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馬兒尋着怒吼聲來到山坳口,呂夫人一眼便看到了山崖下,胡亂揮舞着劍的呂同。
她一夾馬臀,飛奔過去,手中的暗器同時朝呂同對面的人身上飛去。
陷入瘋狂的呂同,就快要不支撐不下去了,陡然聽到呂夫人的聲音,心裡一酸,嚎哭道:“娘,娘,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兒子,別怕,娘來了!”
正說着,馬的身體卻突然一晃,這時盧七發現了不對,叫道:“夫人小心!”
呂夫人穩住身子,低頭一瞧,立即發現了一地的毒物。
剛一擡頭,便見一把彎刀朝晃晃悠悠的呂同劈去,她的瞳孔猛地一縮,森然怒吼道:“住手!青衣苗人,膽敢刺殺我兒子,老孃指天發誓,若他有個閃失,定要你們全族陪葬!”
說着,她從懷裡掏出一包物什,一踏馬背朝呂同的方向飛身而起,手上的物什隨之灑出,接着,幾個躍身便來到了呂同身邊。
與此同時,盧七也慌忙掏出了同樣的東西,一些朝空中灑去,一些灑在火把上,還不忘交待後面的三人:“快用火把燒粘了藥粉的草,這藥粉的氣味也能驅除毒蟲。”
兩個苗人躲過呂夫人的暗器,原本準備使出絕招,來人全部殺死,但呂夫人的毒誓及她手上灑出的粉末,令他們心裡生出了猶豫。
一聽盧七的話,他們便知道這藥粉是某一支族人,爲了討好呂僉事,應他要求配置出來,專門對付蛇蟲的。
有了這個,他們控制的毒物效力便會大減,而眼下,他們身上又沒有能立即致死的蠱毒,若不能當場殺死這母子倆,毀屍滅跡,一旦呂僉事查出來,呂夫人的毒誓,便很可能會成真。
只要研究過那位僉事的人,都知道他對他的妻兒有多看重。
哪怕這位僉事夫人只生了一個兒子,那位僉事大人不僅沒有另娶妾室,還事事以妻子爲先,這在漢人當中是非常少見的。
兩個苗人互視一眼,微一猶豫,果斷選擇了全族性命,不待呂夫人再出手,便迅速隱入灌木叢中,逃遁而去。
呂夫人到來,苗人逃走,強撐着的呂同當即委頓在地,噗噗連吐了兩口黑血。
“兒子!”呂夫人趕緊扶住他,錯眼間,她動作一僵,面白如紙,“小雨丫頭,她……”
小雨兩個字一出,行將昏厥的呂同,勉強睜開眼,眼角流下一行淚,卻再也無力說話。
呂夫人的心臟驟然一痛,一手緊緊抱住呂同的頭,一手從荷包裡掏出一顆藥丸,哆哆嗦嗦地往他嘴巴里塞去:“快,解毒丸,咱們這就回去找大夫——沒事的,你跟小雨都會沒事的,娘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
火箭飛舞,穿梭間,暴露了黑暗中的一切。
“殺!撞開鎮門,殺死沈黑臉!”
震天喊聲中,數十個賊人舉着氈墊,抵擋住城樓上不時射來的箭,擡着木樁往鎮門而去。
喊聲忽然一滯,一行人疑惑停住,撐着氈料邊沿的人,小心又好奇地探頭一看,立即驚叫出聲,聲音裡滿是不解。
“怎麼了?”
“鎮,鎮門打開了!”
聞言,這隊負責破門的人頓時無措,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撐着氈料的手,想要看明白是怎麼回事
只見,鎮門裡突然整齊地走出兩排,手持盾牌的兵士,那盾牌齊肩高,在火箭微光的照耀下,透着森冷的寒意。
鎮門外喧囂的場景驟然一靜,盾牌兵士的踏步聲隨之鑽入人耳,震得擡木樁的山匪們心莫名微虛。
但兵士們只走出約莫十來丈,便停住了腳步。
“射死他們,咱們衝鋒!”
囂張的命令聲從後方傳來,接着又是箭矢的破空聲,在他們頭頂響起。
領頭人興奮地一揮手,喊道:“扔掉木頭,鎮門已經開了,咱們衝!”
但不等他們衝出十丈,前面的盾牌突然向兩邊散開,緊接着,地面傳來震動,再一看,六輛雙駕馬車從鎮裡衝了出來,眨眼就到了他們面前。
“啊,快,快散開!”
領頭人扭頭就往兩邊跑,但已經來不及。
一陣慘叫聲傳來,他們後面的弩手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搭箭朝馬車射去。
駕車的人技術十分嫺熟,馬車速度不僅快,還在第一排弩手的箭射出時,便立即偏離方向,避過大部分的箭雨。
第二排弩手立即補上,可是馬車已經到了他們陣前,火箭失效,山匪們不得不掉頭後撤。
馬車追出不遠,破空聲又再次響起,但這次再是箭,而是酒罈一樣的物體從車裡相繼飛出,砸向逃跑的賊人。
瓦罐落地便碎,被砸中的人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手上身上粘滿了油膩膩的液體。
來不及細想,車馬已經衝了過來,他們只是隨手往身上一抹,便迅速往後撤退逃命。
少頃,近百個酒罈一扔完,馬車飛快掉頭往回跑。
後撤中的山匪們,被這一出搞得有點懵,不知道他們這唱的到底是哪一齣,但見到馬車逃跑,他們的士氣立刻又高漲起來,叫囂着往前衝鋒,弩箭手再次就位,負責指揮的頭目一揮手,第一排弩手的箭已搭上了連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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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幾隻火箭從城樓上射了過來,不待山匪們躲避,火箭便在他們頭上炸開了。
碎裂的箭矢帶着火星,飄散着向地面墜落。
轟地一聲響,火星着地就燃,眨眼睛便連成了一片……
“啊!”“啊啊~”
恐懼的痛叫聲,落霞鎮外一射之地處,此起彼伏地響起。
“快,往地上撲,把火苗滾熄!”
不知道是哪個傻子,下了這麼倒命令,只一剎那,倒地的人就成了一個個火球,淒厲而恐怖的尖叫聲,變成了鬼哭狼嚎,一陣陣地越過城樓,朝更遠的街巷傳去……
“大,大人,接下來咱們怎麼辦?要衝出去斬殺餘賊嗎?”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心裡發顫的餘東山,有些戰兢地問道。
這一戰是決戰,小旗長手上的指揮權,早已交還給負責整體人員調配的他。
沈大人面色冷淡地直視前方,說道:“是的,通知衆人,做好準備!”
餘東山領了命令,很快便退下了。
沈大人忽然側頭,看向沉默的江寒,問道:“這場火攻,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