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警官一直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着夏夜和顧昔年脣槍舌戰,夏夜不僅在外形上勝了顧昔年,就連聰明才智,敏銳機智也甩了顧昔年幾條街。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夏夜貌似不走心的外表下有一顆重情重義,充滿正義的心。
他是打心眼裡佩服夏夜,他這個資深刑警還在苦思冥想怎樣找出顧昔年的突破口,這個少年三言兩語逼得顧昔年無所遁形。
夏夜看顧昔年的眼神充滿了距離感,一針見血有力地反駁道:“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你找不到證據證明你的話是真的。”
“我不需要證明我問心無愧就行了”顧昔年終於退無可退,有些惱羞成怒。
夏夜涼涼地斜睨了他一眼:“你覺得象個三歲的小孩耍無賴有用嗎”
說完不屑理他,專注地盯着湖面。
顧昔年臉上有些掛不住,卻要強裝鎮定。
不知是不是雨水不斷從他面孔流過的原因,怎麼看,他都顯得很狼狼狽。
而同樣在淋着暴雨的夏夜,即使坐在岸邊的溼泥地裡,也如玉生輝一般。
遠處河面探出一個蛙人的頭來,夏夜內心一陣激動,慌忙站了起來。
那個蛙人果然裹着一個人向岸邊遊了過來,夏夜期盼着那個人是唐糖或者小暖。
但如果只能在佛前求一個,他想他會義無返顧地祈求唐糖平安,他寧願一輩子揹負着對小暖的愧疚。
是自私也好,是貪心也好,如果真的喜歡那個人,一定會想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夏夜再一次跳到河裡,象上一次伸出手來,希望這次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的是他心愛的女孩。
但是,這一次是小暖。
夏夜初見是他時,心裡一陣激動。謝天謝地,總算救回來一個。
但是很快,他的心就被恐慌抓得牢牢的,唐糖是最先落水的。然而到現在蛙人都沒有找到她,時間拖得越久,她生還的希望越渺茫。
失望一點一點將夏夜吞噬,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屏,將風聲。雨聲,身邊人的說話聲全部隔斷,他的世界安靜得讓他幾欲窒息。
夏夜失魂落魄地爬上岸,象個傻子一樣,坐在小暖的身邊,看着劉警官和他的同事給小暖做溺水搶救。看着小暖吐出幾口水後,恢復了生命體徵後,便重新坐到岸邊,面朝着河,近乎絕望地盯着湍急的河流。
小暖雖然經搶救活了過來。但是溺水的時間有些長,情況不是很穩定,劉警官安排了兩名同事先送他去市醫院治療,他和剩下的一名同事堅守在原地,等待着搜救結果。
搜救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了下午,蛙人們全都疲憊不堪,並且離唐糖墜河過了將近十二個小時,已經沒有搜救的意義了,蛙人們收隊走人。
送小暖去醫院的那兩個刑警又帶着小暖回來了。
因爲小暖從半昏迷狀態清醒過來。聽說唐糖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訊息全無,怎麼也不肯去醫院治療。硬要返回。
兩個刑警根本拗不過他,只得帶他回到了河邊。
劉警官和另一名刑警正苦勸夏夜離開,見到小暖,象是看到希望,忙疾步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說:“快勸勸你的朋友離開吧。”
小暖目光移到夏夜的身上。他坐在那裡,很久很久,一動不動,都快成爲一座凝固了悲傷的雕像。
小暖一直盯着夏夜的背影,對劉警官說:“我不會勸他的。”
在場所有人都一愣,有點找不着北的感覺。
小暖淺淺笑了一下,雖然那笑配在他帥氣的臉上更添魅力,但是笑容很憂傷:“因爲,我也會留在這裡等唐糖。”
他在衆人詫異的目光裡,走到夏夜的身邊,和他排排坐。他伸出手有力地握住夏夜的一隻手,聲音哽咽道:“如果唐糖真的已經遭遇不測了,我和你今夜就呆在這裡陪她,至少,她不會那麼怕。”
夏夜始終沒有看小暖,但是淚珠卻接二連三地滾落下來。
一個刑警建議道:“頭兒,我們直接把他們綁回去算了。”
劉警官擺擺手:“算了,由他們去吧。”
他走到夏夜和小暖身邊,彎下腰說:“我現在回去就在網上和各個本地媒體上登尋人啓事,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們。”
夏夜擦了把淚水,微微側過臉來,和小暖一起說了聲:“謝謝。”
顧昔年一直待在岸邊,劉警官沒有讓他走。
顧昔年見劉警官是要收隊的節奏,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更加忐忑。
他偷偷摸摸地觀察着劉警官的神態,不知道夏夜的話在他那裡產生了什麼樣的反應。
劉警官不動聲色地看着他鬼鬼崇崇的目光,對他說:“今晚你在我們警局過一夜。”
“爲什麼”顧昔年失控地叫了起來,因爲激動,更因爲害怕,那叫喊聲完全變了調,尖銳刺耳,就象銳利的東西在玻璃上刮。
劉警官不由地皺了皺眉:“聽說掉進河裡的那個女生跟你是同學,你就一點也不關心她的生死”
“誰說我不關心瞭如果不關心,我會一直守在這裡等消息嗎只是,這跟我必須在警局裡待上一晚有什麼關係”
劉警官暗暗好笑,這孩子真是伶牙俐齒,可惜沒用到正道上。明明待在這裡度日如年,卻偏偏說成是擔心自己的同學。
他順着顧昔年的話將計就計:“雖然叫你待在警局貌似跟你這位女同學的安危沒有關,但是我們需要你提供線索。你說有關沒有關”
“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我那位女同學不會再有存活的希望了。就算提供線索也沒有用了。再說,我離家出走已經三天了,我必須回去見我家人。”
“怎麼我感覺你的話象是急於脫身呢就算你的這位女同學真的已經遇難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把兇手繩之以法,告慰她在天之靈呢你不要告訴我,你連這點正義感都沒有。”
“有當然有”顧昔年急忙表態,內心慌張不已。
劉警官微微一笑:“這就好。”
他親自替顧昔年拉開車門,請他上車,但是這個動作很容易讓顧昔年覺得自己被挾持了。
他慘白着臉,兩腿微微顫抖着鑽進了車子裡。
車子啓動的時候,他暫時忘了自己的處境,透過車後座的玻璃窗,一直望着那條離他越來越遠的河流,心裡沒來由的感到空落落的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