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酒過三巡,壽星爺封疆端坐九龍椅,冷厲的面容泛起一片紅暈,一看便是喝得不少。洺垢鎧
封怡然將嫩兔子送回來,便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封君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已經安然坐於長桌之後,細長眼泛起點點醉意,似是心情不錯。
蘇子煜也忙着互相敬酒套交情,席面之上,筷子不再動了,卻只剩下觥籌交錯。
忽而,一道破空之聲穿來,一枚飛鏢便貼着封疆的輪廓深深的訂進九龍椅之內,葉小小一驚,連忙抽出腰間的軟鞭護在母親以及祖母身前,而此刻,已經不知道誰驚呼一聲:“有刺客!”
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緊張起來,錯亂紛雜的步子踢倒了桌椅板凳,精美的碗盤噼裡啪啦碎了一地,連蘋果葡萄都咕嚕嚕的滾出來,羽林衛從陰暗的角落裡衝出來,手持長槍,面容肅冷,而不知道哪裡又射出兩枚飛鏢,唰拉拉的直射向封疆。
“父皇,小心!”
封君然神色一變,眼瞧着已經來不及打落,只好縱身一躍,擋在了封疆面前。
疾馳而來的飛鏢刺破了蟒紋王服,深深的嵌入皮肉,封君然悶哼一聲,重重倒退幾步,歪倒在封疆的懷裡。
“君兒,君兒!”封疆此刻酒醒了大半,他着實沒有想到有人會在自己壽辰上行刺,真真膽大包天!
花萼樓,隨即響起一陣兵刃相交的脆響,官員女眷們逃的逃躲的躲,葉琴分開雜亂的人摸過來,一把抓緊了妹子的手:“小小,帶着娘跟祖母躲一躲!”
嫩兔子點了點頭,視線不經意間往前看去,封君然的身形被封疆遮住大半,只露在外面的身子上,綻開的一片血色刺目耀眼,就像在枯萎蕭瑟的深秋,開了一朵碩大的紅菊。
皇上的壽辰,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女眷們率先離開了皇宮,文武羣臣立在宣政殿外,隨時等待召見,潛入的刺客無一生還,不是被殺就是自殺,這讓大理寺沒了審查的線索。
而原本要分別審訊的事情也變得不了了之,現在刺客事大,這些事情,都太小兒科,王茜等人邱魏雲更是連面都沒見,便統統讓人回家暫避了。
封疆此刻也聽不進去什麼奏報什麼覲薦,他只皺眉坐在兒子身邊,瞧着他越顯蒼白的臉。
一等公府中,燈火通明,葉城跟葉琴還留在宮中沒出來,本就是二人護衛,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要留在宮中處理,只老太太一回到屋中便開始燒香唸佛。
葉小小眨巴眨巴眼睛,看來爹爹跟大哥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畢竟還要大理寺去審查,零零碎碎的流程走下來,每個兩三日是做不完的。
嫩兔子轉身,一一吩咐:“這幾日看好家門,不許外人出入,見到有可疑人物,扭送到京兆府就好。”
下人麻溜的應了是,安茹跟雲琪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也轉身去忙去了。
大理寺卿邱魏雲捏着鬍鬚帶着人查探現場,黑衣人全都訓練有素,根據交過手的羽林衛彙報說身手都不錯,但瞧不出來是哪裡的套路,這讓邱魏雲皺緊了眉頭,貼着屍體挨個搜查,纔在身上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一塊精緻的雙魚玉佩。
衆人都知道,北車馬,南漁舟,而東吳的皇家玉佩,便是雙魚玉佩。
想想特意前來道賀的東吳四皇子蘇子煜,邱魏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詢問身後的人:“東吳的四殿下現在在哪裡?”
“回大人,蘇殿下被刺客刺傷,正在四方館內醫治。”
邱魏雲點了點頭,當即帶了人馬,又領了一名太醫,直奔四方館內。
四方館客棧,蘇子云仰躺在牀榻之上,面白如紙,胸口纏了厚重的繃帶,身邊伺候他的童子皺緊了眉頭,嘴脣緊緊的抿在一起。
“就說不讓殿下您來,看看,出事了吧?你送人家東西,人家送你一刀子!”
蘇子煜撐開眼皮,虛弱的笑笑:“說的什麼話,又不是西晉皇上要殺我。”
正說着,門口響起敲門聲,邱魏雲道:“殿下,皇上得知您受傷,特命臣下帶太醫來給殿下瞧病。”
童子翻了個白眼,蘇子煜催促“快迎!”
打開門請人進來,邱魏雲瞧見人的臉色,便連忙招呼太醫孟昭去給人看病,孟昭把了脈,臉色頗爲凝重,開了方子囑咐片刻,這纔跟着邱魏雲一同離開。
“如何?”一離開四方館,邱魏雲便忍不住問孟昭。
太醫捋了吧花白的鬍鬚,皺眉道:“皮外傷,但是傷的不輕。”
“那就怪了,若是東吳的人,爲何連自己的殿下也要砍呢?”
孟昭低頭不語,只連忙告辭,匆匆回了太醫館,在皇宮中明哲保身的辦法,就是不該知道得就不要知道。
查了半天依舊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邱魏雲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若是東吳的人馬,爲何會殃及蘇子煜?難道他們連自己的皇子都不認識麼?可是若是不是蘇子煜,又會是誰想出這樣的辦法?
“大人,該不會是有人想要挑起兩國的戰爭故意下的套?”司直忍不住道。
邱魏雲搖搖頭,臉色卻變的越來越難看。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恐怕事情就嚴重了。
四方館樓上,原本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人忽而坐起來嘻嘻笑道:“童子,你看孤的演技如何??”
童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殿下,您能正經一回麼?”
蘇子煜笑嘻嘻的搓了把臉,揉下一團雪白的顏色:“你的妝畫的不錯,不過這趟來西晉也值了,難得能碰見這種性格的美人,江南水鄉可少見的很。”
知道他說的是誰,童子皺皺眉:“自古紅顏多禍水。”
蘇子煜嘻嘻一笑,不再說話,只仰躺下去,悠哉道:“還以爲只有東吳不太平,原來大家都一樣。”
說着,便低聲哼起小調,手指敲着節拍,一副怯意的模樣,而那雙靈動秀氣的眸子,卻直直的瞧着牀頂的帷幔,飽滿的脣揚起一點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