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以後咱們還可以做一個小車,上面放個小爐子,每天推着去碼頭擺攤,賣完包子,還可以賣串串——你不知道什麼是串串吧?串串就是把肉丸子,蔬菜,內臟等等串成串,放在鍋子裡煮,煮好沾醬料吃……”
江寒與她爹並坐在駕車的位置上,一路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
“那不得煮得亂七八糟?還能吃得?”江老爹好心情地搭着話。
“可好吃了,怎會亂七八糟呢,不用煮很久,熟了就撈出來吃了!”
“好了,你先做好現在的包子糉子再說吧,今天一個主意明天另一個主意,最後什麼都做不好!”
“又是這句話,哼,說白了還不就是不信任我!”江寒暗自撇嘴,她也只敢在心裡如此抱怨,面上哪敢說出來。
“你從何處得知,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她爹突然看向她。
江寒一驚,繼而乾笑着“呵呵”兩聲,說道:“我自己想的啊!爹,你女兒這麼聰明你不高興啊?”
她爹蹙眉搖頭,說道:“又跟爹打馬虎眼……”
“哎呀,咱們快到啦,爹!”江寒裝作沒聽見,指着前面隱隱能看見的亭子說道。
“哈哈,他們來了,我看見馬車了!”
“那咱們也快點,不能讓人久等了!”說着話,江老爹揮起手中的鞭子,啪啪打在牛背上。
這十里亭所處的岔道,在新修的官道左側,與官道之間雖然直線距離不到十丈,但是從岔道口到十里亭卻約莫有一里遠。
亭廊的前方,緊挨着岔道的是一片長着稀疏的灌木和荊棘的小土坡。亭廊的後側,是一塊還算平坦的泥地,約有兩丈寬,荒廢前應該是供人停放車輛的。泥地延展到一個小土坡邊,小土坡約有三四尺高,越過土坡則是一片雜草與灌木叢生的荒坡。荒坡往北,往落霞鎮方向,隱約能看到村戶人家,荒坡東南,往青河縣方向,則是一座小山,小山不高,卻一直綿延到前方的岔道邊。
父女倆近到十里亭前,見馬車車架上坐着一個年輕人,卻未見那聯繫人李大哥。
“這位小哥,請問可是玉和堂派來接貨的?”江老爹將車停穩,和氣地問道。
“正是,你們可來了,我等好一會了!快將貨騰挪過來吧!”那年輕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等等,李大哥呢?”江寒跳下車,問道,“怎麼不見他?你怎麼證明你是玉和堂的人?”
“這還用證明嗎?咱們一手交貨一手交錢就是了!快別廢話了,趕緊將糉子挪到我車上來吧!”
江寒瞅了瞅他,猶疑片刻,說道:“不證明也行,你得先給我錢!”
“你倒是會想,我給你錢,你不給我貨可怎辦?”那年輕人終於跳下車來。
“我給你貨,你不給我錢怎辦?”
“無論如何,都要驗明正身才行!”江老爹也說道,“若不是玉和堂,你即便給錢,我們也不能將糉子給你!”
江寒突然反應過來,說道:“對,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你是不是玉和堂的對頭,故意來搞鬼呢?”
“怎會是玉和堂的對頭呢?小哥,你可還認識我?”
一個虯鬚漢子從十里亭後的小山坡上跳下來,正是今早與李大哥一起來找她的那人。
“李老弟有事,拜託我在此地等着你們,剛纔我內急……哈哈,有我在,你們可以交貨了吧?”
江老爹看了江寒一眼,江寒點頭說道:“確實是早上與李大哥一起的,但是……”
不知爲何,她心裡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又想不通關節。
“你先給我錢吧!”江寒說道,既然感覺不對,那還是先把錢拿到手比較安心。
“你可以到我們車上來點數!數量正確,付錢搬貨!”
“不行,天色已經這麼晚了,再耽擱你我都回不了城,一邊搬一邊點,你還怕我裝了貨跑了不成?我若跑了,你直接去找那玉和堂要錢就是了!”
對,就是這句話!
他跑了,她去問玉和堂要錢——玉和堂的夥計沒見到貨,這人又不見了,她找誰對峙去?當時那姓李的並沒有向她介紹這人,誰知道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江寒想到這裡,面上一凜,急衝衝跳上牛車,說道:“爹,咱們趕緊走,貨咱們直接拉去玉和堂!”
“喂!你怎麼回事?我一說話,你怎麼還跳上車了?都說了,我是代他來的,貨交給我就行了!”
“你有憑證嗎?沒有憑證證明是那李大哥讓你來收貨的,我就不能將貨交給你,萬一你們真是來搗鬼的呢?”
“現下我們決定要直接把貨送去玉和堂,你們不妨一起走吧!”江老爹一邊說,一邊撈起繮繩就要駕車。
那虯鬚大漢與那年輕男子對視一眼,眼中閃過厲色。
他們快速上前,一把抓住牛鼻子上的繮繩,制止牛往前走。
大漢喝道:“既然來了,就得在這交貨!不交也得交!”
“嗨!你們這是打算搶了?”江寒扯過她爹手上的鞭子就甩過去。
啪地一聲,那鞭子險些抽在虯鬚大漢的身上,大漢側身避過,吼道:“癩頭,拿傢伙!”
“丫頭,鞭子給我!”
江老爹又將鞭子搶回去,右手用勁將牛頭扯偏,左手鞭子一揮,正中那大漢握住繮繩的手背。
大漢“哎呦”一聲,放了繮繩,江老爹連抽三鞭,那牛開始奔跑起來。
“坐穩咯!”江老爹喊道,手上揮鞭的動作更快了。
牛車左顛右簸地飛跑了出去,後面的兩人也迅速跳上了馬車,追了過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地方可是那姓李的自己訂的!”江寒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他遇到了不測——這個虯鬚臉一看就不是好人!”
江寒側頭看了看後面的馬車,馬車速度比牛車快多了,兩車間的距離眼見着就縮短了一大截。
“爹,快點,他們追上來了!”
“你快爬到車裡去,將我先前放在裡面的棒子拿出來!”江老爹臉色凝重地說道,“看來今天得打一場了!”
“丫頭,你怕不怕?”
“怕啥啊!哈哈哈,爹,你該擔心你女兒我下手太重,到時候不好收場!”父女倆相視大笑。
笑聲未歇,驟然又成了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