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雨眼角的餘光,朝皇后瞟去。
只見皇后端坐在位置上,除了臉上的表情略略嚴肅之外,神色如常,也沒什麼不妥之處。倒是坐在下側貴嬪席上的吳美人,微微仰起頭來,一臉幸災樂禍,而又遺憾的表情那樣子像在說,沒毒死柳煙雨,還真可惜了。
沒一會兒,臨啓匆匆的趕來:“稟報陛下,雲霞已找到”
皇帝目光一掃,厲聲說:“人呢?”
臨啓說:“雲霞已……已服毒自殺身死。奴才從她身上搜到一樣東西……”
皇帝問:“什麼東西?”
臨啓說:“是玉佩。”
他恭恭敬敬的雙手把玉佩呈了上來。那是由雲紋和蝙蝠雕刻而成的羊脂白玉佩,雕工精細,玉質晶瑩潔白,細膩滋潤,難得的是,蝙蝠的眼睛,有着小小一點殷紅似血的顏色在在玉中凝聚,這使蝙蝠的眼睛充滿了靈氣,彷彿活的那樣。
皇帝一看到這玉佩,臉色一凜,擡眼朝吳美人看去。
只管着伸長脖子,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吳美人,此時臉色大變,連忙伸手摸自己的腰間。她的玉佩呢?不是一直佩帶在身上的麼?
爲什麼不見了?
皇帝緊緊盯着吳美人看,目光冰冷無比,像寒冬裡的冰塊。而他的神情,就如一頭憤怒的兀鷹。他揚起手中的玉佩,聲色俱厲:“吳美人,你的玉佩怎麼會在雲霞身上?”
這玉佩,是皇帝寵愛吳美人的時候賜予的禮物。玉佩上的雲紋,形若如意,綿綿不斷,意爲如意長久;“蝙蝠”寓“遍福”。象徵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綿無邊。
吳美人也懵了,一時結巴起來:“臣……臣妾”
皇后此時看過來,輕輕的搖了一下頭,忽然來了一句:“皇貴妃的命只值一塊玉佩?吳美人,你也太看輕皇貴妃妹妹了。”
這話,莫不是有所指言下之意,吳美人收買了雲霞,而云霞,竟然爲了一塊玉佩,而不惜下手要毒害柳煙雨。皇帝在盛怒之中,也立馬認可了是吳美人乾的。
皇帝厲聲說:“好一個吳美人,這種犯上的事兒你也做得出來?”
吳美人急忙分辨:“陛下,臣妾沒有”
皇帝臉色一凜:“大膽,還豈狡辯說沒有?如果沒有,爲什麼雲霞身上會有這塊玉佩?這不是你籠絡她的麼?這可是朕賜你的東西,哪怕不是價值連城,也是一件好東西,無緣無故,你怎麼會給她?”
這時候方良妃站了起來,大着膽子,投井下石那樣的說:“回陛下,吳美人一直對皇貴妃娘娘心生不滿,剛纔還低聲罵皇貴妃娘娘了,說皇貴妃娘娘矯情,好不噁心。”
旁邊幾個貴嬪也連連點頭:“是啊,剛纔我們都聽到了。”
吳美人嚇得魂不守舍,臉色慘白,趕緊跪了下來,不停磕頭。一邊痛哭流涕:“陛下,臣妾冤枉啊,臣……臣妾真的沒有籠絡雲霞。臣妾可沒有這個膽量,也不敢謀殺皇貴妃娘娘。臣……臣妾也沒有這個心要謀殺皇貴妃娘娘!陛下請明查呀”
柳煙雨也爲吳美人說好話:“是啊陛下,吳美人怎麼會謀殺臣妾?恐怕另有隱情,還望陛下明察。”
吳美人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也連連說:“陛下請明察!陛下請明察啊!”
皇后輕輕地說:“人證,物證都擺地這兒,還不夠清楚麼,還需要怎樣明察?”她擡眼看宋遠方,慢條斯理說:“宋寺卿,你說呢?”
宋遠方說:“按照目前分析,吳美人是最大嫌疑人”
話還沒有說話,皇后就打斷他:“這不就行了?”
柳煙雨說:“如果就這樣認定是吳美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皇后一笑,對柳煙雨輕聲說:“妹妹你也心地太善良了。難道你不知道,吳美人對你恨之入恨嗎?你放過她一次,你難保她不會害你第二次,第三次?你也難保,你也像這次幸運?”
吳美人瞪着皇后:“皇后娘娘,臣妾沒有做!臣妾真的沒有做!”
皇后一聲冷笑:“你有沒有做,你自己心裡清楚!”
吳美人只覺得絕望:“皇后娘娘”
皇后沒有理她,轉過頭對皇帝說:“陛下,所有的臣子都看到呢,你一定要嚴厲處置兇手!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姑息!這事兒,不單單是我們宮中的事,還是整個南元國的事,如果心軟放過了,難保別人不會有樣學樣?宮中有人學樣,大臣們的府中有人學樣,到時候會成什麼樣子?會擾整個南元國的秩序!”
吳美人張大嘴巴。
這個時候她明白過來,皇后要置她於死地,不管此事是不是她做的,她非得死不可!以前皇后容忍她的飛揚跋扈,並不是不計較,只是等機會而已。俗話說得好,賒欠的總要償還,只是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便要加倍償還!
吳美人癱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陣又一陣的寒意,忍不住從她背脊涌上來,終於忍不住,全身簌簌不已地顫抖起來。
皇帝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道:“來人,給這個可恨的吳美人拉下去!處以‘鐵裙刑’的刑法!”
吳美人一聽,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軟成了一灘泥癱跪在地,涕淚交流。她慘厲的尖叫:“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呀!臣妾沒有毒害皇貴妃娘娘,真的沒有!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慘厲的尖叫聲在大殿內迴盪着。
皇帝不爲所動,一臉冷血的看着她。
幾個身強力壯的內侍衝上來,把嚇得一塌糊塗,也哭得一塌糊塗的吳美人強拉了下去。衆人嚇得如驚弓之鳥,大氣也不敢出,都縮着脖子微顫顫地站着,恐怕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自己會連累受罪。
什麼是“鐵裙刑”刑法?
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將鐵片做成刑具,就像一條裙子那樣,逼受罰者穿在身上,然後把“裙子”放在火上烘烤。刑具受熱,受罰者的皮肉如被烙鐵烙,直到把皮肉烙熟絡焦,人完全斷氣爲止,其慘狀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