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御花園不遠處有一座梅林,皇后娘娘相請賞梅,便是賞的此梅,然則這裡雖說叫梅林,卻並不僅僅是梅花,實乃一處獨立的宮殿。
一入宮門,便給人一種清淨明秀、古樸雅緻的感覺,四周有亭臺樓閣、畫舫水榭、九曲迴廊等十來座古式建築,雕龍畫棟、金碧輝煌、環湖而立、錯落有致,較之偌大的御花園,也不過遜色少許。
秋水菀與楚汐等人到得梅林時,正巧碰見一路被人簇擁着過來的皇后,幾人見了禮,楚汐便纏着皇后撒起嬌來。
“母后,兒臣好想你。”
“是是是,母后也想你,出了嫁的人了,可不能沒有規矩!”
語氣溫和,卻少不了嚴肅,讓楚汐正挽着她的手慢慢收了回去,走起路來也端莊了許多。
雙手平放於腰際,蓮花碎步邁着,楚汐微低着頭,小聲嘀咕:“要不是你逼着我嫁入周家,我哪裡會死活賴着嫁給慕容離。”
“你這孩子,又在說本宮什麼壞話?”
她的嘀咕聲入得皇后耳裡,自然回頭注意起她。
楚汐連忙否認,“沒,沒有,兒臣怎麼敢說母后的壞話,兒臣是在說,也不知今年的梅花開得怎麼樣。”
“稍後就能看見了!”
這樣說着,皇后淡淡瞟了眼緊跟在身後典雅安靜的秋水菀,向前走去。
冬日裡的天氣很是寒冷,走了好一段路,衆人才到得梅花盛開的中間亭子,此亭名叫寒梅亭,也正是應了四下的梅樹。
亭子乃有四角,很大,可容納將近百來人,皇后早已命人在此備下了暖爐及炭火,甚至還有熱乎乎的糕點及茶水,就連亭子除去到時的那一方,其餘三方都搭上了簾子,以阻擋外面偶有的寒風。
入得亭內,早已有個別夫人小姐在內,見到皇后,皆都起身行禮,而後各自退後,往旁邊坐去。
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秋水菀有些僵硬的小手終於覺得舒服了許多,不由面上露出了微笑。而這一笑,便足以傾城,竟是讓周邊一些夫人瞧了,直對着太妃誇讚秋水菀的好。
太妃自然高興,也跟着說了好些秋水菀的好話,直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卻不慎惹怒了跟在後面到的如妃娘娘。
“喲,這齊王世子妃當真是有這般好?”
人還未到,聲音也便到了。
大夥兒聽得這般話,立刻住了嘴,縮了縮脖子,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唯有太妃,她起身,由碧如扶着轉身,看向尚在亭子外的如妃。
“不過是較之他人出色些許,算不得頂好。”
她家孫媳有本事,有能耐,她根本不用藏着捏着,但謙虛的話卻要說。
“那本妃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個出色法!”
說話間,已到得亭內,卻並未向皇后請安,而是直接坐在皇后下首的位置。
“姐姐,妾身如今懷着身子,不便行禮,還請姐姐恕罪。”
皇后微微一笑,笑裡包含着數種情緒,溫和道:“妹妹哪裡話,如今你懷着龍種,這等小事,便免了罷!”
話落,親自
端了杯熱茶遞過去,“外面風大,又是這樣冷的天,妹妹先喝口茶吧。”
“多謝姐姐。”
如妃雖是道着謝,可語氣卻極度傲慢,讓人聽了異常難受,便是皇后不說什麼,其他夫人小姐早已看不過去,但卻礙於她如今正得寵,敢怒不敢言罷了。
喝罷茶,如妃這才轉身,細細打量起秋水菀,但見她明眸皓齒、凝脂肌膚,又生得羞花閉月,不由暗暗嫉妒了起來,便起了爲難的心思。
“既然齊王世子妃如此出色,不若便在此展示展示,也當爲衆人助興。”
要知道,當衆表演,在這樣的時代,可如那紅樓裡的鶯鶯燕燕無甚區別。
秋水菀一時有些怔愣,不明白這如妃如何會對自己有敵意,但當衆表演,若非皇上皇后親下命令進行比試,便無異於青樓女子,她是萬萬不可爲之的,於是推諉道:“如妃娘娘吉祥,回娘娘話,妾身資質平庸,對琴棋書畫也不過略懂,實乃是衆位夫人謬讚了,妾身不敢獻醜。”
這位如妃娘娘,她早先聽楚君燁說過,好像是近日正懷着龍種,皇上格外寵愛,便仗着這等隆寵在後宮內肆意妄爲、很有些囂張跋扈,便是對周貴妃與皇后娘娘,她也不放在眼裡,如今又何況她一個小小的齊王世子妃。
只是這位如妃娘娘到底是不聰明的,皇后及周貴妃身後的權勢有多大,她居然是沒有掂量過,便是她這小小的齊王世子妃,也不是她一個如妃可以刁難的,要知道,齊王府的身後,可是龐大的神軍營。
“喲,聽你這意思,便是不打算遵本妃的旨了?”
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得罪的是傳說中暴戾異常的齊王世子的妃,如妃揚起她那怪異的聲音,酸酸地道。
太妃在旁邊瞧着,雖然心裡極度不喜如妃,卻不得不對她恭敬,便開口替秋水菀解圍,“菀兒近日身體不太舒服,還請如妃娘娘體諒。”
“不舒服?莫道是世子妃也懷了身子?”
得意洋洋地說出這話,如妃的意思是想要炫耀自己身懷龍種的事實,並非有意去讓人們在意秋水菀是否懷孕。
然則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外界可是盛傳齊王世子乃是斷袖之人,以往只知道他在新婚之夜與世子妃圓了房,又十分在意世子妃,以至於出手打了沈姑娘,還差點血洗了侯府,但,這些都有可能是假象,畢竟成婚半年有餘,世子妃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莫道是因爲齊王府怕了皇上以沒有繼承人之說收回手中權力而故意製造出的假象吧?
這樣想着,衆人便將狐疑的眼神看向秋水菀的肚子,害得她有些不自然起來。
“妾身尚無娘娘的好福氣,只是娘娘也知,近日天氣異常寒冷,便是前兒不久染了風寒,今日尚未痊癒。”
說着話,秋水菀儘量讓自己忽略四下投射過來的目光。、
若說懷孕,不是她身子有問題,也不是她不努力,只是她認爲十五歲太小,現在懷孕相當於早產,很容易就一命嗚呼了,她可不想冒那個風險,是以她每次都是偷偷吃了藥的。
反正楚君燁也不問,
他不急,她何必急!
“罷了罷了,也不是真的要讓你一展才華,本妃還尚怕你表演不出個什麼,到時候丟了齊王府的臉面。”
這樣無異於是在說秋水菀其實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草包。
“如此,多謝娘娘了。”
雖然被懷疑,但好歹算是躲過去一劫,秋水菀只能連聲說謝,同時,鬆了口氣。
卻在這時,響起周貴妃的聲音。
“真是不巧,原本真真還說今日總算可以見識到世子妃的才藝,卻不成想,世子妃病了。”
話落,人也到得亭內。
衆人依次行了禮,又依次坐下。
“今日只能讓周姑娘再次失望了。”
對於這場比拼,秋水菀只能說無奈,她早已準備好,卻每次都會發生意外。其實她無病,感染風寒的藉口不過是爲了推脫如妃的刻意刁難,但既然已經裝病,便沒有瞬間好起來的道理。
“世子妃哪裡話,自然是病者爲大。”
今日姑姑千交代萬交代不可與楚汐等人發生衝突,便是周真真再怎麼惱怒秋水菀,也只得笑着道無事。
衆人歡聲笑語說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出得亭子,卻欣賞那滿園的梅花。
朵朵似血,壓滿枝頭,妖豔欲滴。
“娘娘……”
不遠處,走來一名身着粉色宮裝的俏麗女子,聲音清脆,乾淨利落。
待走近,先是向各位主子請了安,這纔對着皇后道:“長公主方纔派人來傳,說是今日不會前來賞梅,讓娘娘不必等候。”
眼神暗了暗,皇后娘娘伸手扶着梅枝,仰望梅樹,“知道了。稍後摘下一枝梅,讓來時的人帶回去交給長公主,便說今日梅花開得好,放一枝於屋內,便是不賞,聞聞這氣味也不錯。”
“是,娘娘。”
那宮女應着,轉身去得旁邊,摘下一枝開得異常不錯的梅花,離開了。
“哎……如若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她又何必前去!”
感嘆一句,沒再說話,皇后娘娘繼續往梅林深處走去。衆人見狀跟上,卻只有周貴妃接了話。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便是長公主的脾氣,寧願有這樣一個結果,也好過日日等待猜測。”
“可如今,卻更是傷心。”
如若她不前去尋找,或許蕭慕然還會活着。
周貴妃沒再接話,卻以眼神吩咐了身後的竹蘭,竹蘭看懂她的示意,轉身離了去。
但見竹蘭離開,周貴妃才又道:“前兒日子皇上賞賜了一顆東珠,甚是光澤透明,稍後拿來讓衆位夫人小姐開開眼界,皇后娘娘可別說臣妾愛炫耀啊!”
“妹妹哪裡話,便是那東珠,本宮也想瞧上一瞧。”
外使進貢的奇珍異寶不少,皇上都是按着份例賞賜到各個宮的,皇后娘娘也得到了些,其中卻並無東珠,是以沒有見過。
見皇后允了,周貴妃立刻朗聲笑道:“如此,大夥兒便都移步回到亭內吧。”
衆人聽得此言,也就跟隨着皇后,再次往亭內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