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事嗎,強子?”
沈大夫轉過頭,有些遺憾,手也是順帶着縮了回來。
“哦,那個祥雲就拜託沈大夫了,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許仙剛要阻止沈大夫的探查,陡然想起當年嶽麓三賤客的名聲,這位院醫沈英和湘雲大哥孟良的關係非同一般,就算是識破,應該也不會揭穿她,而且此人的品味有些特殊,自己倒是過於擔心了,心中這樣想着,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後像是怕被騷擾,又像是怕被發現什麼,隨意找了個藉口,便欲轉身匆匆離開。
“等等,跟你說個事!”
沈英的聲音響起,許仙只得止步又轉過身,臉色則相當的難看,看的沈英一陣輕笑,
“哈哈,看你怕成這樣,我又不會吃了你!對了,你們下回踢球注意點,這次太危險了,打中的部位若是再下移一分,整個鼻樑骨恐怕就要斷裂了,雖然作爲男子相貌並不是很重要,但你們都是要參加恩科的人,若是有幸參加殿試,這容貌上總是能加些分的!”
真的不重要嗎?若是一個女子的容貌被毀,那和殺了她有什麼分別!
許仙細想了一下,這才點頭稱是的離去,不過那臉色,卻越發的難看了些。
“這傢伙,話還沒說幾句,跑的比兔子還快,真是的!”
沈英望着門外漸行漸遠的身影,搖了搖頭,之後便替湘雲號起了脈,然而片刻後,臉色突然變得凝重,隨後好像明白了什麼,驚訝的站起身來,
“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點吧!”
湘雲入院也有一段時間了,作爲書院院醫,沈英當然聽說過她的名字,本來以爲只是孟良的一個遠房堂弟,沒有太過傷心,現在一號脈,知道了其是女兒身,再聯想到長沙城沸沸揚揚的傳聞,以及孟府那一大家子的行事作風,基本上已經斷定躺在病牀上的這位,就是孟府大小姐,那個古靈精怪的孟湘雲。
我去,這丫的不是坑我嘛!你哥麻煩,剛離他遠點,鬆了口氣,你又來了,還是個天大的麻煩,我真是欠你們一家子的,唉,也不知道強子他知不知道這事。算了,先給你扎針放血,你看這腦袋腫的,跟個豬頭似的,女孩子變成這樣,還怎麼嫁人啊!
身爲極負盛名的嶽麓三賤客,沈英沒少被孟良這個禽獸禍害,以至於到現在仍然談孟色變,不過這種損出來的交情卻是過命的,至少比酒桌上忽悠出來的強過百倍。
當即,沈英不再遲疑,攤開醫療帶,取出大小不一的金針,開始往湘雲那脖子以上可以描寫但不想去寫的各種部位扎去。
不一會兒,隨着沈英手指的捻動,一些金針上漸有淤的發黑的血液流出,‘嗒嗒’的落在銅盆裡,在水中散成一絲一絲,才隱有血色出現。
“呼,差不多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看着湘雲額頭的腫脹漸漸褪去,淤血也徹底流乾,乾涸凝固在金針表面,沈英擦了擦鬢角的汗珠,一根根捻出金針,打了盆清水開始淨手。
呃,好疼,腦袋怎麼這麼暈,我這是在哪?
黑暗中,湘雲的意識終於緩緩回覆過來,只是腦子裡一片漿糊,思維還不太清楚。又過了會兒,某腐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是被球偷襲,砸暈了過去,於是便要睜開眼睛,看一看現在的情形。
只是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端的是非常刺眼,湘雲剛眯開一條縫隙,那強烈的陽光就直刺進來,疼的她趕緊閉上雙目,淚珠卻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
“醒了就躺會,你的頭部受到震盪,要多休息。”
聽到‘哼唧’的聲響,知道湘雲醒了,正在清洗金針的沈英也沒回頭,只是話語間透露着一絲關心。
乍聽到陌生的聲音,湘雲心頭一驚,然後聽到對方的話,再聞着滿屋子的草藥味,心知應該是在醫務室,便也安下了心,與素未謀面的沈英閒聊着,
“大夫,我剛不是在操場上嗎?怎麼會在這裡,誰送 我過來的?”
“哦,強子將你背來醫務室的,那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
沈英收完金針,依然沒有閒着,開始抓些提神醒腦的草藥,準備給湘雲煎服藥。
“哦,是強哥啊!謝謝了,大夫,對了,您是……?”
聽了是強哥背自己來的,湘雲心裡甜絲絲的,感覺頭腦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在那不時的偷笑着,一副蠢萌蠢萌的模樣。
“我是院醫沈英,醫務室主治大夫。我說丫頭,病了就該好好臥牀休息,別沒事就擱那春心蕩漾,還有你一個女孩子來書院讀書也就算了,還跟一幫子大老爺們在一起踢球,磕了碰了倒還沒什麼,這真要是毀了容,到時候嫁都嫁不出去,後悔都來不及!”
沈英將湯藥放在爐子上煎着,便閒了下來,語重心長的勸說着湘雲。
然而某腐聽到丫頭、女孩子的字眼,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有種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意境,然終因體力不支,頭痛欲裂,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口中嗚咽聲傳了出來,
“嗚嗚,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生的?你這個禽獸,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說啊!”
“你說我做了什麼呢?”
沈英一聽這話,氣極反笑,就這樣坐在病牀邊,直勾勾的盯着湘雲看。
湘雲被其看的毛骨悚然,一時間竟忘了哭泣,只是一個勁的往被窩裡躲,
“你別過來,你想幹什麼?你毀了我一輩子的清白,現在還想來欺負我,你這個混蛋,不得好死,嗚嗚!”
“我號個脈而已啊,我怎麼你了,我就不得好死了!都是一個娘生的,你哥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妹妹?我是個大夫啊,號完脈我要是連男女都分不清楚,那我也就不用行醫了,回家賣豆腐得了!”
沈英平白無故捱了一頓臭罵,幾欲吐血,點着湘雲的腦袋就是一番數落,直接將其整個腦袋點進了被窩。
半晌沒有動靜,湘雲團在被窩裡一陣檢查,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被侵犯的痕跡存在,這才放下心來,慢慢露出兩隻眼睛,見沈英還在牀邊盯着她,心中着實有些害怕,
“那你現在要幹嘛?我警告你啊,我可是正經人家的小姐,你不要動什麼歪腦筋,我爹是長沙縣令,我娘可是一品誥命夫人,你要是敢對我用強,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我說你夠了沒有,腦袋都這麼暈了,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喜歡的是表弟那種威武雄壯的男人,別說你是個娘們,就算你是男的,這種小身板也完全提不起我任何的興趣,強子倒是不錯,可惜那小子看見我跑得比兔子還快,真是日了狗了!”
沈英對於湘雲這種毫無來由的幻想症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連忙收起了逗她的心思,發出了嚴正的聲明。
湘雲有些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帥哥,半天才不確定的問道,
“你喜歡男人?”
“喜歡男人怎麼了?”
“威武雄壯的男人?”
“我說你煩不煩啊!喜歡男人到底怎麼了?威武雄壯的男人器大活好,持久耐磨,我就喜歡那樣的又怎麼樣!龍陽之好自古就有,我這也算是雅風美談,你不懂就不要瞎想,瞎想也別想的那麼齷蹉,這可是真愛,容不得褻瀆的!”
“好吧,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我還真想見見你那奇葩的表弟!”
“你們不是挺熟的嘛,我聽說上天你們還一起去他家拼酒來着!”
“啥,拼酒?你說的不會是白…,蔡巖吧!”
“是啊,巖巖確實就是我表弟啊,那個,你們那麼熟,有空幫我說兩句好話啊,嘿嘿!”
“表弟,表弟!我勒那個去啊,你不會就是白板口中那個差點讓他絕後的奇葩表哥吧!”
湘雲表情呆滯,張大了嘴巴,暗歎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這麼快就見到了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哦,你說的是小時候的那次誤傷啊!那事我也挺懺愧的,我這人從小就喜歡刀剪針錐這些器具,那時也是不小心失手剪上去的,雖然只是破了點皮,但血一直很難止住,看着挺嚇人的,真是把大家都嚇壞了,從此以後,舅舅一家都不怎麼待見我了,現在想想,確實挺後怕的,當時要真的下手重上一分,你說霸天幫那偌大的攤子該交給誰啊,老蔡家的九代單傳可怎麼辦?而我也是從那時開始,勵志當一名大夫來醫治男性生理疾病,挽救萬千男子於水深火熱之中的!”
沈英則陷入了回憶之中,感慨萬千,最終化爲一聲長嘆。
“哦,表哥,原來你還是位男科聖手啊!”
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湘雲心下大定,忍着頭痛調侃着。
沈英聽了這話,一臉的尷尬,猶豫半天才輕聲道,
“那個,那個,其實我學的是婦科……”
“噗嗤!”
話音未落,湘雲就忍不住笑場了,隨後便感到一陣頭疼,情不自禁的捂住腦袋,身體卻還不停的抽搐,顯然內心已是笑到了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