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筍兒哭得滿臉淚涕,一雙盈滿淚水的藍眸睜得大大的,水霧霧地,楚楚可憐地望着他的孃親,見孃親也落淚,他也跟着比賽似的,小粉拳攥緊了一使勁,小嘴嘴角往下拉,癟着小嘴哭嚷得更加悽慘委屈,直把嗓子哭啞了也不肯罷休。
折火不知怎麼哄她的小寶貝,越哄便越心急,她那麼難過,那麼不知所措,任由秦竹在一旁如何地勸說,直至小筍兒哭累了,抱緊着他的小尾巴又抽咽又舔着,抱了一會,又把小尾巴縮成了一小撮圓圓的絨尾,捲住了她的手指,那麼漂亮的小臉蛋上還掛着溼答答的淚水,卻知道要緊緊貼着孃親。
折火緊緊閉了閉眼睛,把小傢伙抱緊了在懷裡,過了好一會,自己也跟着慢慢調整了情緒過來,將所有的惶恐不安通通壓制下去,伸指輕輕抹去孩子臉上的淚水,孩子多天真,哭了這麼一會,哭累了,又安心地在她懷裡睡着了。
折火很努力地彎了脣,想哄她的小寶貝,可最終只是在孩子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下。
她抱着小筍兒好一會,等小筍兒熟睡了,才輕輕吸了吸鼻子,擡起了頭,輕聲開口問道:“我昏睡多久了?”
她以爲,兩三日,數日。
然而秦竹卻啞聲道:“一個月了。”
折火麻木地抱着個孩子,快失去了支撐點,可孩子是她目前唯一的支撐力。
一個月。
一個月了……
她躺在這裡一個月了,小筍兒也出生一個月了……
洛輕寒那麼愛着她和他們的孩子,他若在,他如何做得到不來見他們母子……
他若不在……他若……
折火忽然抑制不住地渾身微微發着抖,無聲地抽咽。
可她還是緊緊抱着她的孩子,不肯發出一絲一毫的哭聲。
秦竹咬了咬脣說:“都是秦竹不好,那天只顧着要去給嫂嫂找蓮靈草,沒有想到會有歹人趁機縱火行兇,差點……差點害了嫂嫂和小筍兒……那天多虧了我趕巧碰上了火神殿下,若不是他及時把嫂嫂抱回來,嫂嫂怕是真的要有生命危險,經過了這一遭,嫂嫂體內元氣幾乎殆盡,這個月以來,我每日每日地給嫂嫂喝藥施針,這才讓嫂嫂的身體得以好轉。”
折火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地呼吸,反覆着,那樣麻木地,像是隻爲了要呼吸,爲了活着。
她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卻還是不甘心,壓低着聲音,不敢吵醒了她的小筍兒,便只是伸手輕輕碰着小筍兒可愛雪白的小臉蛋,低聲地問:“我只想知道,一個月,他還在的可能性。”
“嫂嫂……白嶺已經消失了……”
“我又沒見到他死去。”折火輕輕頓了一下,手指也微微停滯住不動,聲音輕輕地:“他浸泡了兩個多月的毒水,剜了兩個多月的心頭血,如果不去那一趟鬼域,會不會活下來?”
秦竹沉默了一會,“會有那麼一線生機,但亦是微乎其微。小筍兒和我哥……本來就不能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