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大廚房內
秋水菀走了一圈,狀似無意卻十分仔細地看了看,胡媽媽跟在身後,一直小心翼翼,卻又忍不住面帶得意的笑容。其他婆子見着秋水菀,立刻停了手中動作,一個個恭敬地站在一邊,低着頭默不作聲。
“果真是如胡媽媽所說,這食材都差不多了。”
秋水菀笑眯眯地回頭,看着胡媽媽,語氣較之方纔溫和了許多。
胡媽媽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奴婢怎麼敢欺瞞世子妃,便是如此,這銀子?”
說到底,胡媽媽替人辦事,也不過是爲錢。秋水菀瞭然,卻深覺,這樣的下人用不得。
“銀子好說,我這裡馬上就可以寫了手諭給賬房,只是胡媽媽……”
秋水菀故意停了停,胡媽媽原本喜悅的臉上頓時愣住,“世子妃還有何事?”
“倒不知……”
故意拖着尾音,秋水菀向跟來的藍煙使了個眼色,便見藍煙點點頭,朝着旁邊一個大箱子走去,掀開,頓時,滿滿一箱子食材便暴露在衆人眼裡,“倒不知這些食材,胡媽媽要如何做解釋呢?”
話落,她若有似無地看了眼站在胡媽媽身後的那名婆子,只見她低着頭,一副很恭敬的樣子,模樣也老實,秋水菀很滿意。
“這……”
胡媽媽有些嚇着了,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要這般刁難世子妃是她臨時想的主意,是以她收拾得很匆忙,只是一股腦兒將這些食材收在了這箱子裡,原以爲世子妃不會注意,卻不成想,還是被發覺了。
其實秋水菀開始時確實沒有注意,畢竟這箱子雖大,可以裝下食材,但她沒有想過胡媽媽的精明程度會如此之低,若不是方纔那名婆子,她倒是沒發覺自己,原來高估了胡媽媽。
“胡媽媽倒是解釋解釋,這食材,難不成不是我齊王府的?”
秋水菀笑容滿面,可看在胡媽媽的眼裡,卻是十分恐怖,頓時嚇得癱軟了雙腿,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世子妃,奴婢……奴婢錯了,求世子妃責罰,給奴婢一個機會吧。”
秋水菀沒有說話,不是她在思考如何做決定,而是在想,身爲大廚房的管事媽媽,難道本事就這麼丁點兒?若是沈側妃,定是不會用她,那麼,是白氏呢還是錢氏?白氏看着精明,卻並不一定就真的精明,而錢氏,看着隨和,卻並不一定沒有心計,這兩人,都極度有可能指使這胡媽媽。
“你便說說,是誰讓你這般做的,或許,我還能饒過你。”
一般情況下,有些誘惑,總是會有人出賣靈魂的,何況是一個人。
然而胡媽媽卻一口咬定沒人指使,“世子妃饒命,一切都是奴婢自己貪心,不過想要多貪些銀子,又瞧着世子妃方入府好拿捏,便欺騙了世子妃,與府中的主子們,都無關啊。”
見她一臉堅定,秋水菀也知道問不出結果,是以她沒打算在她身上浪費精力,只要讓她從她的話裡知道,這件事,定是與府中‘主子’有關,而不是其他同夥奴婢就行了。
“胡媽媽,念在你與王府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今兒我便是不懲罰你了,稍後你將廚房的管事大權交出,自己收拾收拾東西,從我這兒拿了賣身契去,離府罷。”
這話一出,倒像是秋水菀給了胡媽媽多大的寬容,竟是連賣身契都發還了,其實不然。胡媽媽人老了,在府內呆着起碼還能保證吃住,若是出得府去,就算恢復了自由身,又哪裡有能力自保呢?
是以胡媽媽纔會聲淚俱下,連連磕頭請罪,“是奴婢的錯,求世子妃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求世子妃了。”
到了這種時候,她依然沒有交代幕後主謀,原因無他,只是她家人的性命,握在那人手裡而已,她不敢說出,也不能說出啊。
“胡媽媽當該知道,欺瞞主子,在這王府是大忌,重則,死罪!”
古代的制度,對下人是極其殘酷的,秋水菀一般不奉行這些,可是對於那些刁奴,她必須這般。
身子一下子軟倒在地上,胡媽媽愣愣的,沒有再說一句話。
秋水菀見狀心裡很是不耐,瀟灑地邁着步子,離了去。
落櫻院
楚君燁手裡拿着本書,隨意地往橫榻上一坐,由於天氣炎熱,是以他脫了外袍,只着了中衣,而胸前衣襟大開,露出好看的胸肌,很有一番魅惑。
秋水菀轉身進來的時候就見着這樣一副畫面,當即在心裡咒罵,隨後很淡定地路過他,往榻上一坐。
“你倒是說說,我這兒究竟是礙着誰的眼了?今日若不是那胡媽媽不夠精明,露出這般大的破綻,換了別個精明點的,日後傳出去,便是我這個世子妃管家不當,被下人矇蔽了心裡,是爲失職、愚蠢!”
想想都可氣,她才入府三日而已,竟就想着給她製造流言了。
楚君燁擡了擡眼皮,將手中書往旁邊一放,衝着她招了招手,那模樣,很像是在逗弄一隻小狗,“過來。”
秋水菀雙眼墓地睜大,對他這般不尊重的舉動感到生氣,便將頭一扭,“哼,誰要過去!”
楚君燁笑,“娘子,過來替爲夫看看,這手臂,似乎該換藥了。”
她倒是光顧着生氣,可曾想過他的傷口。
但聽他這麼一說,秋水菀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從榻上跳起,三兩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就不要隨意接差事,不然指不定哪天,我就要守寡了。”
她邊打着趣,邊擡起了他的手臂,正打算替他解開紗布重新上藥,誰料他另一隻大手突然將她一撈,使她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裡。
“突然發現,娘子長得如此美豔傾城。”
他突然這般說,又以熱烈的目光看着她,害秋水菀小臉快速紅了起來。半響,才發現他似乎很不對勁。
“喂,楚君燁,你是不是發燒了?”
話落,一直小手自然而然探上他的額頭,停留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後搖頭,“沒有發燒啊。”
“自然沒有發燒。”
楚君燁的語氣很不友善,他難得想要改變一下兩人的
相處模式,想着既然是夫妻就該學着去愛,而且他發現,如果要愛她,似乎並不困難,哪知她居然說他發燒了。
“那你爲什麼這麼奇怪?說話聲音也不冰冷了,眼神也不犀利了,周身寒氣也沒有了,該守的禮也忘了守了……”
她倒是還想繼續說,卻發現,眼前男人的臉越來越沉,於是,立刻住了嘴。
“我什麼也沒說。”
她捂着小嘴,想從他身上跳出來,哪知他不放。
“愛妃的身體很柔軟,且有種馨香的味道,抱着不錯。”
“嘖嘖嘖……”
秋水菀惡寒,一聽他說愛妃,比他叫她娘子還讓她難受。這意味着,要麼他要發火了,要麼她要倒黴了。
“秋水菀!”
墓地,落櫻院正房內,傳出一聲男性暴吼的聲音。
楚君燁怎麼也想不通,他堂堂齊王世子,會敗給一名手無束雞之力的小女子。其實想想便知道原因何在,他很後知後覺地發現,三天時間的相處,加之之前對她的一些看法,他原來已經開始喜歡她了。
這個發現令楚君燁很吃驚,卻也很開心,到底,喜歡自己的妻子,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三日後
大廚房的胡媽媽被趕出了府,秋水菀升了廚房裡一名姓顧的婆子爲管事,人們都稱她爲顧媽媽。這位顧媽媽,也正是那日用眼神示意秋水菀指出胡媽媽罪證的婆子。
秋水菀知道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過對於她有先見之明、很識時務的態度很滿意,便升了她。
這三日時間,楚君燁很少出府,幾乎時時刻刻呆在落櫻院,而秋水菀也以賬本太複雜,需要細細捉摸爲由將自己關在落櫻院,其實兩人是在裡面捉摸着相處之道。
最後,秋水菀終於知道,楚君燁除了殘暴狠戾與腹黑之外,還相當無賴。
日子就這般平靜地又過了幾日,這日,楚君燁手臂上的傷終於完全好了起來。哪知正在他打算出府去尋韓子俊與慕容離時,宮裡來了聖旨,宣他與秋水菀進宮面聖。
楚君燁雖然不清楚皇上是爲了何事,但也只能遵命。而秋水菀則是一臉期待,可以見着傳說中的真龍天子,對於她這個現代人來說,是件相當激動的事情。
而此時,武夷王府,慕容離同樣接到聖旨。
“真是奇怪,我不過幾日時間未去早朝,皇上不是想要當面斥責我吧?”
慕容離其實沒有在朝廷任職,只因他被立了世子,是未來的武夷王,是以早早讓他跟着上早朝,好學習學習,於是,只要無大事,他一般都有去早朝的。
這般自言自語着,他漂亮的臉上滿是疑惑,可剛剛痊癒的他還是不得不轉身進屋,換了身正統的服裝,出了府。
同時,鎮威將軍府。
周寒諾臉上一片寒冰,目送着宣旨的公公離開,他將聖旨隨意一扔,“不過也只是名公主,除了這頭銜,還有哪點是配得上我周寒諾的?”
這人最大的缺點,似乎還有自戀、太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