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蘇竊笑。
她站在衆人當中,低着頭,自個兒地嘀咕:“難不成‘鄭一鳴’真的死不瞑目,真的變成了鬼貓?天哪,這……這……這是一件超可怕,超可怕的事兒!聽說,貓鬼去找人報仇,最喜歡做的就是將貓蝨子放到仇人身上,讓仇人奇癢無比,然後不停地撓啊撓,撓啊撓,甚至,把整張人皮都給撓下來,可那奇癢還是止不了……”
二姨娘身子一震,不禁毛骨悚然,臉色慘白。她“嗖”的一聲回過頭來,朝夏依蘇怒目而視,歇斯底里那樣暴喝了一聲:
“你胡說些什麼?”
夏依蘇裝了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好像二姨娘要吃她一樣,趕緊往後退了兩步,距離她遠了些。然後她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又再不失時宜地天花亂墜的亂忽悠嚇唬她:
“我哪有胡說了?我是親眼見到的,真的有這事兒。”
四姨娘一聽,頓時興奮不已,連忙說:
“四小姐,你快說說看,你親眼看到什麼了?”
衆人也朝夏依蘇看過去,一副好奇,且洗耳恭聽的表情。就是二姨娘,也停止了撓癢癢,不禁側着耳朵,等着要聽下文。
夏依蘇拚命地忍住笑,說得很煞有介事:
“以前我不是住在南城的梅林山莊,給那戶人家收養去了嘛?梅林山莊養有好幾只貓,有一次一個僕人拿了一棍子,猛砸一隻肥大的貓的腦袋,將它擊暈,然後極殘忍的把半死不活的貓放進沸水煮熟,去毛剝皮後切片,做水煮活貓”
四姨娘插嘴,好奇問:
“四小姐,什麼是水煮活貓?”
夏依蘇向她解釋:
“水煮活貓是一種用貓做成的菜爲了保證貓肉的鮮美,一般殺貓的人用‘活煮貓’、‘悶棍打’等方式對活貓進行宰殺。那僕人說,越是把貓折磨,味道就越好,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保證血液充分被肉質吸收,做出來的貓肉味道鮮美。”
二太太低頭,不停地念“阿彌陀佛”。
五姨娘喃喃:“這……這也太殘忍了。”
夏依蘇說:“是啊,太殘忍了!就像二姨娘踢死‘鄭一鳴’那樣殘忍”眼睛一溜,看到二姨娘對她怒目而視,趕緊站直了身子,拼命忍住了笑,一本正經地說:“所以那個毫無人性的僕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四姨娘急不可待,趕緊說:
“四小姐,快說,那個毫無人性的僕人受到了什麼懲罰?”
夏依蘇咳嗽了聲,又再腦筋急轉彎,繼續編造:
“當天晚上,那個僕人睡着了,那隻冤死的貓,變成了厲鬼,陰魂不散的找他報仇來了。鬼貓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了許多的貓蝨子,放到僕人身上,僕人頓時感到奇癢無比,只好撓啊撓,不停的撓……”
夏依蘇的聲音,變得詭異起來,還適度調節爲顫音:
“……撓到後來,僕人臉上的皮,手上的皮,身上的皮,一點點的給撓下來,可那奇癢還是止不了……你們不知道,那場面有多恐怖,真的很恐怖!一個沒有了人皮,渾身血淋淋的人,像了茅房內那些不住蠕動着的屎屁蟲,手不停的往身上撓,撓啊撓,撓啊撓,撓啊撓,撓啊撓……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夏依蘇的描繪太血腥。
衆人聽得毛骨悚然,一陣噁心。先是五姨娘按捺不住,在夏依蘇的“撓啊撓,撓啊撓”聲中,臉色蒼白,伸手掩了嘴巴,連忙衝了出去,剛跑到院子,再也忍不住,蹲了下來,“嘩啦嘩啦”的嘔吐。
沒一會兒,輪到夏夢琳臉上沒有血色,跌跌撞撞衝出來,蹲在五姨娘旁邊,也跟着“嘩啦嘩啦”的嘔吐。夏夢嘉也”嗖“的一聲站了進來,掩了嘴巴往外衝,可還沒衝出臥室門口,已“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直吐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有幾個丫鬟婆子風狀,也忍不貪玩跑出外面去吐。
二太太低頭,不停地念“阿彌陀佛”。四姨娘最爲大膽,但也聽得心神緊張,全身汗毛立起。
二姨娘這次沒瞪夏依蘇她根本,顧不了瞪。她給嚇得臉無人色,額角冒汗,陣陣寒意從背脊涌上來,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怖從身體裡遊走,越想越權害怕,越想越覺得恐怖,不禁一哆嗦,差點兒要滾下牀去。
唬得旁邊的珠雲連忙走上前去扶她。
夏依蘇竊笑。
她自言自語,自個兒地嘀咕:“不做虧心事,半夜誰會怕貓鬼來敲門?這便是因果關係。”說完後,伸了個懶腰,一邊打呵欠一邊說:“聽說二姨娘病了,我一大早就起牀趕過來探望了。好睏!不行,我得回落梅院補睡覺去,要不睡眠不夠,會老得快。”
說完,她便一搖三擺的離開了。
夏依蘇這些話,讓二姨娘受到的驚嚇可不小。此後連續好幾天,她只要閉上眼睛,就看到那隻小貓,它像了幽靈一樣,緊緊地佔據了她的整個大腦。
夢中,二姨娘看到白貓血肉模糊,腦漿迸出,一雙眼睛泛着一股仇恨的青光,有血水源源不斷地從裡面流出來,那缺少了幾顆牙齒的嘴巴大張着,發出了“吱吱”的聲音,很淒涼,很痛苦,很壓抑,像是什麼人被扼住了喉嚨,在垂死掙扎的呻`吟。
二姨娘嚇得魂飛魄散,尖叫着驚醒過來。
二姨娘整個人迅速瘦下去,臉色枯黃,完全落了形,精神走向崩潰的邊緣,整天就喃喃:
“鬼貓,你……你別過來,別過來!癢!我好癢啊!我不要……不要……不要把整張人皮都給撓下來!鬼貓,我求你,求求你,放過我……鬼貓,放過我……放過我!不要!不要走過來!怕!我怕……”
二姨娘大病了一場,差點兒沒給瘋掉。
老夫人讓人請來了道士,在南苑院的院落子裡設神臺,擺牌位,超度白貓的亡靈。大概是因爲心理的作用,二姨娘的病這才慢慢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