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楓離開南荒之時,師傅無塵曾交給他一封密信。言說若是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執此信尋求幫助。
幽石城內發現妖魔鬼怪蹤跡時,韓楓曾生出求援之心。但奈何不知何處尋訪師傅舊友,自然只能放棄。
他曾反覆研究過密信,並沒什麼玄機,似乎只是尋常之物。而且說是密信,但其實就是普通信函,韓楓曾遍覽數次。
唯一的古怪,便是這信函上的字跡內,並不是他師傅無塵所書,而是出自旁人。想也不用想,應該便是那位未曾謀面的“神無”前輩了。
眼下竹刀凝印,虛空化形,其上字跡,便和信函上的文書有數分相似。
韓楓來不及細想,滿天刀光,煙雨濛濛般的印訣,已然席捲而來。
“乾坤化靈訣,虎魄妖印!”
他一聲斷喝,周身血脈膨脹,穴竅大開,萬獸龍氣凝鍊而生的金晶,“啪啪啪”炸裂數顆。血氣龍氣遊走全身,化爲荒古蠻力,同時演變幻化,韓楓身形化作半人半虎模樣。
“吼——”
仰天長嘯,氣息激盪,第一波有如箭矢一般卷裹而來的刀光印訣,有如風中殘燭,掙扎兩下,瞬間破滅,化爲虛無。
“哼!怪不得如此猖狂,原來收穫了荒域之中最尋常的際遇,妖身變化!”
女扮男裝的宋家公子,冷喝一聲,分外不屑。
她也是荒域試煉的倖存者,儘管未入當日核心之處。但萬獸龍氣激盪,有不少武者煉化之後,能化作妖身,施展出妖族的天賦神通。
這等事放在外面,自然是頗爲了得。但放在荒域試煉之中,卻是最微不足道的收穫。
蓋因爲煉化萬獸龍氣,需要從虛空天地中攝取。這便難免要放棄在荒域內闖蕩,尋秘地靜息煉化。
這可以算是荒域試煉者,最爲尋常的機緣了。韓楓此刻施展而開,聯繫起那些傳聞和韓楓剛纔的言語,她自然看不起了。
第一波刀光印訣破碎,她不退反進,剎那間欺身而上,竹刀甩射,衝着韓楓身體劈斬而來。
直來直去,似乎只是尋常刀技。但卻別有效果,直衝韓楓要害而來。
虎魄臨身,韓楓氣力大漲,轟拳甩射,“砰砰”幾聲,直接在毫髮之間將竹刀盪開。隨即一個箭步,裹卷罡風,對着這宋家女子欺壓而來。
萬獸龍氣容納於身,乾坤化靈訣施展而出,他有心試探下自己的深淺,只以化靈妖印的玄妙對敵。
虎魄妖印凝鍊於身,幻化爲虎人,使得他的身體極爲強壯,幾乎有一丈高大,滿身肌肉虯結,有如磐石一般。
而他面前女子,雖然女扮男裝,但對比起來還是柔弱不堪。
此刻韓楓趁勢臨身,肉搏之下,結果幾乎想也不用想,勝負陡瞬間就會分出。
宋季宋赤,一衆宋家圍觀子弟,皆是面色大變,驚惶難言。
但就在此時,那宋家女子竹刀一個翻卷,雙手緊握,變斬爲刺,插在身前,正好和韓楓間隔而開。
這姿勢極爲古怪,幾乎放棄了最後一分拼鬥的可能,無異於當場認輸。
韓楓見之,面色微微一變。
本只想拿對方練手,但形勢如此,似乎只能放棄。
心念一生,他盎然轟撞而來的氣勢,瞬間一頓,就要止步當場。
“哼!自以爲是!”
宋家女子冷喝一聲,身前竹刀上光霞一閃,氣浪翻飛,有如開山巨刃。
如此時刻,先前凝鍊殘餘的刀氣印訣,這才席捲過來。
“人刀合一,斬!”
刀氣印訣灌注在竹刀之上,陡然凝成一把巨型刀刃,攜卷天地氣勢,對着韓楓劈斬而去。
“不好!”
韓楓面色大變,心裡瞬間生出一種危險的感覺。雙腿陡然叉開,雙臂交叉向上,擋在面前。
開天巨刃,卷裹着無上氣勢,劈斬在韓楓當頭。巨刃刀光,印訣翻飛,韓楓虎妖體態,扭曲模糊,眼看就要崩潰。
沒了妖身變化,沒了虎妖神通加持,以韓楓的肉身獨對這一擊,恐怕會被立時分爲兩半,身死道消。
緊要時刻,他雙臂一震,神識靈氣運轉,體內又一枚化靈妖印勾動:“乾坤化靈訣,玄龜靈印!”
虎妖變化,勇猛無比,側重於攻擊。這玄龜變化,卻是變攻爲守,側重於防禦。
他身形一個扭曲,虎妖姿態崩潰,血氣流轉,間不容髮之間,一隻玄龜虛影,凝於己身。
“轟——”
開天巨刃劈斬在龜背之上,凌厲霸道的攻擊,立時從龜背上發散而開。
“嗤嗤嗤”,勁浪破空,激射在竹林之上,“咔咔”聲中,周遭數十丈的碗口毛竹,盡皆倒下。
如此一幕,也就在須臾間發生。
其間過程,一波三折,看得宋家子弟,瞠目結舌,久久回不過神來。
作爲當事人,那宋姓女子卻是神色冷淡,眼見一擊拿不下韓楓,拔出竹刀,緩步退開。也不在攻擊,沒事人一般凝立當場。
“吼——”
玄龜仰首怒吼一聲,旋即周身化爲虛影,血氣卷蕩,再次鑽入韓楓身體。
“姑娘好手段,剛猛雄渾,凌厲霸道,韋某自嘆不如!”
韓楓抱拳躬身,行了一禮,頗爲感嘆。
“哼!”
眼前女子卻是冷喝一聲,叱眉吒目,顯然極爲惱怒。
韓楓正在疑惑之間,一位宋家旁系子弟走過來,恭謹道:“宋佳大哥,韋大哥初來乍到,還未適應這裡的風俗,還請你莫怪!”
宋佳聽了這話,狠狠瞪了韓楓一眼,旋即撇開頭,很是冷淡的樣子。
見得如此場面,韓楓面色一怔,這才微微有些恍然。
眼前女子女扮男裝,不喜別人道破,顯然是她自己的癖好,和風俗無關。
“宋兄,在下初來乍到,叨擾貴族,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體諒!”
他又行了一禮。
還是之前的話語,不過就是改了稱謂,但效果卻是明顯。
只見那宋佳森冷麪容收斂起來,對着宋季宋赤冷喝一聲:“最近我不在族裡,你們修煉如何?趕快給我回去準備,明日小考,有停滯不前者,要你們好看!”
啊!
這話一落,剛纔趾高氣昂的華服少年公子們,面色大駭,戰戰兢兢,唯唯諾諾,你推我搡,飛快逃離。
“哼!”
宋佳揮了揮衣袖,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竹林內又恢復了寂靜,只有四周倒伏一片的粗硬毛竹,還隱約述說着剛纔的一切。
“韋大哥,我們也走吧!”
宋家旁系少年,也當即簇擁着韓楓,沿着竹林小道,下山而去。
路上衆少年嘰嘰喳喳,議論不休,對於韓楓的手段自是敬仰,問東問西。韓楓隨口應和幾句,旋即打聽起了那宋佳來。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他便有了些瞭解。連同宋家的某些規矩氣氛,也明曉不少。
宋家是本地三大修煉宗族之一,有主家旁家之分。
主家子弟,待遇好資源多,修爲較強。而旁家子弟,卻是隻能靠自己,在整個家族,沒什麼地位。甚至如宋佳這般,呵斥宋季宋赤,督促他們修行,而對韓楓身旁這些旁家子弟,卻是不管不管,有如空氣一般。
宋家旁系弟子,對此自然有些怨言。
不過出乎韓楓預料,他們也極爲豁達,並未埋怨於此,久久不願釋懷。
“韋大哥,那就說定了。明日午時,去我們家族演武場,給我們旁系子弟壯壯聲勢!”
人皆有爭強好勝之心,不受待見的宋家旁系子弟,頗有血氣。
“宋缺,你們去吧!明日我去找你們。”
韓楓點點頭,旋即和衆人分別,回到了自己的住地。
第二日晌午時分,韓楓離開住處,衝着宋家演武場而去。
宋家在此地頗有實力,家族駐地足有上百里。演武場在一座山上,視野開闊,頗有幾分氣勢。
沿着山路而上,沿途有不少宋家子弟。年幼的不過十一二歲,年長的最多也就弱冠之年。
時辰還未到,但山頂上已經聚集了二三百人。
他們三五成羣,互相交流修煉心得,也有人議論今日小考。有人緊張,有人淡然,也有人興奮不已,嘴裡唸叨着模仿學習,積累些經驗,不能辜負家族云云。
韓楓雖然第一次身處這等地方,不過倒也不陌生。
無論是血煉宗,還是血煞宮,弟子考較之時,都有這等場面。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演武場周圍,有數個攤位,還有人吆喝,似乎是在叫賣。
“宋缺,那裡是怎麼回事?”
韓楓有些疑惑,指了指數處攤位。
“我們宋家以經商爲主,那些是家族內自覺修行瓶頸已到,再難有突破的年輕子弟,練手商賈之道,積攢靈石丹藥之處。”
宋缺說起這般話,臉色有些複雜,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道:“我們這些旁系子弟,日後基本都要加入他們。爲家族賺取錢財,供養族人修行!”
這般事倒也不離奇,韓楓點了點頭,便快步走了過去。
“這位大哥,小弟宋山雪,你可是要購買丹藥?我這裡有玄衍商行特供的高級貨,三階丹藥龍虎丹。服用之後,短時間內提升修爲,包你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實力,足以應付這次小考!”
韓楓剛來到一處攤位前,其後的一位灰袍年輕人便走出來,掏出一隻玉瓶,一打而開,遞到韓楓面前。
韓楓神識一掃,立時便洞察這龍虎丹的奧妙。
這的確有對方所言的藥效,不過只對中後期武師,到了武靈層次,就沒效果了。
而且武師服用之後,還會有副作用,恐怕不休息十數日,是不可能恢復過來的。
“這丹藥對我沒什麼用處,收起來吧!你這裡可有稀罕的符籙?都拿出來給我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