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陽走出去,剛走了幾步,就見夏易雲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優雅萬分的笑。他心裡瞬間明白過來,原來小海跑進去,是受夏易雲指使的。
“怎樣,幫你解決了燃眉之急。”夏易雲直起身子,和顧少陽平行着往前走,“我們先離開,給她留點時間好好想想。”
天已經黑了,給蔣青籮留點空間與時間,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對策。
時間悄悄的流過,過了午夜十二點,蔣青籮都已經睏倦了,還不見自己的手機有絲毫響動,甚至連條垃圾短信都沒有發過來。
“或許今晚是不會有動靜了。”蔣青籮眼睛都要睜不開,她無力的靠上了顧少陽的肩膀,聲音都帶有濃濃的睡意。
顧少陽用手拍着她的肩膀,雖然他並不感到困,可卻能看見身邊女人臉上帶有的疲憊。
“要不你先靠在我肩膀上睡一會兒,如果手機響了,我就叫你,如果不響,我就把你抱到牀上去睡。”
這是一個好提議,蔣青籮安心的閉上雙眼,還沒過一分鐘,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她睡着,夏易雲放低了聲音:“這蔣令國還挺沉得住氣。程漠,派去的人有消息了嗎?”
在上午得知蔣令國在森尼.文和森尼.熠那裡後,程漠就已派人密切觀察那兄弟倆的住所,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視,一有異樣消息會立即稟報。
午夜十二點半,沉寂在桌上一整天的白色手機,突然響起一陣唯美的鋼琴曲,這個曲子他們都聽過,是世界名曲《夢中的婚禮》。
顧少陽先是一愣,然後擡眸看向別人。
別的人眼睛全都一亮,夏易雲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上面的號碼,然後示意叫醒蔣青籮。
於是顧少陽慢慢的擡起手,在空中不經意的停頓了一下後,還是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上,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蔣青籮,醒醒。”
蔣青籮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
“醒醒。”顧少陽重複了第二遍。
她被叫醒,綠色的眸子內帶着濃濃的迷茫:“怎麼了?”
手機在響,那曲《夢中的婚禮》盤旋了一會兒,消弭了。
“啊,手機響了!”蔣青蘿彎身,去拿手機來看,她看着號碼說:“這不是蔣令國的手機號……不過可能是用別人的號碼打的。”
她沒接上,蔣青籮握着手機,抱歉的看着衆人。
顧少陽安慰她:“沒事,沒事……”其實接不上纔好,到了這個時候,他卻突然這樣想,接不上纔好呢,不去見蔣令國,纔好呢……
可是誰都知道,第一次接不上,對於無路可退的蔣令國來說,還會再打第二次。
果然,第二次《夢中的婚禮》鋼琴曲又響了起來。
蔣青籮微微激動,她按了接聽,把手機貼在耳邊,小心翼翼的說:“喂。”
那邊傳來的,是蔣令國的聲音:“青蘿,救救我。”
蔣令國的聲音一落,蔣青籮彷彿看到了未來時空的某個東西,在眼前模模糊糊的,一點都看不真切。
“好。”大腦還沒有意識,她的嘴巴已經先輕輕說了一句好。
蔣令國在那邊告訴了她地址,臨掛電話之前,他突然問了一句:“青蘿,你現在在哪兒?”
蔣青籮看了一下週圍,回答他:“我在夜氏國際醫院。”
結束通話後,蔣青籮首先去看顧少陽,可是他卻沒看自己,而是側對着她,他的側臉線條深刻濃郁,在燈光下有淺淺的投影……煞是好看。
他在發呆,很重要的時刻,他卻在少見的發呆。蔣青籮感到奇怪,顧少陽是熱烈的男人,無論給人怎樣的角度,大多是狂妄囂張的,可現在他卻出神的厲害,又大又亮的黑眸裡滿是空洞,銷薄的脣角微微張開着,好像一根雕像。
“少陽。”出奇的,別人也沒有出聲,她把手覆蓋在他的大手上,叫了他好幾聲,“顧少陽。”
一聲顧少陽,從蔣青籮口中發出來,像是舊無聲電影突然發出了聲音,顧少陽眼睛一閃,轉頭迷茫。
“什麼?”他問。
大家都在看他,神色各異。
顧少陽眨了兩下眼睛,視線看向蔣青籮的手,他道:“蔣令國,打電話來了?”
“他讓我現在去找他,在海邊。”蔣青籮知道了蔣令國要逃走的路線,“他準備坐船離開。”
“坐船……”不知怎的,顧少陽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精神無法集中,他強打着精神說:“哦,好,好……”
蔣青籮發覺他有異樣,剛想張口問問,卻聽夏易雲的聲音傳過來。
“蔣小姐,既然約定了時間,我們就快點出發。”
她回頭看夏易雲,那個花美又優雅俊俏的男人,最終,她慢慢點點頭:“好。”
夏易雲微笑着對銀狐交代:“銀狐,你帶蔣小姐過去,記得派人始終保護在她周圍,如果出了事,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我知道了。”銀狐接受命令。
蔣青籮站起來:“少陽,我走了。”
“……好。”顧少陽也站起來,他今晚穿了乾淨的白襯衣,以往很少穿這種素淨顏色,這樣一穿倒顯得他陽光年輕了許多,可他的臉色不好,出神的很厲害。
此時此刻,顧少陽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在蔣青籮去爲蔣令國下毒之前,他一定好好的安慰她,哄勸她,讓她心存感激,拼力完成任務,可到了眼前,他怎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演不出來了呢?
他拼命的在心底暗示自己,至少給她一個吻,至少。可她和銀狐走出了辦公室,他的腳步卻有千斤重,就站在那裡,和她遙遙相望,連一小步都沒有邁出去……最後,她的青色裙角消失在了門邊……
她是真的走了,顧少陽愣愣的。說不上什麼情緒就涌上來,辦公室內只剩下了沈之朔。
沈之朔清淡的眼睛內有一絲感嘆,很多事何必如此,只怪命運有時太弄人。它是一張網,每個人都無處可逃。
蔣青籮跟着銀狐下樓,樓下停放了轎車。
銀狐爲她拉開後車座的車門,恭敬的在說:“蔣小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