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先放在櫃檯,我會嚐嚐看的!”
“好的,很好吃,這隻我會幫你拿給我家掌櫃的嚐嚐的!”
“口味?還好,如此做法是很少見……特色?尚好吧……訂貨?不用,我家自會包糉子……”
“這什麼味?呸呸呸,不好吃!快走吧,這兩日天天見到你來,茶館快關門了嗎?”
“不要,不要,你這人可真是煩人,再別來了,上工時間,跑來我店裡,我待會就去告知你家掌櫃的。”
江寒將昨晚做好的樣糉揣在懷裡,端着茶托,去附近的店裡做宣傳,半天下來接收到的就是這幾種類似的反應。
她從西霞街南頭,往茶館方向一家一家送,走完整條街時,四十個小樣就只剩下三個了。
今天就只推銷了糉子。
一來,她是覺得糉子屬於節慶食物,端午快來了,要抓緊時間拿到訂單才行。
二來,昨晚做了一百個成品三角糉,但是今早在碼頭卻只賣了十多個,這與她的預期差太大,顯然在碼頭上,這種東西不如包子受歡迎。
因此,她決定集中火力去做有錢人家送禮的生意,而她能接觸的“有錢人家”就是西霞街上這些掌櫃啦,雖不是大富大貴,也有些閒錢和窮講究。
只是,這兩天走下來,除了藥鋪熟人給的面子單,其他鋪子各種反應,就是沒有熱烈歡迎的反應。
一時間,她心裡開始很沒底。
昨晚糉子快包完時,差點又雄心壯志地問劉大嬸借錢,幸好最後一刻咬住了嘴巴。
想到這裡,她嘆了一口氣,雙手抱着茶托,面色生硬地離開了,連門都不讓她進的金玉面點坊,往旁邊的飯店走去。
她站在街角,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飯店。
這家飯店的老闆可能與她一樣,是個想發財想瘋了的,竟然起了個名字,叫做“百萬飯莊”。
百萬飯莊也是兩層樓,就在西霞街與青河渠南岸交錯的路口,位置很好,視野開闊,坐在店裡擡頭就能欣賞到,“小船在青河渠上游,行人從青石橋上過”的風景。
飯莊左右兩個方向都開了門,面積比茶館大一倍。
這時已到午時末,店內沒什麼客人。
一靠近飯莊,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對街角直上二樓的雕花樓梯。
樓梯左側,出門就是青河渠南岸,進門則是兩排共八張大方桌,一邊靠窗,一邊靠牆。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吃飯聊天,一邊看看窗外河景,倒也有些意趣。
樓梯右側比左側小上一半,櫃檯就設在這邊。櫃檯前,只擺了兩張方桌,櫃檯邊上有扇通往後院廚房的門,整體佈局類似利來茶館,只是空間更緊湊一些。
這側門外就是西霞街,出門右轉就是金玉面點坊。
聽說,這金玉面點坊的歷史比利來茶館還長。
麪點坊也是兩層,帶天井和後院住家,與利來茶館一般。
只是近幾年掌櫃家出了事,只勉強留下了一樓鋪子的半間門臉及後院半個天井和幾間小房間,其他的部分已經全部賣給了百萬飯莊。
自那之後,百萬飯莊的面積才擴大到如今這樣大,飯莊的二樓甚至直接打通,延伸到與利來茶館緊靠着牆。
她先在門口張望了一下,想看看這兩天與自己套過近乎的小夥計範一光在不在。
可惜沒看見人,此刻正在櫃檯忙活的夥計,她倒也認識,只是這人有些難打交道。
她往茶館方向看了看,不敢耽擱太久,只得徑直走上前去。
……
“大福,那人是誰?”
江寒轉身出了飯莊右門時,被告知不在的掌櫃,領着一個高大健壯的漢子下了樓梯。
她走之前,將剩下的樣糉全部交給了這叫大福的夥計,麻煩他一定要遞給掌櫃嚐嚐,還問他要了張紙,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疊好綁在糉子的竹繩上。
她做的這些,其實早已清楚地落入掌櫃與他身邊漢子的眼中。這二人對此有些好奇,一下樓,叫了大福過來詢問。
“掌櫃的,她是隔壁茶館的夥計,這幾天常來店裡,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想要將她的包子和糉子賣給咱……”那叫大福的夥計,一臉輕蔑地撇撇嘴。
“隔壁茶館?王掌櫃怎麼賣起包子和糉子來了?”飯莊掌櫃的,疑惑蹙眉。
“我聽他那意思,應該是他自家的!”
掌櫃聞言,露出哭笑不得的樣子:“自家的?你是說,他不在茶館好好做工,偷偷出來給自家找生意?”
“掌櫃的,您果然目光如炬!這就是他的糉子!”大福將那三個樣糉,雙手捧着遞到掌櫃面前。
那掌櫃沒接糉子,倒是伸手取下綁在竹繩上的紙條,看了起來。
“江家肉糉,訂貨請找利來茶館江寒”,幾個難看的大字,歪歪扭扭地擠在一張大紙上……
“呵,這人倒是有趣!”掌櫃旁邊的漢子笑道。
不過,他們只對江寒這個人感興趣,對她的糉子可沒有興趣。
那掌櫃看都沒再看那樣糉一眼,就與那漢子一起出門了。
……
從飯莊走回茶館門口,江寒端着茶托在茶館門口晃盪了半刻鐘,連一個客人都沒攔住。
正當此時,宋耀祖送完客,也端着茶托出來了。
兩人迎面碰上,江寒冷笑看向他的目光陰測測的,宋耀祖卻心中一顫面色難看。
昨天晚上他弟弟說,白日裡出門,真的有地痞,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後來還有兩個想要上前捉他,他嚇得沒命地跑回家,關緊門再也不敢出去。
幸好他娘昨天沒發病,不然可怎麼辦?
他知道,那些地痞肯定是江寒安排的,看來這次她是來真的了。
她肯定是想通過揍他弟弟,給他重重一擊,也只有她這種什麼都敢幹的二皮臉,纔會毫不羞恥地這樣幹。
從早上開始,他猶豫着要不要坦誠地與她賠禮道歉,好好談談,求她網開一面。
不過,她似乎不想給他這個機會,一直在故意避開他,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她轉身就會走開。
現在好不容易碰上了,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宋耀祖在心裡尋思了一番後,咬了咬牙,決定暫時低頭,委曲求全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命比臉重要。
“喂,那個……那天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放過我弟弟,好嗎?”
“哼!我說了,晚了!捅我一刀,這樣輕描淡寫地吐幾個字,就想算了?門沒有,窗戶都沒有!”
“我……那你想要怎麼樣?”
“不知道!我被人捅了一刀,心裡很受傷,氣血不足,沒空想怎麼辦……”江寒露出一副痞子樣,故意胡說八道。
“你!”宋耀祖被她這怪里怪氣地話,噎得臉色一青,想到自己的目的,他深吸口氣,低聲下氣地說道,“你上次說的六十文,我翻一倍補償給你還不行嗎?”
“咱們別內鬥了,咱們合作,你提條件,只要我能承受的,我都答應!這樣總行了吧?”
聽了宋耀祖的話,江寒心裡得意極了。
這才一天,這小子就頂不住了,真是個軟骨頭!
沒本事,還想兩面三刀!
就得讓他擔驚受怕久一點,留個深刻的教訓,免得過不了多久又犯毛病。
想到這裡,她道:“你這種小人,說話跟放屁差不多,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是不是騙我呢?”
“我是認真的,若是騙你,你再讓人揍我好了!”宋耀祖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嗎?至於,賠償嘛——我的心受了傷,我得仔細問問它,等它回答了我,我再告訴你吧!”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宋耀祖懵在當場,而她卻趾高氣揚地推開宋耀祖,回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