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柱子的少年有些愕然的順口應道:“王……王大哥。”
王二將兩杆搶往肩上一扛,伸手拉住他邊跑邊聊起了閒話。
奇怪的是,柱子忽然發現如此一來他竟然不覺得如何累了。說了幾句之後,便發現對方並不像表面上那樣“讓人厭惡”,又聽他語音有異,便問道:“王大哥,你好像不是俺們洪州地界的人吧?”
王二咧嘴一笑道:“不錯,俺是西北人。”
“西北人?”柱子吃了一驚。
“咋啦?不信?”
“不,不是……那這裡就是王大哥你的家鄉了?”
“也算是吧,不過俺家那村子離邊境不遠,有山有樹有田,可不像這般荒得緊。”
“那你怎生又進了洪州衛?”
“逃難去的唄。十年前,沙戎人洗盪了村子,殺光了鄉親們,俺當時恰好不在,撿回一條命,後來跟着別人一路南下,便流落到了洪州。”
“哦,原來是這樣。”
“嘿嘿,俺自小便是個孤兒,沒有父母教養,一直遊手好閒,村裡誰家少了什麼物事都會疑心到俺頭上,只有同村的一個姑娘沒有瞧不起俺,只可惜那時節她也……”
柱子聽他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但聽者卻能從中聽出那難以言表的悲憤和愁苦。
正不知如何開口問個究竟時,就看傳令兵奔到近前,高聲叫道:“楊帥有令,停步!停步!”
衆兵士都吃了一驚,方纔還催着快跑,現在卻又在緊要關頭讓大家停下來,難道是敵人已經追上來了?
一念及此,所有人都不由得心頭髮緊,但還是遵令站住了腳步。
只見楊諒快步跑到隊伍的最前面,凝視着衆人朗聲道:“弟兄們,情勢危急!據後隊探報,沙戎人的先頭騎兵離咱們僅僅只有數裡而已了,片刻之間便能追趕上來!眼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咱們中間選出百十人先去抵擋敵軍,反正離預定好的阻擊地點也不甚遠了,只要拖得一時半刻,大隊便可以順利抵達,誰願前往?立刻與本將站出來!”
然而他說完之後,對面卻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
儘管這些兵士早已有了必死的心理準備,但若以區區百十名步兵去面對數以萬計兇悍的沙戎騎兵,這種恐懼仍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楊諒虎目圓睜,厲聲叫道:“怎麼?沒人願去?你們這樣毫無膽色,眼睜睜看着沙戎人追上來把咱們殺光的人也能算作死士?難道你們還抱有僥倖之心,指望從這裡活着回去嗎?”
此言一出,上千名兵士的臉上都不禁一變,很多都露出羞愧之色,但仍舊沒有人站出來。
那個叫柱子的少年腦袋一熱,衝口叫道:“俺……”
可話剛出口,就被王二一把捂住了嘴巴。
“嗚……唔……”
“柱子兄弟,莫着急死啊,眼下還不到你‘上路’的時候呢。”
王二低聲說完,便鬆開了他,越衆而出走到楊諒面前,把兩支長槍插在地上,拱手道:“楊帥,俺王二願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