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料峭,時寒時冷,謂之倒春寒。倒春寒往來無時,來時更是洶洶,往往必冬日更甚幾分。是以,北方之民都會在此時依舊會穿着厚厚的衣服。
冀州之最北有城,名曰逐日城。傳說夸父生於成都載天山,一日見了太陽欲逐之。哪知趕上太陽後,焦渴難耐,於是乎喝光了黃河和渭河水,可是還是無法解渴。於是又欲去極北之地邊緣的大澤去喝水,哪知他還未及大澤,他便已經渴死了。
此處百姓爲紀念夸父便修建了逐日城,而在逐日城北三百里處便是成都載天山,那兒也是冀州最北。出了成都載天山,便離開了九州之地。
這一日,逐日城浩浩蕩蕩,來了八十餘人。只見他們個個穿黑色勁裝,形貌奇特,和一般鄉民獵戶乃是極爲不同。這八十餘人爲首一人,玄衣烈烈,揹負一杆長槍,器宇軒昂,渾身散發出一股霸氣。
“誇天駒,前面就是逐日城了,聽說你們巨人族的老祖宗夸父不就是出生在此地麼?”姬俊見多識廣,侃侃道來。
只聽有人道,“他老人家確實生於此地,不過是更北的成都載天山。”衆人只聽其言,不見其人,乃是由於誇天駒身子太小,被衆人擋住之故。
鼠墾笑道,“小駒,我聽說夸父是不自量力追趕太陽,最後渴死的。哎,你是他老人家的嫡系子孫,這其中的緣故,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真是假?”
這件事乃是巨人族的秘聞,本不該任人探聽,鼠墾此舉乃是犯了大忌。
只聽虎楚臉色一沉,怒道,“老二,你越來越過分了!”
鼠墾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由得訕訕道,“小駒,對不起,是師兄不好,我不該亂說話的。”
楊昊天將幾人言語盡聽耳中,出言道,“誇師弟,鼠墾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生他氣了。”
過了半晌,才聽誇天駒道,“大家都是兄弟,我怎麼會怪鼠墾師兄呢?其實這隻怕也不是師兄一人的想法,九州之人,認爲先祖是不自量力者何止千千萬萬?我誇天駒要是和人生氣,只怕早就死了。”
衆人聽他語氣中又是無奈,又是自嘲,還有這幾分憤怒,雖然沒有看見他臉色,也知他心情不好。衆人默然,也不知如何勸他是好。
“誇天駒,你不用傷心。上輩之事又豈是我們這些後生小輩能盡數明白。在場的各位又有哪個沒有被人歧視誤解過呢?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總有真相大白之日。”卻是楊昊天朗聲道。
衆人皆是一震,深有同感。他們這些異族人,上輩人哪一個不是被黃帝征服之部。而九州人對於異族人的歧視和誤解就此又來,他們一個個早就見怪不怪了。可是有誰生來便想被人誤解,是以,衆人心中皆是有一股怨氣,他們想要證明,我們是堂堂正正的人,不是怪物!
飛羽和飛萱二女眼中同時閃過一股異色,似乎是若有所思。她們乃是九黎部人,九黎部人亦是九州之民,可是由於蚩尤戰敗之故,受人歧視亦是不少。想是想到了不平處,正兀自憤懣。
“大師兄說的不錯。”只聽誇天駒朗聲道,“其實我們巨人族本來是生活在成都載天山一帶的,只是後來才遷徙道梁州的。”
衆人見他有心說起往事,不由得問道,“這裡住的好好的,幹嘛遷走呢?”
誇天駒沉聲道,“夸父大人本是我巨人族中的勇士,他身高無比,力大非凡,於洪水妖獸搏鬥,以我族有立身之地。後來黃帝和蚩尤大人展開大戰,我們巨人族乃是蚩尤大人的部下,是以也參戰了。後來黃帝平定天下,派應龍大將前來招安我族。本來說的好好的,我們巨人族依舊生活故地,聽封不聽宣。可不知爲何,他們突然變卦,要我族全部離開成都載天山,遷往中原。”
只聽他斷了頓又道,“後來,夸父大人又發現,應龍竟然派人暗部重兵,意欲屠滅我族。夸父大人驚怒之下,帶領族人奮起反抗。可是寡不敵衆,我族漸漸不支。後來夸父大人帶領一部族人斷後,其他人才突圍而出。”
忽的有人問道,“那夸父逐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誇天駒道,“聽族中老一輩講,是確有其事的。據說當時應龍請來了一種神獸名叫金烏,他巨大無比,身在空中就如同太陽一般,熾熱耀眼。是以衆人皆以爲夸父逐日,其實是他老人家再和神獸大戰。”
衆人皆是凜然,不由得敬佩夸父戰力驚人!雖然最後戰死了,可是亦不失爲英雄。
而楊昊天心中卻又是另外一種想法,這件事情中隱藏着太多的辛秘,僅憑誇天駒的話,很難搞清楚。應龍爲什麼會突然變卦,乃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這絕不可能是黃帝指示,黃帝君臨天下,不可能言而無信。那又到底是什麼人能有此權力,能讓應龍改變主意?這個問題恐怕除了應龍自己,旁人是決計不可知了。
而姬俊的想法又有不同,黃帝一統九州,其中的功勞自是不用說了。可是他老人家造下的殺孽只怕亦是不少,雖說奪江山便要不擇手段,可是姬俊心中卻有隱隱的不贊同。
衆人說話間,已經進的逐日城去。逐日城也沒有多大,這八十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擠在一家客棧了。是以衆人分作九撥,這才安頓下來。
夜深之時,楊昊天卻怎麼也睡不着。他起身來到院中,看着傾斜而下的月光,不由得陷入沉思。
忽的,就聽身後腳步聲輕盈,卻是飛羽、飛萱二女。
飛萱道,“楊公子,你想什麼呢?”
楊昊天驚醒,笑道,“不過是胡思亂想罷了。怎麼,你們兩個也睡不着?”
飛羽道,“怎麼睡得着?今天聽了誇天駒的話,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我也是”飛萱道。
楊昊天道,“我又何嘗不是?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飛羽道,“當年蚩尤大人有三大同盟,分別是夸父巨人族,刑天刑族人和共工族人。手下更是有風伯,雨師這樣修爲高絕的戰將,本應該是無敵於天下的。可是爲什麼蚩尤大人戰敗了呢?”
楊昊天心中一動,問道,“爲何?”
卻聽飛萱道,“我覺得原因有三。第一黃帝的實力和蚩尤大人不相上下,他有炎帝部族爲助力,有應龍,女魃,力牧等等戰力卓絕的戰將,可以說他的實力和蚩尤大人旗鼓相當。第二,黃帝善於籠絡人心,九州萬民倒是向着他要多些。第三,我覺得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黃帝得到了幾大宗派的支持。當時除了水神教而外,其餘七大派,幾乎都支持黃帝。”
楊昊天見她二人看得深刻,也不由得佩服二女才思敏捷。只聽他道
,“你們說的都不錯。可是卻覺得除了這些還有一股神秘力量絞在其中。”
“神秘力量?”二女驚詫道。
楊昊天點頭道,“不錯。你們想過沒有,爲什麼黃帝每次危急之時,總是能化險爲夷?爲什麼應龍會突然變卦,是什麼人讓他屠戮巨人族?”他望着夜空,沉聲道,“還有很多的疑問,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釋的清楚的。”
二女心中一凜,相顧一望,從對方眼中看見的皆是駭然之色。要是楊昊天所說不錯,那麼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操縱着整個事件。那這股勢力將是何其了得!
三人皆是覺得,一股無形的漩渦已經將每個人捲入其中。
是夜無話,第二日在逐日城的北門口,楊昊天將衆人集合在一起,又向北行去。一路上地勢漸漸變得崎嶇,山巒漸增。行出百餘里後,忽的就見羣巒疊嶂,層出不窮,這是在中原一帶極少的景象,自有另外一番風景。
這一路上極少有妖獸,就算是有,也不過是些一星天蓬階的小獸,看着衆人浩浩蕩蕩的隊伍,早就躲得遠遠的。
就這樣,又是二百里之後,忽的就見山勢斗然拔高,眼前一座巨大無比,巍峨駭然的山巒橫於衆人眼前。衆人望着隱沒於雲端的山峰,綿延數十里的山腳,不由得暗自咂舌,這山上連一條羊腸小道都沒有,顯然是人跡罕至,嘀咕道這是人能翻過去的山脈麼?
只聽誇天駒指着山峰道,“大師兄,這就是成都載天山了。老人們說,山中妖獸衆多,咱們可得小心了。”
衆人臉色更是難得,心道,這麼高的山要爬過去就已經極不容易了。還要時刻對付妖獸,那可真是難上加難了。
楊昊天見衆人面有臉色,朗聲道,“師弟們,眼前的這座成都載天山就是我們的第一個挑戰。有人就有路,難道我們就不能自己闖出一條路來?我知道大家有些怕了,可是男子漢連這點苦也吃不了麼?要是這座山我們都征服不了,那什麼去極北之地?我們又拿什麼獲得別人的尊重!”
衆人聞言皆是熱血激憤,剛纔心中的怯弱一掃而光!
“告訴我,你們怕不怕!”楊昊天大吼道。
“不怕!”衆人大吼道。
“好!”楊昊天道,“我命令所有人脫去你的上衣,用靈力抵擋寒風!”說着帥先脫去上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
幾個女子見他赤 裸上身,不由得側臉閉目,臉色羞紅。
飛羽嗔怒道,“楊哥哥竟然幹這種事,也不怕羞!”
飛萱,姜嫄皆是點頭,顯然贊同。
卻聽姬俊爽朗一笑,“你們這可就不懂了,楊兄弟這是在讓大家修煉靈力呢。”
衆人一凜,這真是修煉靈力的好方法。在運靈力抗寒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中淬鍊了自己吸收天地能量,運用靈力的熟練度。而且還能鍛鍊意志,正可謂一舉三得。
衆人見楊昊天領頭,又知其中好處,頓時紛紛效仿,紛紛將上衣脫掉。一開始時,冷不丁一個激靈,寒風襲來,衆人更是雞皮疙瘩滿身。可是漸漸地,將靈力運於全身後,冷意大減,也就習慣了。
楊昊天見衆人漸漸適應,朗聲道,“出發!”
一聲令下,就見八十多個赤 裸上身的男子帶着三個女子上山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