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燈前傳寶蓮燈後傳第十七回

勸妹入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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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在南海普陀山,觀世音菩薩這日與弟子們講習禪經後,獨自留下善財童子,道:“徒兒這些日來,可牽掛妹妹?”善財輕輕點了點頭,道:“妹妹早前出山尋父,在下界鬧騰了一番,雖說並未出什麼大亂子,卻令我甚感不安。她今日未捅婁子,是因爲本事還不大,怕的是日後本事越大,這禍也就闖得越大。”

觀音點頭道:“她也是可憐的孩兒,出生後父母便不在身邊,你這個親哥哥也不在身邊。她外出尋父,也是人之常情。善財,我佛門把牛魔王鎮壓,本想重複當年孫悟空被壓五指山下感懷靜思,修成悟性,日後如鬥戰勝佛,以成正果。”善財:“弟子明白佛祖、菩薩苦心。”觀音嘆道:“但,牛魔王孽根深重,被壓近千年靜思也未有所感悟……”

沉默了一下,她又道:“前些日,我去天廷,聽仙官說,牛魔王那幾個結義的弟兄近來開始教習綠孩兒武藝。由此來看,不知多少年後,她遲早要救出牛魔王。那老魔王乃魔界之首……只怕他振臂一呼,衆妖羣魔舉旗響應,引發三界大亂啊!如再有一亂,就非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所能相比了……”

善財道:“我佛界宗旨,乃普渡衆生。我俗家妹妹,雖說生性頑皮,卻因我娘懷她時正在修禪,她的悟性,比起我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弟子的意思是,容我回去一勸,讓她入我佛門,修禪學道,也免了將來諸多災禍。只是不知師傅肯不肯收下這頑徒。”觀音欣喜,道:“我佛慈悲,若能善化她,衆生免災,也即是造福三界?我如何不肯收這個徒弟?如此甚好。我原本也正有此意。”善財:“弟子就先謝了菩薩!”

觀音:“再說,你畢竟是她在佛門的哥哥,一起在我座下,平日多些管教勸導,也事半功倍吧?只怕……她仇視我佛界,不肯輕易入佛門。”善財:“這倒不多擔心,她如今年紀小,其中道理因由,還未明白。日後循循善誘即是。只是怕那幾個叔叔,必從中阻止;甚至此事還招來整個妖魔界的反對和抗議,出大亂子。”

觀音點頭道:“說得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降拿你還有個理由,而你妹妹小,未有種下惡果,可不能象當年收降你,套上個禁箍咒兒,硬拉入佛門。不過,若是綠孩兒與我佛有緣,真能聽你勸教,答應入佛門,也由不得妖魔界反對阻止。你去吧,且記,不可強求,要循循善誘。”

當即,善財童子起程去火雲洞。守洞的小妖認得他,一個行禮問好,另一個已衝進洞急忙通報去了。少頃,鹿蓉興沖沖地拉着綠孩兒的手跑出來,叫道:“哥哥!你回來啦?”而綠孩兒則對他不理不睬。

鹿蓉當即吩咐幾個小妖去請幾位叔叔過來,善財忙制止道:“貧僧這次來,只是想和兩位妹妹聚聚家常。不必驚動各位叔叔了。”鹿蓉點頭,又命衆小妖打點酒席,問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吧?”善財:“隨意吧。”

席間,善財舉杯道:“上次見面之後,竟又是數年了,小妹長大了。”綠孩兒:“不勞你費神,我沒爹沒孃,只是見風就長,幾天功夫,就長成今日模樣了!”善財笑道:“見風就長,那也是虛長,沒有時日積累,必不是堅物。”綠孩兒哼道:“哥哥把我當成怪物了!”善財:“人也一樣!”綠孩兒:“我可不是人,是妖;你也不是人,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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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財嘆道:“妹妹這般牙伶齒俐,比起母親有過之而無不及……母親當年……”止住不說。綠孩兒倒急了:“快說!母親當年怎麼了?”善財:“兩位妹妹明日與我一起拜祭母親?”鹿蓉:“我正想提及此事。就安排明日。”

綠孩兒不滿了,又撒嬌道:“哥哥快說,母親當年怎麼了?”善財:“母親當年,愛我父子之心,可謂母儀魔界……只是,對父親管束對我都管教甚爲嚴厲,伶牙利齒,令父親和我都受不了她每日牢騷指責,我後來離家出走,在外另立山頭;父親也在外面安了一處家,甚少回來……”

綠孩兒:“哼!你在罵我呢?”鹿蓉生氣了:“妹妹,哥哥在善導你!當年之事,我甚清楚。快向哥哥賠罪!”鹿蓉甚少對妹妹動怒,綠孩兒還是比較聽鹿蓉的話,於是拿起酒杯向哥哥敬道:“妹妹認錯了!”善財笑笑,接過杯飲下。

綠孩兒:“我錯是認了,不過,你們此後誰也不得再言爹孃的不是!”看着這小毛丫頭的認真樣,善財和鹿蓉都有些尷尬,鹿蓉連連答應:“好!好!我們不說爹孃什麼了。”

鹿蓉:“哥哥這次回來,是探親呢?還是另外有事?”綠孩兒:“他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來探親?”鹿蓉:“這個時候怎麼了?有何特別?”善財道:“既是探親,也有些事……要說說。”鹿蓉:“哥哥請講。”善財:“小妹小小年紀,如今學了不少本事。有本事自然好,不過,拿捏得不當,必然闖出禍端。”鹿蓉:“哥哥說的意思我明白,怕她重蹈你以前闖的禍,惹來災禍。”

一直憋着話不說的綠孩兒終於忍不住了,衝着善財大叫道:“你當年想吃唐僧肉就是闖禍,我要救爹爹,也算是闖禍嗎?”善財:“我倒不是說你救爹爹就是闖禍,但在別人看來,就是闖禍,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綠孩兒:“你算了吧!佛家不是因果報應麼?你是前因,我就是後果。沒你當年闖禍,怎會有我闖禍?”說罷離席而去。

鹿蓉嘆了口氣:“哥哥,小妹從小被我和叔叔們遷就慣了,脾氣不小,你莫怪。”善財:“我怎麼回怪她?她走開也好,我且與你商量一下。”鹿蓉:“哥哥請講。”善財:“我這次來,就是想來善化誘導她,沒想到她似比我當年更羈傲難馴。”鹿蓉:“這怎麼一樣呢?你當年畢竟還有父母在,可她……”說着禁不住抹淚。

善財:“正是如此,我此次回來,就是想帶她到普陀山,讓她能夠修心斂性。你以爲如何?”鹿蓉:“這或許好,不過,也不容易吧。一來是幾位叔叔肯定不願她去修佛;二來,她自己從小就對佛門極爲抗拒,皆因你被觀音收伏,爹爹又被佛門收押,也可以說因此累及乾孃身亡。你說,這算不算深仇大恨?”

善財:“我也是爲了她好,這你總明白吧?”鹿蓉:“好不好,我也說不清。只要是現在這樣子,她不惹禍就是最好了。”善財:“你也不願幫我勸導她?”鹿蓉:“我也並非不願,只要她自己願意,我亦不會阻攔。不過,當年……乾孃生下她之前,我知她原意並非如此……”善財:“她是何意?”鹿蓉:“並未說出,我也只是猜測。”善財:“你猜測是何意?”鹿蓉:“既是猜疑,就不便亂說了,”她笑笑:“你也猜出了幾分吧?”

善財:“就算母親原意不想她入佛門,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我勸小妹入佛門該是最佳之選吧?”鹿蓉答不出,她對此沒有太多的主見,只是一心一意遵照鐵扇公主遺願行事。善財:“你去把妹妹叫出來,我們再和她談談?”鹿蓉:“她剛發完脾氣,就算能把她叫出來,她也不會用心聽;算了,還是待明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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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三兄妹來到母親的墓宮拜祭。磕拜完畢,善財叫兩位妹妹坐下,道:“今天在母親墳前,我想再說幾句。”綠孩兒哼了一聲道:“真是比唐僧還羅嗦!高僧,你儘管普渡我等衆生吧。”善財也不爲意,道:“妹妹,你生性頑皮,並漸顯頑劣之態,也許勝於我當年……”綠孩兒:“這叫青出於藍勝於藍!”善財:“母親當年爲了生你,舍了性命。今日在母親面前,我不想你日後惹禍上身,害人累己……”綠孩兒:“害人累己?我害了誰?”

善財:“早前你外出尋父,驚動地界各派小仙,到處圍捕你。這豈是母親當年所願?我向菩薩提出,帶你去普陀山,與你同入佛門修禪悟道。你意下如何?”綠孩兒:“哼,修禪悟道?這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其實是想我日後別救爹爹吧?”

善財吃了一驚,沒想到妹妹小小年紀,卻有這般見地,一時語塞。綠孩兒:“早前我外出尋父,其實並不知父親身在何處。想着你是知道的,就往東南方向一直去,到普陀山找你詢問。一路上才惹出些麻煩。父親現於何處,想必你是知道的?”

善財:“妹妹不應拿此事問我。”綠孩兒:“你說什麼?不應問你?900多年來,你竟一直沒想着救爹爹,現在卻說我不應問你?除了你,我還能問誰?”善財越發爲難,道:“我如今身爲佛門弟子,爹爹身在何處,不單是佛門秘密,亦是整個天界的秘密。”

綠孩兒:“你過去900年不當爹爹是爹爹,今日就別想當我是妹妹!”善財:“我現今在佛門,有些事,已置身事外;而且,這豈又是我一己之力能爲之?”綠孩兒:“既置身事外,爲何又來找我談什麼入佛門?”

一直旁聽的鹿蓉插嘴道:“哥哥難道就不能求求情麼?把爹爹放出來,妹妹也就不再因尋父救父而生事了。”善財:“自父親被衆天神合力降拿後,我就心神不寧,不能安心修禪悟道。此事我並非沒向菩薩提過,但菩薩說這關乎三界大定,而且,據聞佛祖和衆菩薩商討過,如何尋一次類似於悟空西天取經的機會給父親。我於是便不再爲此事煩心。”

綠孩兒驚喜地大叫道:“那好啊!何時?我與父親一起去取西經!”善財輕輕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知。鹿蓉:“可如今已過去900多年了,而孫悟空當年被壓在五指山下,也不過500年啊。”善財:“這事我400多年前也曾向菩薩提及過。菩薩說,出了些意外,便不再多說。我豈能多問?”

綠孩兒:“意外?什麼意外?難道爹爹已經死了?!”善財:“沒有,父親安然無恙,身心無損。”綠孩兒:“那能有什麼意外?”善財:“這我就不知了。方纔所說,我已是多說了。”鹿蓉:“菩薩會處罰你?”善財:“對父親日後只會多生枝節。”

綠孩兒此時才知誤解了哥哥,於是道:“即便我願意隨哥哥去普陀山,可各位叔叔怎麼同意?”善財大喜,道:“只要妹妹願意,豈是幾位叔叔能阻攔得了?”鹿蓉:“那也要把幾位叔叔請來,不商議也要知會吧?”善財點了點頭,道:“妹妹去安排把幾位叔叔請來,我要去一趟花果山,把七叔孫悟空請來。事不宜遲,我這就去了。”

鹿蓉回到火雲洞,即派幾個會騰雲駕霧之術的小妖喚來,叫他們去各山頭把獅駝王等請來。

雖說善財和悟空同爲佛門中人,善財到了花果山卻與悟空來了一場大戰。這場大戰起因爲何呢?難道是悟空不願協助他勸妹妹?還是別的原因?九百年前悟空西天取經時,可是輸給了當時的紅孩兒——善財;而這場大戰悟空能反敗爲勝麼?他倆若打起來,不論誰輸贏,觀世音菩薩該如何處理呢?請看下回——善財戰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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