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19

房玄齡這兩天日子很不好過,房遺愛被李承乾算計了現在還壓在刑部大牢裡,按李世民的旨意,過幾天就要發配到嶺南去。

房玄齡也以教子無方爲由請假在家避嫌,就是不好意思去當值,也有給李世民施加壓力的意思。

不過這次與以往不同,以往房玄齡有什麼過錯被李世民趕回家,他的夫人盧氏都安排家人好好伺候着他,沒有人的時候還替他抱怨幾句。

這一次從他回到家盧氏就沒有給過好臉色,家下僕人也都被遣了出去,房玄齡但有呼喚都是他夫人應聲出來。

這日房玄齡正在書房看書,發現沒有茶了,便輕聲道:“來人倒茶。”

房玄齡喝的茶是唐朝人的喝法,要把茶葉碾碎了加上蔥姜什麼的煮沸了才喝,這麼一套複雜的煮法是一定要有人在旁伺候的。

房玄齡兩眼盯着書,聽見有人進來倒了茶就下意識地端起來,一喝覺得味道不對,低頭一看杯子裡是白水。

“怎麼……”房玄齡正要發怒,擡頭看見他那只有一隻眼的妻子盧氏正一臉恨意地看着他,下面的話就嚥下去了。

房玄齡的夫人盧氏出身范陽盧氏,是個烈性女子,當年隋末天下大亂,房玄齡要出去做官跟他夫人說:如今天下大亂,今天出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能不能回來。你要是有好去處,自行決定不必等我。

盧氏聽了大怒,回身取出一把剪刀,當場把自己一隻眼睛刺瞎。對房玄齡說:這回你沒有什麼不放心了吧,我一定等你回來!

悲莫悲兮生離別,房玄齡與他妻子的這次離別更與一般的離別不同。應該是給房玄齡今後的人生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使他以後見了他妻子總覺得矮上三分。

盧氏因爲只有一隻眼平時都顯得面目猙獰,此時她充滿仇恨地看着房玄齡,嚇的房玄齡都不敢與她對視。

忙把頭轉向旁邊,但嘴裡卻安慰她道:“夫人放心二郎不會有事的,他是陛下的女婿陛下會照的。”

“陛下?”盧氏顯然不相信房玄齡的話。

房玄齡心裡有數,李世民不會真的把房遺愛怎麼樣。李泰的事都是李世民縱容的,這次要不是魏徵拼死一諫,太子設計再巧妙也沒有用。

但是他生性謹慎在家裡也不敢與妻子說明其中原因,只是一句二郎會沒事的。

“現在李泰都被貶爲東萊郡王了,陛下會爲了你這張臉皮和東宮撕破臉?”盧氏恨恨地道。

房玄齡聽了也沒百分之百的把握,只是嘆口不說話。

盧氏見他沒主意更加生氣,怒聲道:“當日二郎初與李泰交好我就問你,你說沒事只管讓他交好;等到李泰明顯有奪嫡之意時,我問要不要禁止二郎跟他來往,你說沒事由他們去。

現在李泰從魏王貶爲東萊郡王,年後就要被趕出長安城,二郎也受他連累流放嶺南。

你還說沒事,你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盧氏越說越怒最後竟變成了大聲的質問。

房玄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嘆口氣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苦命孩兒啊!”盧氏以爲房玄齡是沒有辦法了,一向剛強的她也忍住垂淚。

房玄齡忙回身勸她道:“夫人放心,就算陛下不看我的臉面,他總要看高陽公主的臉面的。”

房玄齡不提高陽公主還好,提了高陽公主盧氏直接大悲聲起來,口口聲聲喊着苦命的兒……

盧氏平時就覺得高陽公主欺負房遺愛,而且還有一些不好的傳言,但因爲雙方的身份她不好說什麼。

這一次房遺愛被抓了幾天了,聽說城陽公主都求到東宮去了,而高陽公主居然連李世民都沒有去見一面,盧氏心裡越發覺得自己兒子命苦。

房玄齡不知內情,盧氏又不能明說,就在這裡一個痛哭一個急的亂轉的時候,突然聽見房外有人高聲叫道:“相爺、夫人太子殿下派人送一幅字。”

盧氏聽見忙收住悲聲,擦去眼淚,轉身向裡面坐好,房玄齡打開門看見管家拿着一卷字幅,站在書房院門處往裡看。

房玄齡也不讓他進院,直接走過去,接了字幅走回書房。

房玄齡走進書房,盧氏已經站起來見他進來,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看着他手裡的字幅。

房玄齡也想知道這字幅上寫的是什麼,就在手裡直接抻開。

字幅一打開從中掉出一張信箋,房玄齡彎腰撿起來,看上面寫着:

聞知房相公老母尚在人世,真是令孤王這沒孃的孩子羨慕啊,房相公老母年高當日日侍奉在側,莫有那‘子欲養而親不待’之嘆。

房玄齡看了有些不解,暗道:太子是讓我辭去相位,侍奉老母?心裡冷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詩啊,真是讓人不忍卒讀。”盧氏拿着字幅感嘆道。

房玄齡在盧氏手裡一看,也是心下感嘆,只見上面寫着: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詩雖然是好詩,但是想打動房玄齡這樣的官場老油條,是不可能的。不過房玄齡想到已經幾天沒有去看老孃,當即對盧氏道:“我去後院看看母親,二郎的事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就會沒事了。”

說着就往後院去了,接下來兩天房玄齡大部分時間都在後院陪着他老孃,這樣一則得享天倫之樂,二則盧氏不敢在婆母面前提房遺愛的事,房玄齡也覺得清靜。

只是到了第三天一早,就有下人來報說,大門前被堆了一堆穢物和一個木牌,上面寫着: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房玄齡。

管家已經把派人去把坊正和巡街右使都找來了,房玄齡怒氣氣沖沖地來到大門口,門口的大糞已清理乾淨了,但是還有一股臭味沒有散去。

看見一個身材大的青年傲然地站在房府門前,而開化坊的坊正則嚇的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看見他出來,那青年不卑不亢地朝他行禮道:“巡街右使任雅相見過房相公!”那坊正卻是一句話也不出來。

房玄齡往前走兩步,面無表情地道:“老夫門前因何被人倒了穢物?”

“房相公您不知道?”任雅相一臉吃驚地問道。

房玄齡無語。

“巡街是你們巡街武候的事,我們相爺怎麼會知道?”房府管家怒聲質問道。

“這不是穢物倒你們家門前嗎?”任雅相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你!”房府管家徹底怒了。

“哦,我知道了,這一定是義民所爲!”任雅相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房玄齡是看出來了,任雅相是存心消遣他的,忍不住怒聲道:“怎麼在老夫門前倒穢物的人就成了義民?”

“因爲您是長安城有名的奸相,所以有義民看不過去纔在您家門前倒穢物的。”任雅相說得理所當然。

房玄齡算是看出來,這個任雅相今天來就是爲了氣自己的。擺擺手咬着牙道:“既然如此就不勞巡街使了。”

“告辭。”任雅相轉身就走了。

“相爺,他……”房府管家不甘地道。

“都散了吧。”房玄齡說着轉身就往院裡走,管家連忙跟上去。

“先派人去查一查長安城有什麼流言沒有?”管家答了忙退出去打聽。

不到中午管家就回來了,房玄齡坐在書案後頭,看着管家欲言又止的樣子。

便淡淡地道:“有什麼就說什麼?”

“是,相爺自從太子殿下在東西二市搭臺唱《仁壽宮》,全長安城的老百姓都對廢嫡立庶的事恨至入骨。

又傳出來魏王想要謀害太子已經被貶了,幾個魏王一黨大臣都被老百姓痛罵,其中就有咱家二公子。

這兩天傳的最兇就是相爺您,說您說您……”

“直說”房玄齡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是他實在想出不來長安城的百姓能罵他什麼。

“是,都說相爺您‘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

還說當年長孫皇后臨終時曾再三向陛下保舉您,爲的就是您當時是太子殿下的老師,太子殿下也最信任您。

可是您不但不保太子殿下,居然還讓二公子參東萊郡王奪嫡的事。長安百姓都說您是首鼠兩端,逢君之惡,是禍國殃民妖相,若是長孫皇后地有知,必恨自己所託非人。

還有……”

“不要說了!”房玄齡知道自己只有辭官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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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李世民案上一天收到三封房玄齡請辭的奏疏,一封比一封言辭肯切,一封比一封態度堅決。

李世民看的莫名其妙,心想,房遺愛才關了幾天你就鬧這一出?

朕就是想赦免房遺愛那也得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吧?

當朝皇太子的臉面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值錢嗎?

李世民也不怎麼樣呀。'何歡看了一下後面的世界遺蹟說道。'

如果換成他的話這麼束縛他他都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