚,抓起兩童妖的手細看。彌猴王道:“你兩個快演示出來看看!”羊牯子立即下席,綠孩兒卻不理會;坐在她旁邊的野象王輕輕推了推她,打個眼色。綠孩兒才懶洋洋地離席。

兩妖童各自運功,揮舞雙臂,電光閃過之後,綠孩兒手中現出雙劍,羊牯子手中現出黑槍。但見雙劍,左手中那把泛着微微藍光,右手中那把泛着微微紅光;那把槍,漆黑如墨,卻透着金光。

衆魔王不禁都大叫道:“好兵器!好兵器!”彌猴王上前接過綠孩兒手中的藍劍,端祥細看,道:“看此兵器,卻不象是地界之火所能鍛造……”鵬魔王上前細看,道:“六弟所言有理,此劍卻象是天火所煉!”

獅駝王也拿過羊牯子的槍細看,又用手指彈了幾下,“嗡鏘”之聲迴響不斷,連連稱讚道:“我聽聞,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裡,能鍛造出一種烏金鐵,堅韌無比……這難道是烏金鐵所制?”

野象王湊上前,嘆道:“兵器是好兵器,只是,難道是太上老君贈這兵器與他們?”衆魔王聽了都哈哈大笑。獅駝王道:“石寶哥哥?你們剛纔提到的石寶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各位兄弟,你們聽說過麼?”

衆魔王都沉思着搖頭。彌猴王道:“從上界天神到下界羣魔衆妖,都從來沒聽說過有個石寶的。兵器好,並不算太了得的事,關鍵還是要法力好。這位高人都在不知不覺中,將兩件兵器溶匯入他們二位體內,才顯出是高強了得啊。”衆魔連連點頭同意。

野象王:“或許,這位石寶,就是一位衆所周知的上神大仙,不想露出身份,就信口謅了一名字。”獅駝王:“到底是誰,亦無法考究了。十有八九,是石寶大仙,將法力暗中傳於兩小傢伙。好!且不管是誰贈與,是好兵器就行!牛妞!羊牯子!快耍來看看!”

二童妖接過兵器,當即來個對打。剛開始,衆妖魔還看得清槍劍所到之處,動作稍稍加快,只見身動手動,卻不見劍槍,也不見光影,但聽“乒乒乓乓”打碰之響。衆妖魔看着都暗暗吃驚叫好。

二童妖武了片刻,獅駝王叫停,道:“這般神奇的兵器,連兵器來路方向都看不到;若你倆武功再高些,誰還敢與你倆應戰比試兵器啊!”鵬魔王:“我看侄女的劍就叫無影劍和無蹤劍;羊牯子的,就叫無形槍吧。你倆以爲如何?”綠孩兒:“好!就叫無影無蹤劍!”羊牯子:“就叫無形槍!”獅駝王:“你們且收回兵器,再把此次歷險之事說來。”

當羊牯子說到救了一頭老牛精之後,綠孩兒怕他把見到大青牛的事也說了,接過來道:“他說的不仔細,還是由我來說吧。自從救了老牛精之後,我倆又前行千餘里,在路上又碰到一羣道仙。這羣道仙不比先前,法力不小;我倆與他們又來了一場惡戰,卻不佔上風。只好休戰,約定來日再戰。我怕他回去搬救兵,我也該搬救兵。再說,我們出山之事,想必是地界各路各派小神小仙都接到了通令,正在各處等着封截我們。以我們如今的本事,看來要想找我爹,豈是易事?來日方長,不如圖謀日後打算,於是我們一商量,就往回走了,不想在這裡遇到各位叔叔,還有姐姐……”

獅駝王不住點頭道:“你們這次出行,雖說有些危險,但也長了不少見識了?而且還會思謀用計,考慮長遠。看來,這一百幾十棍還是打得值啊!”鹿蓉不滿道:“叔叔若這麼說,你把她帶到獅駝洞好了,我可管教不起!”

獅駝王笑道:“嗨!你還別說!我正是有此念頭。”他又對綠孩兒道:“回去之後,你先靜養些時日,再到我洞中來,我還要教你練功。我們幾位叔叔各有各的本事,你要是有天份,把我們的本事都能學了集於一身,我看,上界也沒幾位天神可敵得過你了!鹿蓉洞主,你看可行否?”

鹿蓉道:“教她本事,當然可行?可記得別把她寵壞了!若她本事越長,卻更不知天高地厚,那本事還不如不學!”鵬魔王:“婦人之見!婦人之見!牛妞天聰資質,本事不但要學,還應成就番大事纔是。”鹿蓉不滿道:“婦人之見也好,鴻圖大略也罷,我不去計較。我倒寧願把她撫養長大,靜心修行,安隅一方,也就是了!”

獅駝王奸狡一笑,向鵬魔王使個眼色,道:“本事還未學會,談什麼鴻圖大略?”

綠孩兒:“我不安隅一方,也不鴻圖大略,本事我倒是要學,只圖將來能救我爹爹出來!”衆魔王聽了心中暗自歡喜。獅駝王道:“牛妞,往日曾有個沉香救母,你可曾聽過?但願來日有個綠孩兒救父吧。”綠孩兒急忙問:“沉香是如何救母的?”

獅駝王見鹿蓉不甚高興,只好道:“今日吃酒席,只顧得說,酒菜都快涼了,叫小的們再熱一熱,先吃了再說!不講什麼了!”

衆妖坐回原席,一小童妖走進宴廳,也不作聲,卻一直盯着綠孩兒。獅駝王看了他一眼,問虎頭蛇:“賢弟,這小子可是你兒子?”虎頭蛇搖頭道:“他不是我兒子,是我外甥,叫馬地龍,快過來,拜見過各位大王。”小童妖走上前向各位魔王一一行禮並道“小的拜見大王。”然後又向綠孩兒和羊牯子行禮。

獅駝王笑道:“既是賢弟的外甥,也坐下一起吃吧!”虎頭蛇:“各位大王在座,哪有他的份?”獅駝王:“客氣什麼!上座!日後我妖界中興,就需要靠這些後起之秀了!”

一旁的小妖即在虎頭蛇的旁邊加了一座,馬地龍卻道:“我想坐綠孩兒旁邊。”虎頭蛇正要發話,綠孩兒卻叫道:“好啊!快來坐這邊!”虎頭蛇不再作聲,小妖又將座位設綠孩兒旁邊。

虎頭蛇卻嘆了口氣。野象王:“小孩兒投緣,他們喜歡,也是好事,賢弟何必嘆氣?”虎頭蛇道:“他坐過來吃飯,得大王應允,我高興還來不及。平日我請別家大王吃飯,常叫他來陪坐,他都不願。今日卻主動坐過來。必是少主尋父之事對他有所觸動!”

彌猴王道:“哦?這是怎麼回事?”虎頭蛇看了眼馬地龍道:“各位魔王,我這外甥,即是馬馬虎之子。”幾位魔王齊聲驚叫道:“什麼?他就是馬馬虎之子?!”獅駝王站起身,走到馬地龍身後,撫了撫他的頭,嘆道:“本王無能,讓你受苦了!”

這馬地龍和他父親馬馬虎都是什麼角色?竟然能激起各大魔王如此感嘆和激動?在下一回會有交待。

酒席過後,衆魔王和鹿蓉等在洞內歇了一日,便向虎頭蛇大王謝過告辭了。綠孩兒、羊牯子隨鹿蓉回到火雲洞,各魔王也都去了。在火雲洞住了幾日,臨別前,獅駝王對鹿蓉和綠孩兒道:“你們再多休息些時日,我再來接牛妞到我那去。你有心學本事,待我細心教導。羊牯子也一起學吧。”

且說綠孩兒、羊牯子回到火雲洞後,鹿蓉卻滿懷心事,她知道傳授武功法力與妹妹,遲早是惹禍生事;但是不傳吧,也象是辜負了夫人意願;心中矛盾不已。細想之下,自己不傳,叔叔們也要傳;禍要闖就闖個大的,也好與敵家叫板、講條件。七叔孫悟空當年大鬧天宮,就夠資格與天廷叫板,若當初不是玩得太過火,也不至於被壓在五指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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