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芸娘,你聽說了沒?許秀才居然中舉了!”
江寒一跨進院子,便激動地喊道。
這兩天她沒去茶館,而是在研究鋪子裝修的事情,下午收攤之後,她便拿着自己搗鼓出來的裝修計劃,簡易式樣圖,去西鎮找了泥瓦匠,想問問他們能不能做,順便了解一下行情。
誰知回來時,還沒走到巷子口,便聽見有人在說誰中了舉,她好奇一聽,就聽到了這個讓她震驚的消息。
但是沒想到先奔出來的不是芸娘,而是小安。
“你說的是真的嗎?先生他真的中舉了?”
“真的啊,說是王氏親口說的。這下好了,他雖然只教了你一個來月,但也有師生之情,你算得上是他的第一個學生呢!”江寒一臉賊笑,“他發達了,你就有大腿可以抱啦!而且第一,總是難忘又值得紀念的。”
小安收了些笑,哼道:“月姐姐,不管什麼好事,從你嘴裡說出來都會變味。”
“什麼變味,我這叫真實!你敢說你心裡沒這樣想?”
“好了,小安沒說錯,不會說話就老實認錯,整天喜歡胡說八道,這可是大好事,咱們準備準備去給人家道賀!”江老爹扶着阿咩出現在站在正屋門口。
“哎呦,爹,倒什麼賀啊,你真是嫌操心,許秀才又不是這的人!咱們屁顛顛地拎着東西跑去馬橋鎮,人家都不一定認識咱,反正王氏說了,他會來落霞鎮的,恭喜什麼的,到時再說吧!”
江老爹還待要說,江寒卻不給他機會,直接殺去東廂芸孃的新房間推門。
“幹什麼呢?開門吧,好事啊,你躲個什麼勁?!”
芸娘起身開了栓,又再坐回桌邊。
江寒走進來,見她面上沒有激動欣喜,倒是一片茫茫然,覺得奇怪極了,便問道:“怎麼了?高興傻了?”
芸娘搖搖頭,聲音幾不可聞:“高興,只是,突然覺得好不真實。”
“呵,還真是高興傻了啊!”
“我竟然把他給忘了……”
江寒走她旁邊坐下,問道:“什麼意思?”
芸娘擡眸看她,認真說道:“方纔,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發現,原來中秋之前,我就漸漸忘了想他。我本該很期待他放榜纔對的,但是今日遇到王氏,我纔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和這麼件事是與我有關的。我覺得很惶恐……”
芸孃的眼神很無助,江寒看得有點傻。
她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惶恐的,不就是半個月沒想起來嘛,這有什麼的。
“哎呀,你這就是些小姐毛病,咱們這半個月忙月餅,忙串串,接着又出事,那還有多餘的精神去想其他的?幾天不想也沒什麼吧,只要你還喜歡他,他也能信守承諾,就是皆大歡喜啊。”
誰忙的時候會去關心別人啊,專注做事就好啦。
“不,我是突然發現,我可能並沒有那麼喜歡他,或許我當時是覺得他可以幫我擺脫困境吧……”
“那你現在是脫離困境了,還是不需要他拯救了?”江寒嘲笑道,“真是喜歡胡思亂想,人許秀才人長得不錯,中了舉前途無量,若還願意娶你爲妻,難道不值得你慢慢喜歡上他?我看啊,你這就是暫時擺脫了黑衣人的壓力,就開始犯小姐毛病,做無用功了。”
“是這樣嗎?”
“當然!”江寒突然托腮看着她,壞笑着打趣道,“你長得漂亮,雖然穿着粗布衣,也別有一番味道,嘖嘖,真是便宜許秀才這小白臉了!”
芸娘被這不正經的話說得麪皮一紅,惱怒地舉起了小拳頭。
江寒一把捉住她的手,嘆了一聲,說道:“唉,這是好事啊!”
芸娘白了她一眼,甕聲甕氣地嗔道:“既是好事,你還嘆氣?!”
江寒瞟她兩眼,說得含糊其辭:“唉,雖然你是我的好姐妹,可有的人卻是我的好哥…們,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亂七八糟地說啥呢?”
“我很認真的好吧!”
江寒立即端出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無論如何,我支持的是你的意願,你願意嫁誰咱就嫁誰!”
……
經過這場談話,患得患失的芸娘恢復了正常,心裡開始對許秀才的到來充滿了期待。
這是綁架案後的第四天,江寒的傷勢原本就不算特別嚴重,恢復了幾天之後,雖然還得吃藥換藥,但挑擔子已經沒有問題了。
她準備隔天就回茶館,履行完最後半個月的承諾,於是,這日便主動挑着擔子去了碼頭。
自進了八月,她就沒來過幾次,一般都是兩位嬸子輪着過來,送完訂單再待上半個時辰,不管賣不賣得完,都準點挑回攤上去。
一衆熟人,不管是常客徐吉陽,還是畏畏縮縮的楊小魚,就連負責維護擺攤區秩序的陳六,都對她表達了親切的慰問。
衆星拱月的錯覺讓江寒有點飄,幸好還有牛大叔的教訓,才讓她頭腦清醒了一些,知道大家其實是見她跟沈大人有了生死的交情,纔會對她另眼相待。
提到沈大人,江寒突然想起付思雨昨天到攤上來時跟她說的話。
“傷勢恢復的還不錯,就是心情不太好,有些人太不自覺,害得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遭了殃。”
她知道付思雨暗示的是什麼,可是,在跟她爹爭吵過之後,她便不想面對這些事情。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得了好處,翻臉不認人的事情了,就讓沈大人討厭自己去吧,這樣她就不用去煩惱那些她不想面對的感情了。
不過她雖然不願意去巡檢司,但巡檢司裡有一件事,還是值得她高興的。
初五終於醒過來了。
雖然還得臥牀一個月,可能還會留下點後遺症,但好歹撿回了一條命。
那傢伙雖然有些滑頭,還是個勢力眼,但比起那黑臉二號初一,她寧願跟他打交道,至少他會給她表面上的尊敬。
江寒挑着空擔子回到攤上時,芸娘恰好從集市另一頭補了些佐料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江寒看了看她繃着的臉,一面收拾籮筐一面問道。
“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方纔在雜貨攤遇到王氏,我笑着跟她打招呼,誰知她卻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可惜我沒爹沒孃,也不是大小姐了!”
“前兩天她不是還跟你套近乎嗎?今天吃錯藥啦?”
“誰知道啊,簡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