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現在腦海中的是顧少陽跟着她跳下來的畫面,她閉眼,點頭:“嗯,他救了我。好啦,我先把面煮好,你也還沒吃的吧。”
“嗯。”
“那你進去等一會兒就好。”
厲大勳從廚房出來進了大屋,將從她包裡拿出來的物件放在桌面上,這時候看到在桌面的書本里夾着一張紙條,原本他也沒在意,只是紙張路出的一角上寫着顧少陽三個字。
他將紙條抽了出來,一看上邊寫着:
我顧少陽今日立下字據,證實日後只做沈青籮意願之事,絕不反悔。
後邊是顧少陽的落款,時間是昨天。
只做沈青籮意願之事是指……不拆遷宣城的事?還是還有其他。才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起了波動。但很快又想,顧少陽很快就會離開這兒,他並不屬於這兒,沈青籮也說了,拆遷的事情結束就不會跟顧少陽有瓜葛。
厲大勳想了想,將紙張夾回了書本之中。
沒一會兒沈青籮端着面出來,兩人吃午飯。
厲大勳說:“剛纔在你們工作室看到王大叔跟宋巖在討論慶功宴的事情,據說顧少陽已經給了準信兒說不會拆遷通河北。”
“是啊,晌午那會兒王大叔就來說這事了。”
“看來那策劃方案還是有效果的,這次多虧了你。”
“都是大家的努力。”
“事情解決了也好,大家都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作息了。”
“嗯,希望一切都恢復以前的狀態。”
沈青籮這麼說,厲大勳也沒再介懷,低頭吃麪:“你這煮麪的手藝真不錯。”
沈青籮入口的面一停,接着說:“那你多吃點。”
“好。”
沈青籮看着碗裡的面,其實這種煮麪的方法是顧少陽的手藝,以前兩人歡愛,顧少陽那傢伙通常能消耗完她的體力,有時候他能做到大半夜,所以她也就經常在半夜能吃到他住的面。
有時候,他在煮麪,她洗好澡就跑到他身後,爬到他背上看他煮麪,所以就學到了他煮麪的方法。沒想到後來,她就一直在用那時候看到的手法來煮麪。
只是如今,在她面前大快朵頤的人已經不是他。
沈青籮深呼吸,大口大口吃麪。
記憶永遠只是記憶……
記憶永遠都只是記憶嗎?
顧少陽很少抽菸,現在他已經站在窗前連續抽了好幾根菸,最後一支香菸夾在手指之間後,手輕輕搭在窗臺之上,望着宣城的景緻腦子裡想的都是沈青籮。
她在這兒生活了四年,他對她與沈萌的四年一無所知。
宣城酒店的廣場之上架起展臺,似乎是在佈置室外婚禮的現場,工作人員在忙碌。從那的音響裡傳來男歌手低沉的歌聲。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着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着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你會不會突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只說一句
好久不見
原來情歌真的傷人,顧少陽擰起眉頭閉上眼睛,手上的菸頭燃到了盡頭,燙傷了他的手,他才睜開眼看向那隻香菸點成了一截長長的灰。
窗臺風大,一吹,菸灰斷裂隨風飄散。
他也將指間的煙掐入菸灰缸。
小海走了進來:“主子,宣城人說今晚請你過去吃飯,要去嗎?”
顧少陽許久都沒有說話。
小海又問:“主子,你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沈之朔跟夏易雲應該也是不知道沈青籮還活着吧,否則也不會擔心他恢復記憶有負罪感所以沒人給他說過有關青籮的事情。
“推掉吧。”他不敢再去見她,多見一次就更加放不開手了。
“是。”小海說完轉身走出去,走了幾步又走回來,“主子,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通河北這塊地,那我們是要回a市嗎?”
“……我再想想。”
其實他還不想走。不能去見她,但又不能離開,他現在是這樣的一個狀態。
小海:“其實我看了一下宣城的那個方案,是有些可取的地方,但也有很多不足之處,有些東西實際操作會有些吃力,主子怎麼突然決定接受這個方案了呢?”
“我有自己的考量,你讓人將所有宣城包括的產業類型,銷路都做一個精準調查,然後按原來之前那個方案,做出一個更完整的計劃出來。”
“……好。”小海立刻去辦。
曾雨橋進來就立刻皺眉說道:“顧少陽,你抽了多少煙,這裡邊都是煙味。”
“你還沒回去?”
“對不起,我還沒回去,只是去n市轉了一圈,看看外邊的世界就回來了。不過我倒是又聽說,你又受傷了?”
她走過來,看他手臂上確實包裹着紗布,搖了搖頭:“看來你真的離不開我啊。”說着就開始幫他將紗布揭開,一看那傷口,“這麼深的傷口就這麼草草了事?”
“死不了。”
“別在醫生面前這麼說。”她打開醫藥箱,動作嫺熟地給他處理傷口,“你昨天又上哪兒去了?又發生暴力衝突了?”
“不是。”
“那又是怎麼會受傷的?”顧少陽這樣的身手怎麼會輕易受傷呢?要受傷那也是發生很大沖突的時候,或是他又急着去保護誰了。
這麼想她猛然看向他:“你該不會又是因爲那對母子吧?”這幾天顧少陽一直跟那母親在一起。
這回顧少陽猛然看向她。
“還真是啊?”突然想到小海之前說過的話,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嘴太快了,沒再接着說他逞能之類的話。“你啊……”
“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怎麼今天所有人對他的去留都那麼好奇?他取走了她手裡的紗布,從沙發上起身:“可以了,傷口處理完畢,你也可以回去了。”
“你這明顯是過河拆橋啊!”
“我就沒打算在河上架橋。”
“我就不走。”
“……你不走是吧?”顧少陽直接拿了車鑰匙走人。
曾雨橋追上來:“你這是要去哪兒?喂顧少陽,你要去哪兒!”
他也不知道想去哪兒,雖然拿了車鑰匙但卻沒有去車庫,只是漫無目的地走在宣城的大街小巷,想着沈青籮是否也曾在這兒走過。她路過這裡時,在想的是什麼事。
說着漫無目的的人,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宣城七色花幼兒園二園。
嘴角不覺彎起無奈的笑容,到底還是忍不住啊。
不過,現在正好是放學的時候,很多家長等滿了幼兒園的門口,看着父母們陸陸續續接走了孩子,看到那些孩子天真的模樣,不由就有些急迫地想要看到沈萌。
他是被接走了,還是還沒出來。
不,他還沒出來,這不沈青籮跟厲大勳一起往幼兒園門口走來,人羣之中兩人出衆的外貌非常顯眼。
沈青籮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她笑了,厲大勳看着她眼裡露出一絲縱容的神情,跟着也笑了。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幸福,至少她跟他相處的時候,從來沒有笑過。
厲大勳似乎也非常喜歡她,他能輕易從那個男人身上看到了喜歡的神采。
他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接着一個如同精靈一樣的孩子從門裡跑出來,站在沈青籮面前仰頭叫人。
沈青籮低頭親吻他的臉頰,說了話。
他能聽不到她說什麼,但從她的嘴型能看出,最後三個字是,我愛你。
沈萌我愛你。
顧少陽胸口抽搐,沈青籮從來不吝嗇陳訴自己的喜歡,她以前每天都會跟他說,我愛你。他聽着聽着,幾乎都沒那麼多的悸動了,但現在看來是多麼珍貴的表白。
只是他錯過了。
她會跟沈萌說我愛你,也會每天跟厲大勳說我愛你嗎?
嫉妒嗎?
依舊嫉妒的。
但他憑什麼去要求她只對跟他說我愛你呢?
沈萌一手拉着拉着沈青籮,一手拉着厲大勳,一家三口漸行漸遠的背影,讓顧少陽幾乎抓狂。
厲大勳那個位置,應該是他啊!
心中有千萬的不滿,但卻沒有理由去扯開他們牽着的手。
失魂落魄,孤身一人行走在陌生的街頭,人來人往,大家都在往家趕,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去路。
回到酒店,小海看他渾身籠罩着一層陰鬱之色,上前詢問:“主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我沒事。”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叫去。”
“我什麼都不想吃,想睡一會兒你出去吧。”
宣城在做慶功宴,當然少不了功臣沈青籮,但是顧少陽沒來。
其實顧少陽來不來對大夥兒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因爲這場拆遷的鬥爭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已經足夠他們開心了。
沈青籮與厲大勳坐在席間,沈萌坐在他們之間。
大夥兒敬青籮:“沈萌媽媽,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了!我們老城人這次都得感謝你啊。”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作爲宣城人我怎麼能接受這樣的感謝。”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大家乾杯。”
大夥兒碰杯之後坐下,沈青籮給沈萌夾了菜,沈萌自己吃,很有耐心。大夥兒看着這畫面又說:“厲小隊長,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娶我們沈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