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色暗淡,黑雲密佈,似有大雨將至。現下將近冬日,要是淋上冷雨,楊昊天倒也無事,只怕飛羽受不了。
“也不知這附近有沒有什麼人家,不然一會兒淋雨就糟了。”楊昊天說道。
飛羽淡淡一笑,說道,“和你在一起,淋雨也無妨。”
兩人相處數日,,竟然生出了絲絲怪異的情愫,說些曖昧之語卻是見怪不怪了。
楊昊天笑道,“那可不行,我們還是趕快向前找一找吧。”
馬兒尚自奔出裡許,就聽前面有微弱的聲音傳來,“啊……救命……啊……”
楊昊天頓時勒馬立下,問道,“飛羽你聽見沒有?”
飛羽臉色微變,不自然的笑道,“聽見……什麼,我什麼也沒聽見。”
“不可能!”楊昊天斷然道,“你聽。”
他又屏氣凝神,細細聽來,果然又是一女子微弱的聲音,驚呼道,“你……你們……幹什麼……”
楊昊天一聽是以女子呼救的聲音,急忙道,“前面有人落難,我們快去相救!”
哪知飛羽面有怒色,又哀求道,“楊哥哥,我們不要管閒事好不好?”
楊昊天頓時氣怒,“飛羽,你怎麼這麼說!一個弱女子落難,我豈能袖手旁觀!你要是害怕,便在這裡等着吧!”他不知道爲何飛羽今日這般奇怪,卻也不多理會,拍馬飛奔而出。
尚自奔出百十丈,便見前方有一片梅樹林。此時尚未到寒冬臘月,自然沒有傲梅怒放的壯觀之境。只見梅樹老枝椏突兀縱橫,便是一根根枯萎的手臂,皮包骨,甚是難看。
梅林前,一黑衫女子正被人褻瀆。那女子和飛羽一般年紀,甚至連高矮裝扮都差不多,不過卻是黑衫,臉上亦是蒙了一張面紗,亦是黑巾。
楊昊天又是疑惑又是好笑,心道,“難道現在的女子都喜歡蒙面巾麼?”
卻見兩個長相兇惡之人,獰笑着在那女子身上上下其手。那女子衣衫被撕破多處,露出大塊冰肌雪膚!在黑衫的映襯下,更加的耀眼奪目。
楊昊天又驚又怒,暗道,“怎麼又是這些不開眼的山匪?”
那女子瞧見了楊昊天,趕忙大聲道,“俠士救我!”
當前那山匪獰笑一聲,“這黑天瞎地的誰來救你,你還是乖乖地從了我們,讓咱哥倆樂呵樂呵!”
另外一山匪亦是大笑道,“誰他媽敢來救你,我一刀劈了他!”
楊昊天又好氣又好笑,“這些人都是一個賊窩出來的麼,怎麼連說話聲色都一摸一樣?”
這幅場景不正和那日相救飛羽一摸一樣麼!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卻也不知其中透着什麼玄虛。
楊昊天大聲道,“喂!你們兩個!”
當前那山匪疑惑地擡起頭看了看同伴,問道,“是不是有人喊我們?”
另外那個山匪,笑道,“除了這個小娘們,哪裡還有人?”
當前那山匪覺得亦是,便又欲埋頭,不去理會。哪知那女子說道,“你們身後有人。”
兩山匪哈哈大笑道,“小娘皮,想撒謊也找個好理由吧。”
“真的,不信你們回頭看。”那女子說道。
當前那匪徒笑得更歡了,便轉頭變大笑道,“老子看看誰他媽敢來礙事……”可是他剛一轉頭便呆立不動,笑聲亦是戛然而止。
另外一人頓時大奇,笑罵道,“媽的,見鬼了你!”說着也回頭一看,頓時一座雕塑變兩座,十分滑稽。
那女子趕忙爬了起來,飛奔到楊昊天身後,躲了起來。
“小子,你敢多管閒事!”當前那山匪厲喝道。
楊昊天尚未答話,另外一人大喜道,“你看,你看……”
那山匪十分不耐煩,怒道,“什麼玩意!看看看!”他順着那人指向之處望去,頓時驚喜無比,大叫道,“奶奶的,又一個娘們送上門來!”
只見十餘丈外一騎奔來,馬上一女子,赫然便是飛羽。
飛羽策馬上前,若有其事的盯着那黑衣女子,惡狠狠道,“果然是你!”
那女子淡淡道,“彼此!彼此!”
楊昊天頓時驚愕道,“你們兩個認識?”
哪知她二人異口同聲道,“不認識!”這可真是天下奇聞,兩個人言語間明明似曾相識,可是旁人聞起來又斷然否決。楊昊天暗自疑惑道,“她們搞什麼鬼?”
便在此時,那兩個山匪卻是不幹了,叫囂道,“小子,大爺今天心情好,你把這兩個妞留下,快滾吧!”
誰知楊昊天根本不理會二人,自顧問道,“你們可把我搞糊塗了,你們到底認不認識?”
那二人見楊昊天根本無視自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兩人一對眼色,各自挺刀,一前一後衝殺過來。二人尚自奔出丈許,便見楊昊天腰際金光一閃,便有一物奔出,奇快無比。那物剎那間便撲在了當前那山匪臉上,而後又是金光一閃,那物又飛撲到另外一人臉上。而後,那物又哧溜一聲飛射回楊昊天身邊,落在他的肩上。
“啊!”二女同時驚呼一聲,只見剛纔還兇惡無比的兩個山匪,同時定住了身體。身上肌膚毛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成金色,而後轟然倒地!二女壯着膽子上前一看,頓時駭然無比。只見地上兩人身子僵硬,眉心各有一道細小紅點,臉上肌肉僵硬如石,驚恐駭然之色被刻在臉上!
二人再看看楊昊天肩頭,一頭怪蟲赫然而立。那怪蟲約莫三寸餘長,渾身金光燦爛,肉嘟嘟的短小圓滾。一對眼睛很小,鼻子上一根三寸餘長的長刺昂然挺立,似乎在耀武揚威。
沒錯,這怪蟲正是一直陪伴他的反鼻蟲。那日楊昊天在鵲山進階之時,反鼻蟲亦是陷入了沉睡。想是吸了那長蛇的血液,又受楊昊天吸收臨魂珠的影響,竟然又開始進階。時至今日,這小東西才醒過來,哪知剛剛睜眼,就受了這兩個山賊的聒噪。反鼻蟲只怕氣得不起,一出手,便讓兩人成了兩具死屍。
楊昊天將小傢伙提在手中,只見他額頭上又多了一道細小的黃色圓斑,和以前那道紅色斑點相距甚近,顯然是進階後留下的。
“小東西,你一出來就迫不及待要顯擺。”楊昊天撥弄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
“吱吱……”反鼻蟲叫了歡快的叫了幾聲,頗爲洋洋得意。
二女見了反鼻蟲憐愛之心大起,圍上了,齊聲道,“這是反鼻蟲麼?”二人倒是見多識廣,識得反鼻蟲。她們說話之時,便欲伸手撫摸反鼻蟲,哪知小傢伙極不給面子,“跐溜!”一聲怪叫,而後呲牙咧嘴,將長刺一樣,嚇唬二人!
它那惡狠狠的樣子便似再說,“你們都不是好人!”
“啊!”二女被嚇得花容失色,同時驚呼道,連退兩步。
不過二人一齊出聲,又忽的冷哼一聲,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各自轉頭,彷彿有天大的仇恨一般。
楊昊天將反鼻蟲塞進皮囊,這才疑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上輩子有仇?”
“要你管!”二人齊聲喝道。
楊昊天討了個老大無趣,心中頗爲不快,便自顧牽來坐騎,翻身上馬,就欲奔馳而去。
“哎!你到哪裡去?”二女齊聲驚呼道。
楊昊天暗自好笑,不信收拾不了你們兩個小姑娘。他當即板着個臉道,“你們不是不要我管麼?好啊,我這就走了,你們慢慢玩吧。”說着他輕輕一拍馬,坐騎便奔出數丈。
“回來!快回來!……”二女連連驚呼道。
楊昊天見差不多了,便一折身,又策馬回來,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再不說話,我可要走了。”
那黑衫女子先是服軟,嬌笑道,“怕了你啦,我告訴你吧。”楊昊天見了他笑容不由得一愣,這女子只怕容貌不輸于飛羽,而且看她二人臉上輪廓,竟然似有幾分相似!
只聽那女子繼續道,“楊公子,我叫飛萱。我的部落便在這附近,傍晚歸途之時,遇到這幾個匪人,倒多謝楊公子出手相救。”
楊昊天頓時驚愕道,“怎麼你也姓飛?”
飛萱笑道,“我怎麼就不能姓飛?”
楊昊天暗道,這也太巧了吧,怎麼她們都一個姓,而且和她們相遇之時情景是那麼相似!忽的他覺得這件事情恐怕不那麼簡單,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對。這短短半個月不到時間,卻經歷這麼多詭異的事情,恍然夢中,他忽然懷疑起這一切是否是敵人的陰謀!
楊昊天頓時收起笑臉,正色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楊,在下好像沒有自報家門吧?”
飛萱道,“這幾天九黎部盛傳楊公子槍法出神入化,千軍萬馬來去自如。現在冀州只怕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這件事了。”
楊昊天頓時明白,想是自己在衝出魯氏部落包圍之時,鋒芒太露,被人到處宣揚。可是他又隱隱覺得不對,巨熊部只怕被滅,不可能到處宣揚此事。而此事欲魯氏更是奇恥大辱,他們更不可能爲自己大吹大擂了。
“到底是誰呢?”楊昊天暗道,頓時疑惑大起。
“我看未必,這女子多半不懷好意,楊哥哥快殺了她!”卻是飛羽見楊昊天面露疑色,煽風點火道。
楊昊天更是錯愕,心道,我雖然疑心,卻不能不問清楚便下毒手。他尷尬道,“飛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能動不動就殺人呢?”
飛萱在一旁微笑道,“楊公子果然大仁大義,有些人的心腸卻忒歹毒了!”她言下之意自然便是說飛羽心腸歹毒,不是好人了。
飛羽一聽立馬不依了,氣沖沖道,“你說誰心腸歹毒!啊!你給我說清楚!”
飛萱淡淡的瞥了一眼飛羽,不鹹不淡道,“我又沒說你,幹嘛那麼激動。”
“你……你……”飛羽氣得不輕,一時語塞,頓足哭泣道,“楊哥哥,她欺負我,你也不管!”
這可真是莫名其妙,楊昊天頓時好笑,心道,你們兩個一上來就不對眼,我到現在都還不知你們爲什麼爭吵呢。他尚未出言,便聽飛萱氣極而笑道,“笑話,我欺負你,好像是你先要和我作對的吧!”
“你不來攪局,我會爲難你麼!”飛羽怒道。
“你不先出招,我會來攪局!”飛萱爭鋒相對道。
楊昊天見二女越吵越激烈,越來越亂,自己已經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了。不過有一點他能肯定,二人肯定認識,而且只怕還有過節。他不欲此時和二人糾纏這些細枝末節,心道,“要是不鎮住你們,吵到天亮,也沒完。”他故作生氣,兀自喝道,“你們要是再吵,我可就走了!”
這一招果然靈驗,二女馬上就閉嘴不言了,齊聲道,“楊哥哥,楊公子,我們不吵啦。”二人剛纔還鬥得不可開交,此時卻溫柔可人。任誰見了都不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二人變化卻這般大。
楊昊天見二人終於消停,說道,“那好,我們……”他想說,我們還是先找個歇息之所。哪知此時轟的一聲炸雷響起,又是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將天地照的透亮,便似烈陽高照的正午!
深秋時節,竟然還有雷電,恐怕等會少不了一頓滂沱大雨!
“看樣子就要下雨了。”飛萱道。
飛羽淡淡道,“便似瞎子也看得出。”
“那也未必!”飛萱道。
楊昊天見二人又要鬥嘴,趕忙道,“先別說廢話,還是想想去哪裡避雨吧。”
“我正想和你說這事。”飛萱笑道,“敝部族離這裡不過四五里,楊公子要是不嫌棄,便請前去歇息一晚。”
楊昊天尚未答口,便聽飛羽道,“我們纔不去呢!誰知道你這來路不正的女人安得什麼心!”
飛萱瞥了一眼飛羽道,“我請的是楊公子,與你何干!有些人倒是想去,我還偏不許!”
“楊哥哥,你看她……”飛羽撒嬌道。
飛萱頓時鄙夷道,“哥哥長,哥哥短,也不害臊!”
哪知飛羽不怒反笑,得意道,“我就喜歡叫哥哥,你有的叫麼?”
“你!”飛萱氣得不輕,怒道。
楊昊天被她們搞得沒奈何,只得說道,“二位小姐,你們再吵下去,我們就要淋成落湯雞了。”
二人頓時又停下拌嘴,齊聲道,“楊哥哥,楊公子,我聽你的。”
楊昊天暗道,簡直受不了你們兩個了!不過臉上卻是笑道,“飛萱姑娘,請爲我們帶路吧。”
“求之不得。”飛萱笑道。
楊昊天牽來兩匹坐騎,麻煩又來了。三個人兩匹馬,這可如何是好。讓二女共乘一騎,只怕要超破天!可是要任何一人和楊昊天同騎,只怕另外一個人亦是不依。果不其然,二女又吵個不休!
“算了,我不騎馬了,你們騎吧,我跟的上。”最後楊昊天無奈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飛萱卻是先妥協了,笑道,“便讓這小丫頭佔個便宜吧。”說着翻身上馬,身手甚是利索。
“狐媚子!”只聽飛羽低罵道。楊昊天好氣又好笑,卻也不多說,將飛羽扶上馬,自己再翻身上馬。
“駕!”飛萱一聲輕喝,一馬當先,奔了出去。楊昊天見此,趕忙跟上。頓時二騎化作利箭,在昏暗的天色下,向東疾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