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花漸次醒,正是草長鶯飛,陽光和煦之時。本是一個讓人舒爽無比的季節,可是紅飛雲院中的幾人皆是不好受。只見衆人雙目凝重望着裡屋,眼神中的擔憂顯露無疑。各人都緊捏着雙拳,細細密密的汗珠讓手心又冷又滑。
只見紅飛雲在院中走來走去,邊道,“哎,我說這姜老頭號稱神醫,這都快兩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出來?這老傢伙不是隻會吹牛吧?他要是敢騙我,老子和他沒完!”
飛羽冷哼一聲,沒好氣道,“吹牛!我看就你最能了!姜神醫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衆人暗笑,飛羽、飛萱、紅飛雲三人最愛鬥嘴,反正無論何時何事都能找茬。
姜嫄見狀,解圍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相信姜神醫一定能把楊公子治好的。”
便在此時,只聽姜孤峰朗聲道,“紅老頭你的見識可不如這些女娃娃,一把大白鬍子算是白長了。”說話間就見姜孤峰從屋內閃身而出。
衆人見狀,趕忙圍了上去,紛紛問道,“姜神醫,怎麼樣?”
姜孤峰笑道,“楊公子生命自然是沒有危險,不過何時醒來,就要看他自己了。”
衆人聞言大喜,心中一塊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忽然,一股疲憊襲上心頭,衆人這才恍然,大家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了。神經緊繃之時,倒也不如何察覺,現在放鬆下來,頓時涌來。
飛萱倒是細心,又問道,“那楊公子的修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衆人心下一凜,一個修煉者沒有了修爲,那隻怕生不如死。
姜孤峰又喜又憂道,“楊公子的實力不但不減,反而還會有所精進。但是天山雪蓮也不能完全將毒素化解,他體內尚留有三分之二。”
“什麼!”紅飛雲暴跳如雷道,“你是什麼狗屁神醫!那楊小子不是活不了幾天就又死翹翹了?那麼我們廢了這麼多心思,不就白費了!”
“紅長老,你不要激動。”姬俊道,“姜神醫話還沒說完呢。”
姜孤峰倒是極有修養,便如此也不見他臉上有喜怒之色。只見他平靜道,“紅老頭,不是我不肯將楊公子徹底治好。但是這見血封喉實在太厲害了,要不是楊公子自身體質特殊,就是十個姜孤峰也救不了他。”
衆人知他說的不假,要是連他都救不了,這世上只怕沒有第二個人了。只聽姜孤峰又道,“老夫將剩餘的毒素,全部封印在了楊公子的胸口。而這剩下的毒素,只能靠他自己用靈力一點點煉化了。只要他在一年內進階四星天輔,那麼我保他不但絲毫無損,而且修爲更是大漲。”
衆人聽他說的鄭重其事,亦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楊昊天至少一年內無事,要是成功解毒,還能修爲大漲。憂的是,如果楊昊天失敗了,那麼結果不言而喻。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富貴險中求,這不也正是對楊昊天的一種挑戰,一個極大的機遇麼?
“好了,老夫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姜孤峰一抱拳道,“諸位,老夫就此別過。”
衆人感念他恩德,就是紅飛雲也恭恭敬敬道,“多謝姜神醫。”大家尚未擡頭就覺身前沒有了聲響,擡頭一看,頓時駭然。只見姜孤峰似閒庭信步,一步步向着登空遠行!
“七星天柱強者!”衆人皆是駭然道。
而紅飛雲更是滿臉不敢置信,又是驚詫又是慚愧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十年前姜老頭和我修爲相若,十年後已經到了這般境界。看來老子是真的不行了。”他自嘲的笑笑,雙臂一振,騰空而去。
衆人見此,皆是回去休息。只有飛羽,飛萱二女堅持要留下來照看楊昊天。
時間一晃,過得飛快。已經七日過去了,楊昊天還是沒有絲毫甦醒跡象。不過他渾身的燥熱已退,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弱。如此重的傷勢,想要一朝恢復是絕無可能。是以衆人倒是沒有多少擔心。而飛羽二女每天都輪流照看楊昊天,不曾離開,情誼深濃。大家見他已無大礙,倒也紛紛返回軒轅宮,繼續修煉。
這日,虎楚四兄弟正和師兄弟們在練武場上切磋演練。折騰了半個時辰,衆人也是大汗漓淋。虎楚見狀,便命令衆人休息。楊昊天不在的這段時間,虎楚便成了天異院“二當家”。
衆人圍坐虎楚身旁,紛紛問道,“二師兄,大師兄身子怎麼樣了?”
虎楚見衆人對楊昊天極爲關切,心中一暖,說道,“大家不用擔心。大師兄有姜神醫親自救治,已無大礙,現在正在恢復。”
衆人大驚之下,又十分羨慕。姜孤峰的名氣實在太大,能請得動他的人自然是非同小可。而楊昊天此前不過是一籍籍無名的少年,先是得紅飛雲另眼相待,又有姜神醫親自療傷,大家不由得紛紛猜測楊昊天的真實身份。
“二師兄,你倒是說說。”一人問道,“大師兄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能請得動姜神醫?”
虎楚笑道,“二猴,就你小子愛瞎打聽。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楊兄弟到底是什麼來頭。不過,我總是隱隱覺得,將來楊兄弟定是驚豔九州之人。”
經他如此一說,衆弟子忽的才覺得,原來這個念頭不知是自己纔有。大家不由得想到,大師兄將來定然前途不可限量,我們跟着他也能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一時間,衆人不免心緒激動,彷彿這日子已經不遠了。
就在大家沉浸在想象中時,忽的就聽山下有人急急忙忙奔馳而來,一邊疾呼道,“二師兄,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衆人紛紛回頭,向着通向山下的石階望去,不一會兒就見一人連滾帶爬衝了上來。大家認得此人,知其乃是山下市鎮管理天異院地盤的兄弟之一。又見他渾身是傷,不免詫異。
那人衝到虎楚身前,驚惶道,“二師兄,大事不好了!”
虎楚臉一沉,問道,“何事這麼慌張?”
那人喘了幾口粗氣,這才說道,“天劍院那羣王八羔子故意來我們地盤搗亂,師兄們和他們分辨,他們竟然大打出手。那羣王八蛋,仗着人多,兄弟們敵不過,都被傷了。”
虎楚又問道,“那你是怎麼回來的?”
那人又道,“他們將兄弟們扣下,讓我帶話,說要大師兄親自去才放人!”
“什麼!”衆人驚怒。楊昊天受傷之事,軒轅宮是人盡皆知,天劍院此時來找麻煩,顯然是有恃無恐!居心叵測,用心不良,更是不用說。
衆人皆是義憤填膺,紛紛道,“竟敢欺我們天異院無人!二師兄,我們和他們拼了!”要是以往,衆弟子只怕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如今有了楊昊天樹立榜樣,漸漸的血性之氣回到了衆人身上。
虎楚畢竟要穩重許多,他一思索,便有主意,於是朗聲道,“諸位師弟,請聽我一言。”衆人立馬靜了下來,只聽虎楚又道,“我們一窩而上,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他天劍院?這樣,老二,老三,老四,築羽咱們五個帶十個三星天衝階的師兄弟一同前去。其餘人等,留在練武場,不可輕舉妄動。”
衆人聽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出事分明,不由得暗自佩服。齊聲道,“遵命。”
於是五人選了十人,由剛纔帶路那人匆匆下山而去。這十五人可以說是天異院的中流砥柱,人數也剛剛好,既不顯怕了人家,也不至於吃虧。
山下的市鎮被分作五部,東邊一部屬天異院。西屬天戰院,北屬天星院,南屬天樂院,而中間最大的一部自然是天劍院的地盤了。每年五院弟子都會舉行大比武,這便是決定每院基礎地盤的根據。實力強的地盤多,實力弱的地盤少。雖然基礎地盤不可更改,但其外尚有空餘,這便是各院弟子爭奪的重點。
天劍院實力最強,是以地盤最大。而天異院實力太弱,能守住基礎地盤已經算是萬幸了。
鼠墾一邊奔走,一邊道,“大哥,我總覺得又什麼不對勁?”
虎楚回頭望着衆人,問道,“你們也是這般想法?”
衆人皆是點頭。
只聽虎楚言道,“楊兄弟遭人暗算,他們就來搗亂,顯然是來探虛實的。”
朱奎城府不深,問道,“他們來探什麼虛實?”
虎楚厲聲道,“難道你以爲楊兄弟的傷真的是侯仁吉所爲麼?侯仁吉是個什麼東西,他有膽量使劇毒暗器?再說那子母封喉針也是他能弄得到麼?”
朱奎驚怒道,“大哥你是說,侯仁吉還有幕後主使!”
“四弟,你腦子就不能多轉幾個彎?”鷹冥道,“楊兄弟剛剛來軒轅宮,有什麼人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置他於死地?”
衆人同時驚呼道,“屈侯!”一定錯不了!楊昊天在軒轅宮人生地不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仇家。他唯一得罪過的,又有能力指使侯仁吉的只有屈侯。侯仁吉一直是屈侯的狗腿子,再加上以屈侯的勢力,要弄到子母封喉針絕非難事。
衆人篤定這一切都是屈侯所爲,頓時怒火沖天。羣情激奮之下,就欲衝到天劍院爲楊昊天報仇。
“回來!”虎楚喝住衆人
,厲聲道,“你們這麼魯莽衝動能成什麼大事?就憑你們的實力能奈何得了屈侯麼?人家隨便叫幾個人,就能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衆人剛纔熱血衝頭,根本不計後果,此時聞言猶如當頭棒喝。衆人這才慢慢平復下來,可是又不甘心這麼算了,皆道,“難道就讓他們這麼囂張?”
虎楚臉上陰冷道,“囂張?嘿嘿,只怕他們的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你們以爲楊兄弟醒來會讓他們好過?”
衆人皆是點頭,心知以楊昊天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這些都是後話,我們還是先將眼前這關對方過去。”築羽言道。
大家都覺有理,腳下不由得又快了幾分,向着山下飛馳而去。
約莫一刻鐘,衆人已經進了市鎮。又向着東邊奔了一會兒,便到了天異院的地盤。拐過幾條街,只見前方出現一紅牆高院,正門書“天異院”三字。這便是天異院在市鎮的駐地。
衆人向前望去,頓時目眶欲裂,怒不可竭!只見正門前,二十多個天劍院弟子將十數個天異院弟子踩在腳下。天異院弟子人人帶傷,被人捆成了個大糉子,動彈不得,只能受人凌辱。
“你們這羣不開眼的蠻子,竟敢得罪我們天劍院。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今天你們那個狗屁大師兄楊昊天要是不來,老子就將你們的胳膊腿全部卸咯!”只見當前一人,站在天異院弟子身前,來回走動,惡狠狠道。
他身後一弟子道,“丁師兄,我看那楊昊天不過是個無膽鼠輩,多半是不敢來了。”
地上天異院弟子聞言大怒,喝道,“放屁!楊兄弟要不是遭了小人暗算,會怕了你們這羣龜孫!”
那丁師兄倒也不發怒,笑道,“那要怪他學藝不精,亂逞英雄,活該。我看你們天異院都是不帶種的,都現在了也沒一個人影。”
就在此時,忽的就聽身後有人森然道,“誰說沒人敢來?”
那丁師兄倒是一驚,趕忙回頭望去,卻見虎楚帶着衆人已經到了身後。
“喲,這不是虎楚麼?”丁師兄陰陽怪氣道,“還帶着他的四個怪物兄弟,還有一班怪物師弟。你們這麼惡狠狠的看着我幹什麼,想嚇死人啊?哈哈……”
天劍院弟子聞言,皆是哈哈大笑。
虎楚面有慍色道,“丁廣福,你到底想幹什麼?”
丁廣福笑道,“不幹什麼,就是想看看你們的大師兄……”他拖長了聲音,半晌才道,“到底死了沒有?”
築羽怒道,“就是你死了,大師兄也活得好好的?”
丁廣福道,“那他人呢?怎麼不見他出來?不會是做了縮頭烏龜了吧?”
“你!……”衆人大怒,拳頭緊握,就欲衝上去。
丁廣福面不改色道,“怎麼?你們想打架?”
虎楚伸手攔住衆人,這才緩緩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丁廣福道,“我不是說了麼,只要楊昊天來了,我就放了他們。”
虎楚面上寒光密佈,森冷道,“楊兄弟尚未甦醒,不可能來見你!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丁廣福手一攤,說道,“老子就是這麼過分,你怎樣?”
衆人更怒,紛紛變身。一時間,只見十五人皆是靈力激盪,不一會兒就變身完成。十五人可謂可有千秋,鼠墾變成一直肥碩的大鼠。鷹冥化身巨鷹,飛旋天空。朱奎搖身一變,成了一頭巨大的野豬摸樣,兩根三尺欲長的獠牙,駭然無比。其餘人等,各色各樣,真是五花八門,說也說不過來。
其中最耀眼的自然要數虎楚和築羽二人了。虎楚倒也罷了,築羽絕對是大放異彩。只見他背後一展,丈許處的雙翅掀起駭然的勁風。幾個盤旋,他已經飛上了半空。接着從頸項中取下那把小弓,頓時,小弓變成了一把銀光閃閃,鏤空雕弓!他雙手虛搭,以靈力凝箭矢,蓄勢待發。
丁廣福及衆天劍院弟子倒是嚇了一跳,霎時被這駭人的氣勢嚇呆了。而那些過往的販夫走卒,早就被嚇跑的無影無蹤。
頓時寬闊的街道上,只剩下雙方人馬。
過了半晌,丁廣福才艱難的嚥了口口水,厲聲道,“虎楚,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們惹不起天劍院。”
這真是臨死還嘴硬,天異院衆人紛紛怒罵。
就在此時,只聽身後一聲不如何的聲音道,“我偏要惹你天劍院如何?”
天劍院衆人頓時臉色大變,而天異院弟子卻大喜,驚呼道,“大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