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秦老師直接把唐糖帶到了辦公室裡,唐糖微微皺起淺淡的眉毛,小臉繃得緊緊的,秦老師一向很照顧自己學生的面子,如果是表揚學生,她會喜氣洋洋的帶到辦公室裡完成,可是如果是批評學生,她從來都是避開其他老師的視線。
糖糖飛快地掃了一眼秦老師的臉色陰沉沉的,就像暴風雨將要來臨的時刻。
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老師爲什麼要選在辦公室裡批評自己?是想要自己在其他老師面前出醜嗎?
唐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辦公室,有一半老師在辦公室裡辦公。
她默默無言的隨着秦老師走到了她的辦公桌前站好。
秦老師臉色難看的抽開抽屜,拿出一張醫院診斷單和一張骨骼的x光片狠狠的砸在辦公桌上,發出一聲巨響,那些正埋頭批改作業或是準備課堂講義的老師們全都擡起頭來看了她們一眼。
一向注重細枝末節的秦老師似乎根本就不介意,應該確切的地說,她就是想引起其他老師的注意,好讓他們看看這個叫糖糖的學生是多麼的不可救藥。
她一掃平日裡優雅的形象,衝着唐唐怒吼道:“看你乾的好事!”
在糖糖回教室的前一刻,顧昔年扶着哭得稀里嘩啦的童話從醫院回來了,一直在焦急等候他們的秦老師頓時緊張起來,忙關切的詢問檢查結果,顧昔年剛要說,就被雙眼哭得又紅又腫的童話阻止了。不管秦老師怎樣心裡如焚的追問。童話只是哭。卻不肯吐露半個字。
直到最後,顧昔年不顧一切的和盤說出,正如秦老師猜測的那樣,結果很不好,醫生說,童話的腿二次受傷,很可能不能完全康復,這就意味着她以後走路都會有點跛足。
秦老師聽完顧昔年哽咽的講述。如五雷轟頂,發了好久的呆,直到童話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把她從迷茫中喚醒,她才如同回過魂來。
童話回教室的時候一再懇求秦老師放過糖糖,秦老師的眼角潤潤的,多好的學生,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居然還處處爲他人着想!
一想到漂亮的童話從此腳會有點跛,秦老師就會心如刀絞的疼,這麼漂亮的孩子要是落下殘疾,哪怕是輕微到根本不影響任何活動。一樣也會爲以後的人生增添許多坎坷:別人異樣的眼光,就業時用人單位的嫌棄。甚至.....以後的戀愛婚姻。
秦老師的情緒突然間失控,她要爲童話討回一個應有的公道!
此刻,她一團怒火,狠狠的盯着唐糖,恨不能用自己的目光將她撕的粉碎!
唐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老師,秦老師因爲發怒,剛纔拍桌子的動靜太大,一頭漂亮的捲髮被震的全都亂了,本來就大的眼睛也因爲發怒瞪得更大,顯得有些猙獰。
那一刻糖糖忽然覺得秦老師很陌生,但是她一點也不怕!對一個對自己有偏見的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現在仍保持着恭敬的態度,只是盡一個做學生的本分,這絕對不是怕!
唐糖冷冷的掃了一眼桌上的“罪證”,微蹙着淺眉,明知故問的問:“這是什麼?”
“這是童話到醫院檢查腿傷的片子和診斷書。”秦老師快要被唐糖漠然的態度氣炸了,這是什麼學生,傷了人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差不多的年齡,童話的一舉一動那麼叫人心疼,這個唐糖!真叫人討厭!
她很沒形象的扯了扯領口,好讓自己透氣一點。
“哪個醫院?”糖糖冰冷的問,就像是公安在例行訊問犯人的口供。
這令秦老師很不爽。
“人民醫院!”秦老師忽然就來火了,提高聲音批評道:“唐唐同學!做錯事了就要勇於承擔責任,你這樣盤問就可以逃脫責任了嗎?”
糖糖略顯貧血的淡粉嘴脣微微勾起,臉上露出個清淺的笑容,彷彿嫌棄那些“罪證”很骯髒似的,只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淡然的挑起一彎淺眉,非常平靜地說:“怎麼辦呢?我沒什麼別的優點,就是做錯了事敢於擔當!”語言相當的嘲諷。
秦老師氣得臉都綠了!
她強壓住滿腔怒火,不想在辦公室裡其他同事面前太沒形象,從抽屜裡掏出一張發票,用力地拍在糖糖的面前,儘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這樣最好,這是童話看病的醫藥費,你出吧。”
秦老師自以爲自己很漂亮的僵了唐糖一軍,心裡有點小得意。
唐糖緩緩的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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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雙清澈見底的黑色眸子,嘴角含着諷刺的笑,直視着秦老師:“我還有下半句沒說完呢,秦老師您的性子是不是太急了?”
秦老師的氣的連說話都帶着顫音:“你說!”
糖糖輕輕的把那張標明費用是一千多塊錢的發票從自己面前推到秦老師的面前:“不是我做的錯事,不論誰想栽贓到我的頭上,我都堅決不會接受的,”她的語速這時放得更慢了,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用力:“包括老師您!”
“你——’秦老師一貫以知性示人的那張臉都快氣的變形了。她今天把糖糖叫到辦公室裡接受批評確實是有私心的,她想讓不知天高地厚的唐糖嚐嚐當衆出醜的滋味,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糖糖根本就不是以前那個軟弱的,口拙的,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怎樣爲自己辯解,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唐糖,今天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口齒伶俐先不說,光是她眼裡毫不退縮的勇氣連她這個做老師的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秦老師頓了頓,竭力穩定情緒,陰沉沉的反問道:“老師怎麼栽贓你了?童話後來也跟我說是你故意把她推到的。”
“哦?”糖糖輕輕的冷哼一聲,那一聲“哦?”用的是疑問,盡顯她心中的懷疑,她把目光從秦老師臉上移開,似乎秦老師不再值得她看下去,秦老師氣的渾身發抖,但是無可奈何。
“童話說什麼老師您就信,我說我確實沒有推童話,老師您怎麼一點也不信啊?難道只有童話是您的學生,我不是?又或是,老師您根本就是想偏袒童話呢?”
糖糖沒有長篇大論,只是寥寥數語,而且語氣也平淡的很,可是每一句都擊中了要害,反駁得有理有據,一向能說會道的秦老師居然被噎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偏袒學生從來在老師之間是個極爲敏感的話題,坐在辦公室裡的那些老師雖然看起來全都在各忙各的,其實每一個人都高高地豎起了耳朵偷聽着她們師生兩尖銳的對話。
現在聽到糖糖這麼說,沒有人再沉得住氣了,紛紛把目光投在了秦老師的身上,彷彿在無聲的指責她:居然偏袒學生!簡直是丟我們這些老師的臉!
特別有兩個剛招進來的年輕男老師,臉上已經呈現出義憤填膺的表情了。
秦老師無形中感到很大的壓迫,對唐糖的怨恨也就更深了,爲了挽回面子,她激動地連聲音都提高了好多,聽起來非常尖銳,好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唐唐同學,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偏袒童話了?沒錯,我是沒有親眼看見你推到童話,但是從當時的情境來看,不是你還有誰?難道是童話自己摔倒的不成?”
“血口噴人的是老師您!”糖糖筆直的挺着脊樑骨,與秦老師針鋒相對,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童話她確實當着老師您的面上演了一出苦肉計!”
“什麼?!”秦老師震驚不已,失聲喊道。
辦公室所有的老師都停止了手頭的工作,滿是疑惑的看着唐糖。
唐糖淺然一笑,如茉莉花開,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罪證”上,“這張診斷書的真僞我不知道,但是這張發票和這張x光片我敢百分之百肯定是假的!”
她的幾句話像是重磅炸彈在安靜的辦公室裡突然炸響,引起的震盪相當的大,秦老師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不由自主的握成個拳頭,卻驀然發現滿滿一手的汗!她又默默的鬆開了,整個大腦變得非常混亂。
那兩個年輕的男老師中的一個走過來拿起發票左看右看看不出問題,奇怪的問唐糖:“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糖糖微微一笑,如平靜的湖面起漣漪:“其實我也不敢肯定啦,只是因爲診斷書上面寫明的都是做的x光檢查,那麼發票上的金額應該就是做x光的費用,可是,做這種檢查在人民醫院只要一百二十元,而不是一千二百元!所以確切的說,診斷書和發票是互相矛盾的。”
糖糖的這句話不言而喻,這兩樣東西都是僞造的!
那個男老師拿起那張x光片問:“那你是怎麼看出這也是假的呢?”
“猜的。”糖糖坦然的說。
衆人皆是一驚。
另一個年輕的男老師挺身而出:“這還不簡單,把這張片子拿到校醫那裡問問不就知道真僞了?”
“快去!快去!”立刻有年紀大的老師慫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