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那太監一邊跑，一邊急切地叫喊着，似乎發生了什麼可怕的大事。
馮正不由得臉色一沉，走下臺階迎上前去，低聲罵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這狗崽子大呼小叫的？不想活了麼？”
那太監身子一哆嗦，結結巴巴地道：“幹……乾爹，不是兒子大呼小叫，實……實在是大事不好了……”
馮正瞄着他問道：“究竟出了何事？看你這狗崽子，連魂都掉了。”
那太監喉頭咕隆了一聲，又向周圍看了看，趕忙湊過頭去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馮正聽了也不禁臉色一變，眉毛使勁地抖了抖，然後揮退那太監，自己則快步走回御案旁，也對瀾建章附耳低語。
“什麼？婉婷她……”瀾建章張大嘴巴，瞪着眼睛，一副驚詫莫名的樣子。
在場衆人更是奇怪，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剛纔周皇的意思，似乎此事又與皇后有關。
正在納悶之際，就看瀾建章猛地站起身來，對衆人說了句：“諸位，朕有要事，不得不立即回宮，剩下的容日後再議。”他說完便急匆匆地閃入屏風之後。
章啓泰張口欲叫，卻已經來不及了，當下暴怒道：“我國長公主遇害的大事眼下如何善後，還沒有定論，貴國陛下便稱故離去，究竟是何道理？”
馮正尖着嗓子道：“章大人，我陛下卻有急事，因此離開有何不可？難道只有貴國長公主一案是大事，其他人的事便都是小事，可以置若罔聞，棄之不顧了麼？”
“你……”
馮正不再理會怒容滿面的章啓泰，朗聲叫道：“陛下既已回宮，今日殿議到此結束，諸位大人和兩國貴賓也請各自回府歇息吧。”
衆人聞言都起身而退，只有章啓泰仍然站在那裡氣哼哼地喘息着，但也無可奈何。
……
瀾建章火急火燎地趕回永樂宮，徑直奔向寢殿，馮正則緊跟在他身後。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兩個宮女端着滿盆鮮
紅的血水驚慌失措地迎面走來。
“皇后現在如何？”
“回……回陛下，娘娘一直在流血，其它的……奴婢也不知道……”
“去，去，去，快滾！”
瀾建章悶哼了一聲，皺眉不悅地揮了揮手，擡步便要衝進去，卻不料殿門前兩個年老宮女慌忙上前跪地攔住他道：“娘娘此刻正在生產，陛下現在不可進去。”
瀾建章怒道：“皇后爲朕生育皇兒，爲何朕卻不能進去？躲開！”
兩個老宮女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連連磕頭。
馮正在一旁提醒道：“陛下息怒，這女子生產時血腥氣極重，男子遇之頗爲不吉，陛下如何卻忘了？”
瀾建章聞言一呆，這才省起的確有這條忌諱，剛邁進門的那隻腳又退了回來，當下說了句：“快去！叫個穩婆出來見朕！”
兩個宮女應聲而去，過不多時，便帶了一名中年婦人模樣的矮胖穩婆過來，三人撲地跪倒，口稱萬歲。
瀾建章不耐煩地急道：“不必多禮了，快起來回話。說，皇后現下情況究竟如何了？”
那穩婆又叩頭稱謝後才站起來，面帶驚慌的答道：“回陛下，娘娘腹中胎兒已墜入盆中，但卻無論如何也生不下來，血流也越來越多，口中還說着胡話，奴婢們實在……實在無能爲力了。”
“一羣廢物！”瀾建章暴怒不已的踢了那穩婆一腳。
“陛下，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那穩婆嚇得心膽俱裂，磕頭如搗蒜，殿內其他宮女太監也都跟着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馮正湊上前來道：“陛下，這幾個奴婢回頭再收拾不遲，現在救人要緊吶。”
瀾建章聽到付婉婷淒厲的慘叫從殿內傳來，隱隱還說着一些含混不清的話，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擔心，於是馬上道：“馮正，速去傳太醫來！快！”
“啊？陛下，這怕不妥吧，自古哪有男子爲女子接生的道理，何況是皇家。”馮正瞪着眼睛驚道。
瀾建章
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讓你去快便去，囉嗦什麼！”
“是，是，是，陛下息怒，老奴這便去傳。”
馮正說完便一溜煙兒地轉身而去，片刻之後，便領着兩名太醫趕了回來。
瀾建章也不等二人行禮拜見，便喝令他們去了寢殿之內。
不多時，付婉婷呼喊稍輕，緊接着一名太醫從裡面走了出來。
“情況到底如何了？”瀾建章迎上去問道。
那太醫拱手道：“回陛下，娘娘這些日子只怕心懷怨怒，可能還受了些驚嚇，護痛輾轉，身體虛弱，精神睏乏，以至難產……”
瀾建章大手一揮，打斷他道：“朕不要聽這些！到底如何救治？皇后腹中的孩兒又怎麼樣了？”
那太醫道：“是，是，是，娘娘腹中胎兒無恙，只是眼下失血過多，若再不及時分娩，只怕母子都要……”
“到底如何救治，快說！”瀾建章催促道。
那太醫吞了口唾沫，然後道：“臣倒有一法，爲今之計，只有用猛藥助力催產，方能保得母子平安。只不過，只不過……”
瀾建章急道：“只不過什麼？莫要吞吞吐吐的。”
那太醫擡眼看了看，這才道：“只不過此藥有傷母體，服下之後只怕娘娘從此很難再爲陛下生育子嗣了。”
瀾建章渾身一震，愣在當地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那太醫跪下道：“回陛下，若有他法，臣斷不會向陛下提及此事，這個……其實陛下也不必太過擔憂，娘娘正值青春年華，身子本來也不弱，只要日後悉心調養，放開心懷，或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那便用藥吧……”瀾建章沉思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臣遵旨。”那太醫起身匆匆返回寢殿內。
瀾建章目光呆滯，神情恍惚地走到一邊，頹然坐倒在椅中。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寢殿內忽然傳出一聲嬰兒清脆的啼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