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着屯所,黑雪急衝衝地行走在黑漆漆的長廊上,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原田。
“原田,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原田提着長槍,英氣的眉宇鎖着。“盜竊變若水的那個小偷又上門了,剛剛逃遁。聽一君說那個小偷還有同黨,副長要我留在屯所裡巡邏。阿或,你看見什麼可疑的人沒有?”
“啊?我的房間比較偏僻,一路過來都沒有見到什麼人影……”黑雪假裝流露出一副歉意的表情,“真是慚愧,沒能幫上大家的忙。”
體貼的原田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別灰心,你和我去芹澤的院落看看吧。副長帶着總司他們去追那個逃逸的小偷,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他們二人到芹澤的院落搜查,攪了他們的美夢被暴躁的芹澤訓斥了一通,可還被小人新見錦奚落了一番。
土方他們回來的時候自然一無所獲,雖然對十涑很有信心,當真得知他平安無事之後,黑雪還是鬆了一口氣。
夜至丑時,以土方爲首,召開緊急會議。
“阿一、山崎君,把當時的情況和大家說說吧。”
“我先來吧。”山崎鞠了一躬,“當時賊人就躲藏在走廊屋頂上的某處,賊人陰險,多次投擲屋瓦偷襲我,擾亂我的判斷能力……一時氣急,我就離開了崗位,致使賊人有機可乘。我真是有負副長重託。”這種事情對於大丈夫而言真不怎麼光彩,可山崎還是誠實的講出來了。
土方扶起伏地的山崎,寬慰着說:“人難免有所失誤,山崎君不必太過在意過失。”
山崎感激一番,又取出一塊帕子,展開后里面竟然是黑雪殺死羅剎的那枚牛毛針。
“稟告副長,賊人殺死羅剎的兇器,我已經找到,就是這枚細小的銀針。”山崎雙手呈上。
土方一臉驚異,拿起牛毛針細細觀看,新八、平助也是好奇心大起,湊上去看。
“這種東西我好想見過!”平助大聲說道。在土方的示意下他接着說,“我見過山裡的忍者用過這種小巧的暗器。”
“忍者?”土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將這件事擱下。
“阿一,你當時和盜賊交過手,有什麼發現?”
“首先,我遇上的那個盜賊……是個女人。”黑雪覺得今晚的一君非常的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
“真是女人啊?”本來睏意朦朧的原田瞬間清醒。
打着盹的總司此刻也擡頭看了一君一眼。
“從她的身手和武器來看,平助說的應該沒錯,她極有可能屬於忍者一流。”
土方面對這棘手的對手顯然也全無頭緒,只能先從一君那的線索着手整理。
“阿一,你說那個女人有同黨?”
“是,當時屋內行竊的是女人,可後來我們追蹤的那個黑衣人應該是個男人。雖然兩個人體形相差不大,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還是很明顯。”
“嗯,我們追的確實是個男人。”這一點大家都確定了。
“那……阿一,那個女人長的什麼模樣你看見沒有?”土方的話終於見血,黑雪提起一口氣,緊繃神經。誰知道躲在箱子裡的一君到底看到了多少?
一君素來淡定的俊臉上罕見的出現了躊躇,他想了許久才說:“她蒙着面紗,我看不見她的臉,只是她的眼睛……是偏紅的金色。她的眉心好像還有一塊……很深的血紅色印記。”
聽一君說到這裡,黑雪登時感到一陣氣血衝腦,強忍着撫摸額心的衝動。這怎麼可能!她當時千真萬確沒有顯露出金花瞳的能力!一君的眼睛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黑雪十指交錯極力按捺住躁動的情緒,殊不知同一片屋檐下,還有一人的心緒同樣如脫繮烈馬奔馳,失去控制。
一君的話似乎還沒有說完,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艱難重大的決定,“我以前……似乎見過她。”
“見過?在哪裡?什麼時候?”土方話語如炮,咄咄出口。
黑雪則僵在了原地,一君以前見過她?在哪裡?什麼時候……
所有人都豎耳傾聽。
“二年前在試衛館。”
“是不是在試衛館!”
兩個聲音,不約而同。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黑雪她自己。
她依稀想起,二年前的某一天,按照每天的習慣,她都會在傍晚如火的夕陽下,在試衛館的門前等待出門做劍術指導的總司歸來。
那時還沒恢復記憶的少女低頭琢磨着自己的腳尖,想着總司還有多久回來?見到他自己應該說“你回來啦”,還是該去拉他的手,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
沒有人看得見她,所以當時她根本不在意,有一個人來到了自己的跟前。
“這位姑娘……請問這裡是試衛館嗎?”他的聲音沙啞卻動聽。
少女嚇了一跳,驚懼地擡起頭來看那來人。他是和總司一樣大的少年,眉清目秀,清澈的如同一旺秋水,他風塵僕僕而來,身量清瘦,眼中盛滿孤獨和冷傲。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逃了。
齋藤一,他是這八年裡唯一一個可以看見她的人!
“喂,總司你在幹什麼!住手!”一陣嘈雜的打鬧聲將黑雪的思緒拉了回來。
衆人從來不知道沖田總司有這麼兇暴的一面,他揪住一君的領口,將他按倒在地,俊美無儔的臉上盛怒如雷。
“告訴我,她在哪裡!在哪裡啊!你說啊!二年前?正好她消失快兩年了,是不是你把她帶走了!說話啊!”
所有人都上前想將失常的總司和被激怒的一君分開,居然都沒有成功。
黑雪心情煩躁,終於忍不住衝他大吼:“不管你怎麼想她現在都是浪士組的敵人了!”
時間都彷彿沉澱了下來,總司和一君都停下了充血的拳頭。
“你胡說!她不是這種人!”總司突然大力的掀開所有人的鉗制,大步向她走來,粗魯的將黑雪按在牆上,抓住她的肩膀,火辣辣的難受。
黑雪看着他被怒火浸染的失去了本來面目的臉,努力不讓自己難過。
“人是會變的。現在,她是你的敵人了,沖田總司。”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虛脫的跌坐在地。他的神情恍惚,喃喃自語。
“先把總司關在屋子裡,我去找近藤局長。”土方臉色鐵青的快步離開,這樣的總司令他無法接受!
在這裡黑雪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轉身離去。她走向漆黑的走廊,像是回到了那個冰冷黑暗的世界。
有個聲音一直在對我說:“你本就該屬於這裡,不要掙扎了,涑雪。”
那股厭惡的歸屬感壓得她無法呼吸。
花水在你心裡到底佔據多少地位呢,沖田總司?你要做出選擇,而選擇就意味着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