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然就這麼在茅草屋裡躺了三天。(首發)
期間阿花請來了一位大夫,老大夫年紀很大了,頭髮一片花白,滿臉的褶子,但是似乎醫術還不錯,給他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遍,道:“無礙的,只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阿花在一邊點頭,滿心的歡喜全都表現在了臉上。
但封君然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漠的,甚至可以說是冷冷的,帶着上位者慣有的冷傲不羈。
老大夫回頭看看牀上的男人,笑道:“年輕人,心思太重不是什麼好事,現在你年輕瞧不出來什麼,年紀大了,有你痛苦的日子喲!”
封君然瞥了老人一眼,卻見人捏着鬍鬚哈哈大笑起來。
“你啊,好好養病,旁的不要多想,心病這東西治不好,只能靠養,只可惜,你的良藥似乎不在這裡。”
封君然冷哼一聲,從牀上坐起來,手臂上纏了厚厚的繃帶,溼漉漉的草藥貼着肌膚穿來令人討厭的黏膩的觸感,讓他越發的心煩意亂,套上牀頭擺放的粗布衣衫,封君然終於踩在了地上。
整整三日沒有下牀,的確筋骨都鬆軟了。
不顧身後的人的目瞪口呆,封君然走到院子裡,深吸了一口氣。
紅日見見從東方連綿的山巒之上生氣,村子裡不知道誰家的雞喔喔喔的鳴叫起來,封君然吐出積聚在胸口的濁氣,慢慢伸出拳頭。
即便失去了記憶,但是身體還記得所有的招式,一套拳法打得行雲流水,且異常華美,給人感覺好像男人並不是在打拳,而是再跳一段剛硬勇猛的舞蹈一般,快時如疾風,慢時如行雲,即便是一身粗布衣衫也阻擋不住來自男人身上無與倫比的高貴。
阿花就這麼瞧着瞧着,便看呆了,她覺得自己不是再看着人,而是在看着一副畫,還是這輩子從來沒見過的,甚至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看上一眼的這世上最好看的畫,甚至因爲有了這個男人,整個寒酸的院子似乎都在一刻變成了金碧輝煌的瓊樓玉宇一般。
阿花的心臟忍不住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連面頰都忍不住微微發燙。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笑道:“阿花,喜歡啊?”
阿花紅了臉,低頭捏着衣角憨憨的點頭。
老大夫笑的和善:“也好,不過得看人家願意不願意,願意,收你做個小的,便不要再多想了。”
上年紀的人,眼光總是毒的,更何況走街串巷什麼人都見過的大夫。
阿花臉一紅,哼唧道:“他是二牛,我們家二牛。”
老大夫聞言又笑了,只道:“鏡花水月,終究是夢一場。”
阿花皺起眉頭,什麼鏡花,什麼水月,她聽不明白,但是直覺卻告訴她,老大夫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阿花便掏出小錢袋,摸出三文錢給了老大夫,道:“你走吧!”
老大夫無奈的笑笑,轉身離去。
封君然打完了拳,下意識的伸手,卻見身邊空蕩蕩的一片,除了半塌下來的泥巴牆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是怎麼了?捏捏眉心,封君然伸手脫下衣衫,汗珠順着精裝的胸膛慢慢的滾落下來,阿花臉一紅,迅速的低下頭轉身進了屋子。
雖然鄉下天熱的時候男人們也都會打赤膊,但是沒有一個人會讓阿花覺得這身子好看,而且好看的緊,甚至會讓她覺得害羞,下意識的移開視線的。
阿花拍拍滾燙的面頰,勉強讓自己恢復了精神,這才慢慢的進了屋子,開始收拾牀鋪,被子疊好了,單子整理乾淨,不知爲何,以前住起來舒舒服服的屋子,今日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麼的小又那麼的髒,怎麼收拾都襯不起這個金貴的男人。
愣愣的出神的時候,腳邊落下一隻兔子,灰毛的,一看就是野兔。
回頭,便見男人赤膊立在自己背後,象牙色的肌膚點着點點經營的汗珠。
“把這個燉了,我出去走走。”
“哎!”阿花叫住人,指着這只不大的灰兔,一看就是從窩裡跑出來迷路的兔子問:“你,你哪裡弄來的?”
“門口抓的,燉了!”
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阿花撅起嘴,直直的盯着可憐兮兮的小兔子。
而已經走到門口的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冷不丁的轉身回來,從地上抓起兔子,抱進了懷裡。
“算了,我養幾天。”
見狀阿花忍不住眉開眼笑,心裡越發更喜歡這個男人了。
封君然一路摟着兔子,這隻兔子也奇怪得很,不掙扎,也不動彈,異常乖順的躺在他的懷裡,只偶爾仰頭看看他,大眼睛毫無波瀾。
奇了怪了,爲什麼他會對一隻兔子下不去手?
帶着薄繭的手指揉了揉兔子的眉心,小兔子趴下身子,抖了抖它小球一樣的尾巴,終於在男人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明明路邊村子裡的狗見到男人都會哈怕的夾着尾巴閉上嘴嗚嗚叫着打着哆嗦,可就這隻小野兔,順服的躺在男人懷裡,愜意的抖着尾巴打哈欠。
封君然覺得好玩又好笑,低頭恐嚇道:“我可是屬狼的!”
話一出口,人卻定在原地,細長眸子茫然的望向遠方。
遠山如黛,連綿開一片蜿蜒的起伏,不知爲何,心中的那個影子,卻似乎跟着越來越清晰了……
小兔子仰起頭,異常無辜的看着愣愣出神的男人,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泥土的氣息,兔子抖了抖鼻子,垂下頭去,等着男人手指的撫弄,然兒男人依舊在出神,兔子終究忍不住,蹬了蹬後退,揣在男人的胳膊上。
封君然這纔回神,低頭看着懷裡的小東西,看它縮成毛茸茸的小小的一團安逸的躺在自己懷裡,他忍不住翹起嘴角,指腹撫摸着毛茸茸而又溫暖的小腦袋道:“你這麼小,就叫小小好了。”
兔子抖了抖尾巴,仰頭看看男人,似乎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異議,而後便乖順的垂下頭,繼續趴在男人懷裡呼呼大睡。
“小小……”
男人喚一聲,那小東西便抖抖耳朵,逗得封君然忍不住心情愉悅起來。
“小小,乖……”
這名字就像魔咒,越是念,心間就越沉重。
“小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