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花店確實很小,店鋪前塑料水桶中插的花束也多是花種,它的門窗也有些破敗了,許多地方的油漆都掉了,露出了斑駁的顏色。這樣的一家花店,它的主人是什麼身份背景根本就不難猜測,蕭五實在想不起在什麼時候和火鳳接觸過,更不明白爲什麼她要見他。
進了花店,火烈又將蕭五帶上了閣樓。閣樓並沒有多餘的房間,一上樓梯就是一扇老舊的木板門,在木板門前,火烈給蕭五指了指,說道:“我妹妹正在裡面等你,你進去吧。”
蕭五沒動,“這是怎麼回事?”
火烈道:“進去你就知道了。”
還是這句話,蕭五滿頭霧水的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木板門無風而關,它發出呀呀的一串輕響,加上室內昏暗至極的光線,蕭五頓時生出一種進入鬼屋的感覺。
房間裡的陳設非常簡單,就一張牀、一張桌子和一隻椅子,除此之外就是四面牆。
要見蕭五的人正坐在牀前,無聲的看着蕭五。
在來之前蕭五有過許多的猜測,他猜着火鳳的動機,火鳳的年齡長相,但是,在見到火鳳的時候,他才發覺他所有的猜測都錯了,錯得離譜。
火烈和火鳳十年前就移民拉斯維加斯,她那時不可能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吧?而經歷了十年的漫長歲月,她更不可能是一個三歲小孩吧?
但是,火鳳確確實實是一個三歲小女孩。她的臉蛋紅撲撲的,頭上還扎着兩條只有小女孩才扎的羊角辮。
“你就是火鳳?”蕭五實在是忍不住要問了,“就是你要見我?”
火鳳點了點頭,“蕭大哥,請坐。”
“你應該叫我蕭叔叔吧?”蕭五鬱悶的道。
火鳳咯咯一笑,“我都二十二了,怎麼能叫你叔叔?”
“多少?”蕭五張大了嘴巴。
“二十二。”火鳳很肯定的說。
蕭五想到了齊天大鼠,一千歲的齊天大鼠也是一個三歲小孩的形態,但是齊天大鼠是妖精。非常類,火鳳卻明顯是一個人,她怎麼也可能是三歲小孩的形態?唯一的可能就是得了儒症,但這樣地問題蕭五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的。
短暫的沉默後,蕭五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火鳳從牀榻上起了身,她圍着蕭五走了兩圈,“蕭大哥,你難道不覺得這間屋子裡很熱嗎?”
來時驚異於火鳳的儒身材,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注意室內的溫度。但此時火鳳一說,蕭五還真覺得熱,但這種熱又不是正常的熱,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詭異的熱,因爲它的溫度似乎根本不作用在人地皮膚上,而是在心裡。血液裡,在這房間裡待久了。蕭五甚至有一種血液正在被焚燒的恐怖感覺。
火鳳淡淡的說道:“我哥哥從來不敢進這間屋,蕭大哥知道原因嗎?”
蕭五沒猜那所謂的原因。但他把寒鐵棒子抽了出來。
火鳳卻似根本沒看見蕭五手中那隻重達六百斤的寒鐵棒子,她依舊用一種淡淡的語氣說道:“因爲接近我的人血液都會被焚燒,他雖然是我地親身哥哥但也不例外,但你卻沒事。你又知道這原因嗎?”
卻如火鳳所說,蕭五是感覺難受,但只是感覺而已,他本身並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火鳳又說道:“我本來擁有一個幸福地家庭。但一切都在我三歲的時候變了,在我三歲生日過後,凡是接近我地人和動物,他們(它們)的血液都會被焚燒,幾乎是在瞬間死亡但在外表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而我的身體也就在那時開始停止了生長,直到現在爲止,還保持着三歲時的樣貌。”
“那你哥怎麼沒死?”蕭五問問題從來都是很少顧及別人地感受的。
火鳳道:“一切事物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我初發現這個現象的時候還不會立時致命,後來控制不了了地時候,我哥給我找了一件防輻射用的專用防護服,在防護服的密封下,我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但是,我還是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發現了,我的父母就是爲了保護我而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兄妹,後來幾經波折,我哥哥便帶着我來到了這裡,那一天我剛滿七歲。”
“你十五年前就來到了這裡?”蕭五奇道:“也就是說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火鳳道:“錯了,十年前的一天我就見到了你,而且,幾乎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見到你。”
蕭五呵呵一笑,“你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
“不是開玩笑,”火鳳道:“我和你是在這裡見面的。”
火鳳拿出了一顆水晶球,又爬上椅子,穩妥的將水晶球放在了桌子上的一隻木架上。
蕭五狐疑的看着火鳳稚嫩的雙手在擺弄着水晶球,聽見她含混不清的念着什麼類似咒語的奇怪語言,沒過多久,一副畫面便清晰的浮現在了蕭五的面前。
水晶球不是投影器,但這刻它卻在虛空中投射出一副動態的畫面來,畫面中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此刻張大了嘴巴看着畫面的蕭五。
畫面中的蕭五明顯是十多年前的蕭五,他的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上還粘着草根和樹葉之類的東西,活脫脫就是一個不思上進的淘氣小子。畫面中的蕭五也沒幹別的,他鬼鬼樂樂的溜到一間廂房的後面,又用指頭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接着就開始幹起了偷窺的勾當。
畫面轉換,赫然是逆天門一個死鬼師兄和一個死鬼師姐正在做着伸腿運動。
“呵呵,”蕭五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一定不是我。”
火鳳卻明顯沒有同蕭五辯論畫面中的人是不是蕭五的興趣,她又唸了一串複雜晦澀的咒語,又一副動態畫面浮現了出來。
畫中的人還是蕭五,不過已經是十七八歲的蕭五。這個年齡段的蕭五也沒幹別的,他正在趴在將軍山後山的一處山崖上,聚精會神地盯着山崖下面。那山崖下面是一個不大的泉池,三個逆天門的師姐正在洗澡。
“哈哈,”蕭五的一張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這個人怎麼長得如此像我?”
火鳳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她啓動了第三幅畫面。
第三幅畫面是一個雷雨之夜,就在這一夜中,逆天門遭受了滅門之災。
蕭五還在沉痛之中,火鳳跟着又啓動了第四幅。
第四幅畫面蕭五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爲這赫然是他剛纔和上官河的賭局,這副畫面也無需火鳳解釋爲什麼火烈莫名其妙的就讓出租車停在了他的面前將他帶到這裡了。
火鳳道:“蕭大哥,這些其實只是我隨意挑了幾段重放,事實上,在這十年裡。我以這種方式見證了你的成長,我看過你地畫面不下一千副。”
“你究竟是誰?”
“火鳳。”
無語了,他內心的鬱悶可想而知,如果是一個美女如私生活,他也認了,但偏偏是火鳳這樣一個有着二十二歲成年人心智卻只有三歲小女孩身體的怪物在偷窺他的隱私,他此時甚至有一股想殺人滅口的衝動。
“其實。蕭大哥你不必猜測,”火鳳道:“我是一個女巫。通過巫術我能看見一些常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能預測一些將來可能會發生地事情。但是,我卻始終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看見你,而且是在我完全控制不了的情況下,所以。此次冒昧地讓哥哥請蕭大哥來也是想證實心中的一些困惑而已,我哥哥也是一個巫師,我們來到拉斯維加斯舉目無親,是一個巫師收留了我們。所以,我們就學起了巫術,我也是在學了五年後纔有足夠地巫力啓動水晶球,我也沒想到,我第一次在水晶球中看見的人居然會是你,那時的你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從火鳳地話中蕭五隻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二十二歲的儒女巫從十年前就開始窺探他的隱私了,如此離奇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毫無察覺!
火鳳似乎感覺到了蕭五心中地憤怒,她輕言說道:“蕭大哥,我是沒有惡意的,更不是故意要去窺探你的隱私的,事實上,每到一定的時候,無需我做任何事情,你就會在水晶球中出現。”
“你還知道什麼?”蕭五冷冷的問,難怪世人大都厭惡巫師,就憑這一點,蕭五就有一百個殺火鳳的理由。
火鳳道:“我知道蕭大哥的腦域靈臺中有一顆奇異的內丹,知道蕭大哥的力量天下無雙,我也知道蕭大哥的血從不從傷口中流出。”
蕭五暗暗心驚,這個火鳳不但窺探了他的日常隱私,甚至連他的特點也知道,只差沒說出青龍內丹、龍力和龍血的名字而已。但更因爲如此,蕭五根本就不能確定火鳳心裡其實知道這些,表面上卻只是含混的說一說,如果她知道絕對領域之內的事情,那問題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嚴重了。
蕭五一言不發,他提着寒鐵棒子就向火鳳走了過去。
火鳳完全沒有感覺到來自蕭五身上的殺氣,她的目光移向了水晶球,“我還要告訴蕭大哥一件奇怪的事,其實,無需我做什麼,我還看見過另外兩個人,他們也和蕭大哥一樣神奇。”
蕭五突然就停下了腳步,難掩激動的道:“他們是誰?”
“我實在說不出來,我展示給蕭大哥看吧。”火鳳又念動了咒語,片刻過後一副畫面浮現出來。
畫面中的是一個小孩,他靜靜的躺在一家醫院的嬰兒牀上,窗外風雨交加,突然一顆紫色的小圓球飛進了房內,它爲着嬰兒牀飛了兩圈就停在了嬰兒的額頭上。接下來的情景和蕭五在青龍淵絕對領域所看見的幻像一樣,紫色圓球融進了嬰兒的腦袋。
紫色圓球一進入嬰兒的腦袋,屋內頓時泛起一片紫色的豪光,更詭異的是,這些紫色豪光隱隱呈現出一隻巨大的烏龜形態!但卻又不完全是烏龜的形態,因爲它的尾巴並不是短小的烏龜尾巴,而是一條近乎於水桶般大小的蛇尾!
四大神獸中的玄武就是龜蛇通體,看到這一幕,蕭五已經不用費神去猜那是誰了。
“再放他以後的事情,”蕭五急道:“就象剛纔你放我的一樣。”
火鳳露出了一副爲難的神色,“對不起了蕭大哥,我只看到這一幕,他是在你出現的第二年莫名出現我的水晶球中的,但只此一幕,隨後無論我用什麼方法,我都無法感應到他的存在。這和我看見你不一樣,即便是你不出現在水晶球中我也完全感應得到你的存在,你的生命裡無比的強大,他卻不同,我所能感應到的只是一片死灰。”
蕭五緊張的道:“難道你是說他死了?”
火鳳點了點頭,“如果一個巫師用巫術都感覺不到的生命,那原因就只有一種,那就是他根本就不存在。”
得到答案,蕭五頓時愣子了當場,在滅世之戰中,四大神獸,也就是守護神合力戰白天,最後同歸於盡,時隔萬年,繼承神力的新生命唯有再次聯合纔有可能戰勝白天,否者不但自家性命難保,就連眼前的人類文明也將毀於一旦,現在倒好,人沒找齊,繼承玄武神力的人先死翹翹了,那還要鬥嗎?
“還有一個,我再展示給蕭大哥看吧。”火鳳又念動了咒語。
這次水晶球浮現出來的畫面更爲詭異,同樣是嬰兒,但這個嬰兒卻還沒從胎盤中生育出來。蕭五正奇怪的時候,畫面突然又轉換成了一個孕婦和一個手拿尖刀的男人,背景則是一片月光照射下的樹林。
孕婦哭喊着求饒,但是那個男人卻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他兇狠的將孕婦打倒在地,隨後又無比殘忍的剖開了孕婦的肚子,從裡面取出一個血淋淋的嬰兒來。
便在這時,一顆白色的圓球突然出現。白色圓球一出現,畫面立刻混亂起來,所有的光線也在那一刻突然消失,只聽見男人的慘叫和恐怖的虎嘯之聲。最後,一切都靜止下來的時候,白色的內丹消失了,行兇的男人消失了,那孕婦也消失了,畫面之中就只剩下一個不哭泣的嬰兒,他睜大着眼睛望着浩瀚的夜空。
畫面消失的時候火鳳又道:“他恐怕也是死了,因爲我也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什麼?!”蕭五差點癱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火鳳直直的看着蕭五,她的眼瞳是三歲孩童的天真無邪的眼瞳,但卻顯露出成年人才有的成熟和深邃,感覺很怪異。
蕭五不知道火鳳對這件事瞭解得有多少,火鳳也不知道蕭五爲什麼會如此失態,她雖然通過水晶球看過蕭五很多次,也知道蕭五的一些曾經經歷過的事,但她卻仍然不能瞭解蕭五這個人,蕭五對她來說始終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
氣氛又再沉悶下來,來自火鳳身上的燒灼人血液的詭異熱感讓蕭五很難受。
良久,蕭五道:“火鳳,除了我和這兩個人,你還有看見第四個人嗎?”
火鳳道:“沒有了,事實上我只對你有所瞭解,其他兩個只是一個短暫的片段,他們的資料我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憑我巫師的本能判斷他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倒是蕭大哥你,你爲什麼會對其他兩個人這麼感興趣呢?難道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蕭五道:“但我必須找到他們,除了這兩個,你能幫我找到第四個人嗎?”
火鳳微微笑道:“可以,只要蕭大哥提供他的資料或者使用過的物品,哪怕是一隻襪子或者手巾,只要他在這個世界上,我就能把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