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府邸內,封君然懶懶的靠在小榻上,屋子裡地龍燒的旺旺的,十分的暖和,薰香沿着香爐嫋嫋升起,漸漸地彌散開一股淡淡龍涎香的味道。
身着素‘色’常服的人手裡捏着一枚黑子,細長的眸子靜靜的瞧着面前的棋盤,一個個格子連綿而成的棋盤之上,黑白子錯落分佈,忽而是一片白,忽而又是一片黑,密密麻麻的,近乎瞧不見棋盤本來的顏‘色’了。
魏有停靜靜的立在一邊,一雙眼睛也專心致志的瞧着主子下棋,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吃子,卻不見人落子,反而是捏着黑子仔仔細細的打量,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一個位置,劫了旁人的氣,填上了自己的子。
魏有停深深的糾結了,乾脆的吃掉不就穩贏了?爲什麼還要這麼費勁的繼續下下去?瞧着這整整一個棋盤紛‘亂’的黑白子,他都已經覺得有些眼暈了。
下棋的人有意,看棋的人無心,無心所以纔看的更清明,封君然卻只是淡淡一笑,繼而捏起白子尋找反撲的機會。
古人以圍棋爲弈,拼的是策略,而人心不可知,你怎麼會知道別人就會這麼心甘情願的等死?
“所以圍棋之道,拼的不是吃掉了多少子!”封君然伸直了胳膊,手腕有力的落下白子,霎那之間,棋局就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明明穩贏的局,卻又變得遙遙而不可知了。
魏有停‘弄’不明白,乾脆也不去看,只命人端來熱茶,伺候主子吃了。
封君然的眸子依舊瞧着棋局,嘴角卻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局滿,無處落子矣!”
滿了還是不您老人家自找的?明明穩贏的?魏有停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而平陽王卻明顯心情大好的搓了搓下巴,細長眼頗爲興奮的瞧着這滿滿的一棋盤黑白子。
棋簍之內,早已空無一子,格子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只今日沒有風,鵝‘毛’一般的雪片飄飄搖搖的落下來,緩慢中透着典雅之美,如翩翩而來的貴‘婦’。
大理寺內,‘侍’衛們將抓到的人丟到牢房裡,邱魏雲親自坐鎮,手指勾着鬍鬚,臉‘色’嚴肅的瞧着地上的男人。
很普通的一張臉,屬於扔在人堆裡都瞧不見的那一類,就是這個人,看完了公示牆的榜文之後,神神秘秘的離開。
“你是什麼人,家住哪裡?叫什麼名字?”
充滿威勢的話讓底下跪着的男人打了個哆嗦:“小人白巖,不是京城人士,是……是來做生意的!”白巖的眼神有些慌‘亂’,人看上去有些心虛。
邱魏雲大理寺卿做了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頗爲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這個人有問題。
“還敢狡辯?檢舉信不就是你送來的麼?!”
一句話,讓白巖猛的打了個哆嗦,他連連搖頭:“不是我啊大人,不是我!”
“怎麼不是你?本官看的清清楚楚,那背影還有留在大理寺外的腳印,分明就是你!”
“不是我啊大人,我只是奉命前來看看,以前的事什麼都不知道啊!”白巖慌‘亂’之餘,隨即纔將一切都‘交’待了出來。
邱魏雲皺緊了眉頭,底喝道:“既然如此,是誰派你來誣陷一等公家的小姐的?!”
“這……”白巖猶豫起來,人明顯的往後縮了縮。
這可不能說的,說了,自己就沒命了!
見人不說話,邱魏雲隨即命人用刑,既然是已經確定了的犯人,撬開他的嘴巴瞭解更多真相纔是關鍵!然兒此人口風甚緊,怎麼問都問不出一個字來,邱魏雲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忽而想到了在牢房裡的那位小姐。
於是左手拳頭砸進右手掌心,話說這位小姐惹下了這麼多麻煩,是不是也該進點心力?
本想自己去請人,但邱魏雲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決定在這兒等着……
沒辦法,被這位小姐說怕了,真想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啊!
沒過多久,嫩兔子被從牢房內請了出來,小丫頭腳丫子上還套着兔‘毛’的繡鞋,軟綿綿的鞋底踩在地上,悄無聲息的。
具體的事情已經從衙役嘴裡聽說了,嫩兔子蹦蹦跳跳的來到大牢前面,低頭瞧着地上被痛打一頓依舊咬緊了牙關不開一口的人。
讓她審訊?邱魏雲到底是怎麼後‘混’上大理寺卿的?一個犯人審理下來竟然還要這麼費事的?嫩兔子歪着腦袋,桃‘花’眼眨巴眨巴頗爲哀怨的瞧着邱魏雲,大理寺卿‘抽’了‘抽’眼皮子,忽而十分慶幸自己沒去請人,這眼神,若是沒有旁人,妥妥的自己又會被說一頓。
哎,做官難,難做官啊!
小丫頭慢悠悠的走到白巖身邊,其實她自己早就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但是西晉講求的是證據,不能胡‘亂’就給人定罪,更何況背後一個是二等伯,一個是三品大員,更得小心謹慎。
轉到第三圈的時候,嫩兔子停在了白巖的面前,面容笑嘻嘻的瞧着地上被打的疼痛不已的人。
昏暗的牢房裡,充斥着‘陰’冷‘潮’溼的黴味,而嫩兔子的湊近,卻使得這味道消弱了幾分,且還多了一點微弱的香味。
白巖吸了吸鼻子,慢慢的擡起頭來,瞧着面前的面容。
巴掌臉‘精’致可愛,桃‘花’眼璀璨‘迷’離,眼尾的那‘摸’紅暈泛着桃‘花’的顏‘色’,平白給人增添了一抹嫵媚的味道。
然而這位小美人說出來的話,卻讓白岩心驚膽戰。
“不知道這位叔叔可曾聽說過十大酷刑?”
不就是審訊麼?老祖宗書裡提到了很多嚇人的辦法,不妨就隨便扯兩個,說給他聽聽,看他是不是真的能一口氣硬氣到底!
白巖臉‘色’微變,十大酷刑他是有所耳聞的。
“你可知道剝皮?咱們都是等人死透了再剝,不過呢,還有一種極致的方法,就是趁人活着的時候下刀,從脊椎骨開始,向兩邊慢慢的片下去,就像蝴蝶展翅一樣,將人活生生的剝下一張完整的皮!”嫩兔子說的聲情並茂,好聽而清脆的聲音故意壓低了,那雙桃‘花’眼冷冷的看過來,就好像刀子已經在白巖的背上扯開了一道口子!
明明剛纔挨板子還不覺得什麼,而現在,白巖已經嚇得冷汗直流,雙股戰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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