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語終究是被活活打死,杭筱暖攔不住、楚君燦不理會、秋水菀也只是冷眼旁觀。她死前,大聲控訴這個世界的無情,控訴主子的狠心,最後一點點絕望,花樣的年紀,在此便終止了。
這件事情對秋水菀來說是個衝擊,這就是身爲古代的女人悲哀,沒有權力地位,生命都不屬於自己。其實想想妙語也沒錯,爲了自己想要的而不擇手段,誰人沒有過?便是她自己,爲了報復,同樣成了如今的世子妃。
而作爲一個男人,楚君燦的作爲她便不太認同,以前也只聽得齊王府大少爺何等才思敏捷、儒雅俊秀,與大少奶奶何等恩愛、琴瑟和鳴,今日一見,她才知,傳言到底是傳言,與真實的情況,往往相差甚遠。
打從出了飄絮院,紫桑的臉色明顯蒼白許多,秋水菀雖有瞧見,卻並未多問。一路隨楚君燁回了落櫻院,迎面瞧見環柳等人候在那裡,微沉的心稍稍放鬆。
“奴婢等見過世子、世子妃!”
六個丫頭並着瞿嬤嬤向兩人行了大禮,秋水菀怔忪,想要開口讓她們起身,卻突然想起這不再是平南侯府,於是到口的話硬生生吞進了肚。
“嗯。”
楚君燁冷漠地點頭,越過她們,往裡面走去,卻放了秋水菀留下。
待楚君燁走遠,環柳等人才敢起身,幾人立刻上前,將秋水菀團團圍住。
“小姐,你可還好,打從昨兒夜裡離開後,太妃便是方纔才傳話讓奴婢等過來伺候,奴婢可擔心一個晚上了。”
茯苓最是藏不住話,立刻焦急詢問。
“你這丫頭,就巴不得我有事了?”
秋水菀笑,心裡卻是暖暖的。
“呸呸呸,看小姐這話說的,奴婢可是巴不得小姐你好。”
見秋水菀笑得輕鬆,茯苓的心終於可以放回肚子裡了,其實不只是她,便是瞿嬤嬤環柳環佩等,也都將心放回肚子裡了。
只見瞿嬤嬤伸手點了點茯苓的腦袋,嗔道:“怎的這般沒規矩,如今可沒有小姐,在這王府,要麼喚世子妃,要麼喚二少奶奶。”
茯苓嘟嘟嘴,裝模作樣地道了句,“是,嬤嬤,奴婢謹遵嬤嬤旨意。”
“嘿,你這丫頭!”
瞿嬤嬤雙手一叉腰,眼看就要上前收拾茯苓,卻被秋水菀拉住,笑道:“好了嬤嬤,她就這麼個性兒,你還能耐她何?”
說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其餘衆人見狀,先是贊同地點點頭,而後也跟着笑了。瞿嬤嬤見狀,搖搖頭,正想苦口婆心地道一句,卻沒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
紫晴紫桑在一旁看着嗎,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紫桑,擡眼間,眸裡閃過的光芒,似乎暗藏着許多東西。
午後,秋水菀換了早時繁瑣的宮裝,穿了件簡單的碧綠紗裙,腰間繫着同色流蘇,上面穿着兩顆銅鈴,風一吹,就發出叮叮的響聲,倒是有些像風鈴,她很喜歡。
“真熱啊!”
夏季的天,饒是在現代,坐在教室裡,整日整日吹着風扇,她也受不了,何況是什麼都沒有的古代。加之古人穿着保守,不說短裙短褲,就是將袖子往上一點,收一點裙邊,那也是不被允許的,是以她只求能坐着不動,便不要動的好。
“世子妃,冰鎮的西瓜來了。”
環佩掀了簾子進來,手裡端着好大一盤子的西瓜,看得藍煙幾個眼珠子都快出來了。
秋水菀但聞其聲,立刻從軟榻上跳起,直接往桌邊走去。
“快,快放下。”
聽那語氣,頗是焦急,再看她那表情,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有些嬌憨、有些可愛。
可惜,正當環佩將西瓜端上桌後,她還未來得及吃上,外面紫晴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世子妃,沈側妃來了。”
臉上的表情很糾結,可秋水菀也知沈側妃過來所謂何事,大事上,她也從來不馬虎,便對着外面道:“紫晴,請沈側妃到偏房稍作休息,我馬上就到。”
話落,眉頭緊蹙,嘟着小嘴哀怨地看了看環佩,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丫頭,這才讓環柳爲她換了身稍微正式點的衣裙,帶着環柳及藍煙、冬青,出了正房,拐彎入了偏房。
“世子妃安好。”
沈盈這個禮行得十分到位,卻看得出有着不情不願。秋水菀心裡明白,同是侯府嫡小姐,沈盈又是長輩,卻偏偏依着身份禮數要對自己行禮,且這次拜訪,又是轉交闔府大權,她若是心甘情願了,倒纔是真
正難對付了。
“沈側妃快快別多禮,菀兒可是擔待不起。”
畢竟是掌管了府內大小事情三年的側妃娘娘,那在府中的地位及聲望,定是不會差了去。秋水菀便是不給她面子,也得考慮着這府中下人,若是她一個新掌權的世子妃初來便對他們所尊敬的人不敬,那麼日後,她還怎麼管教這些個下人?
說話間,秋水菀親自扶了沈側妃起身,並將她帶到一旁並列坐着。
“菀兒初來乍到,若有不好之處,還望側妃多擔待。”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府的情況尚未完全明朗化之前,除了二房之人,她並不打算與任何人交惡。
“世子妃哪裡話,嚴重了。”
沈盈溫婉地笑着,眼裡澄澈無比,看上去十分真誠,又異常和藹可親。
秋水菀瞧着,心裡倒不知如何來形容她給人的感覺,初次見面乃是早上,她溫溫柔柔,話很少,卻在與白氏的對話中瞭解到她也是個有心思的人。第二次見面便是現在,方纔她的不甘表現得十分強烈,很顯然,她也是個極其倔強的人,有着不肯服輸的性子。那麼她瞬間的微笑又該怎樣說?是說明她其實也是個心思頗深、有着陰謀算計的人嗎?
齊王府這扇大門,果真不是那麼容易入的!
“側妃娘娘請用茶!”
正在秋水菀心思轉瞬間,冬青替沈盈上了茶。
沈盈點點頭,卻並沒有端起茶杯,而是看了看跟在她身後的婢女,那婢女見狀趕緊向前,將放在托盤裡的東西呈上。
沈盈捻着手指拿起,將它交給秋水菀,輕柔道:“這便是賬房的鑰匙及府內這半年來的賬本,都在這兒了,我便就交給你了,你好生收着,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便尋了世子問,他若忙,你便來尋我。你初來,免不了有些地方不適應,若哪個下人管教不好,便是直接回了太妃,打發了就是。”
“是。”
秋水菀這樣應着,像是受了教,心裡卻在叫苦。以前在侯府,祖母雖私下教過她些許,可到底沒有親手做過,如今方一入王府便接下這重任,要做不好,丟的可不僅僅是她自己的臉,還有楚君燁的,甚至,是整個齊王府的臉!到時,她可怎樣擔待得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