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山青，越山青。
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
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今天，是你的忌日。
時間過得這樣快，一轉眼，你已經去了那麼久，獨留我一人在這個骯髒的塵世裡受苦。有時，我真恨你。不止一次，我想追隨你而去。可我，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憑什麼我要用自己的死亡換得他們內心的平靜？憑什麼要讓那些作惡的人毫無內疚與愧意的生活？
我要活着，我要讓他們的心裡長久長久的痛苦下去，我要用他們最厭惡與鄙夷的方式向他們報復，爲你報仇。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有多麼痛苦沒能給你生下一個孩子嗎？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長得像你一樣可愛的男孩。如果那時我有了你的骨血，到今天，他也應該會走路，會喊爸爸媽媽了。可是，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也是我，這個罪魁禍首，讓馮家的香菸就此斷絕，讓你的父母中年喪子而傷心欲絕。
不，除了我，還有他們。他們也休想逃脫殺人兇手的罪名！我恨，好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這輩子，就算我死了，我都不會原諒他們！
俊，你要等着我，千萬不要喝孟婆湯。等我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我就會去那兒找你。這輩子我們做不成夫妻，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
紛紛墜葉飄香砌。
夜寂靜，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
殘燈明滅枕頭敧，諳盡孤眠滋味。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
俊，剛纔我又夢到了你。夢到我們在花園裡，你摘了一朵紅色玫瑰送我，笑着對我說：鮮花贈美人。我也歡笑着，剛想伸手去接，誰知，夢醒了。長長的黑夜裡，只有我一個人，空空的對着漆黑而冰冷的房間，獨自垂淚。等一會兒，你還能入我的夢嗎？
又是一年過去了，靠着你每晚在夢中的相陪，我才能活下去。不然，我真不知道這些年的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
俊，你還在那兒等着我嗎？你要等我，一定我等我！
……
拆桐花爛熳，乍疏雨、洗清明。
正豔杏燒林，緗桃繡野，芳景如屏。
傾城，盡尋勝去，驟雕鞍紺幰出郊坰。
風暖繁弦脆管，萬家競奏新聲。
盈盈，鬥草踏青。
人豔冶，遞逢迎。
向路旁往往，遺簪墮珥，珠翠縱橫。
歡情，對佳麗地，信金罍罄竭玉山傾。
拚卻明朝永日，畫堂一枕春酲。
俊，對不起。我是不是真的墮落了？爲什麼我會在這種迎來送往、逢場作戲的生活中感到一種奇怪的快樂？我好像一個吸毒成癮的癮君子一般，明明厭惡、憎恨，卻難以自拔。
我用這種方式向他們復仇，可我卻也從這種復仇之中得到了難以言喻的快感。那些恩客們出錢，我賣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公平交易，兩不相欠。其實，那些人雖然很不堪，可在我眼裡，至少要比他們更乾淨。他們標榜自己是正人君子，可做出來的事情卻如此卑劣，表裡不一的做派反而讓我覺得噁心。
這個世道早已讓我寒心，而唯一能溫暖我的，只有你。今天晚上，我在夢裡等着你。
……
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
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
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也擬待、卻回徵轡；又爭奈、已成行計。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你是生我的氣了麼？因爲我這些天都沒有想着你，所以，這些天，你纔沒有入我的夢裡來？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對他動心。我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我說過，絕不負你，除了你，我不會向任何男人獻出我的真心。我的身體，我的心，從來都只有你能擁有。我發過誓，最後的底線我一定會堅守下去。因爲我只是要復仇，要讓他們痛，而不是讓自己成爲一個人儘可夫的妓，女！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背叛你，我不會負你的。那麼，今天晚上，你會入我的夢來嗎？我等着你，永遠的等着你。
……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
惜春更把殘紅折。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
天下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一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俊，你在怨我，恨我，所以，纔會在夢裡對我露出那樣傷心的表情，對不對？你在怪我用情不專，移情別戀，忘記了對你的承諾，對不對？
不，你錯怪我了。真的，我，沒有愛上他。我也沒有想着他，只是，很感謝他爲我做的一切。他是個好人，老實人，爲我做的那些事情，從來都不是爲了要佔有我的身體，或者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他很像你，心底善良，又很溫厚。看到他，我總是會有種感覺，彷彿，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也許，是我把他當成了你……俊，你不要生氣，也不要吃醋。我真的沒有愛上他，我只是一時糊塗，被他身上像你的氣息迷惑了。我知錯了，我會改，從明天開始，我絕不再去見他。
你要原諒我，好嗎？
……
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
晚來妝面勝荷花。
鬢嚲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
一場春夢日西斜。
我是真的變心了麼？爲什麼送走他之後，我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粉面含春，嘴角含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微笑了，自從你去了之後。
我是對他動心了麼？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我太寂寞了。也許，是我一個人獨自行走在這個骯髒的俗世中太累了。又或者，是我太想你了。不知不覺間，把他當成了你。我從他的身上找到了我最依戀的感覺，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安心、安全，更重要的是，我得到了想要的平靜。
就一會兒，俊，我只貪求這一時的感覺與溫暖。所以，求你，千萬不要生氣。我很快就會恢復正常，只要等我從他身上攫取到更多的力量之後，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的。我的心永遠是你的。永遠。
……
燕鴻過後鶯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
長於春夢幾多時？
散似秋雲無覓處。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今生，我怕是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了。因爲，我是一個背叛者。我做了食言而肥的事情。死後，恐怕要下地獄，被閻羅王判拔舌之刑。
俊，你一定是不會原諒我了吧。所以，這幾個月來，你都不曾入過我的夢你不會等我了，對不對？是啊，即使你既往不咎的等着我，恐怕在那兒，我也不會遇到你。因爲，我已經下了地獄。
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吧，千萬不要遷怒於他。他是無辜的。如果不是我動了心，他是不會被牽扯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人生。與他的單純善良相比，我簡直就像是一個被浸染了無數顏色的大染缸，怎麼也洗不去滿身的污垢。不是他的錯，是我勾引了他。是我堅持不下去了，我很累，很想有個能夠依靠的胸膛。而他的溫柔、包容與體貼，讓我根本無法抗拒。
俊，對不起。他對我而言，已經不僅僅是曾經救過我的恩人。而是，我想要試着真心去愛的男人。我不想再過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我想離開，想忘記過去所有不開心的記憶。我要去找他，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俊，你是我愛的第一個男人。我不會忘記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有一個地方鐫刻着你的名字。
……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
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
巧笑東郊女伴，採桑徑裡逢迎。
怪昨宵春夢好，原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
浮生若夢，這樣美好的日子，讓我感覺好像身在夢裡，太沒有真實感。原來，生活也是可以這樣美麗的。是的，美麗。我想不出用更好的詞彙來形容這種生活，詞窮之餘，也只有用這種最原始的字眼了吧。
俊，以前，我從未和你以外的男人相戀過。你待我很好，不捨得我受半點苦，我被你像公主一樣寵着，護着。我以爲，那已經是一個男人能夠爲自己所愛的女人做到的極限。但是，自從遇到了他，我才發現，原來，愛情，還可以是這樣的——無怨無悔，不求絲毫的回報。
他真的很像一個傻瓜。即使我一天和他說不上幾句話，他也不會因此而生氣。只會靜靜的陪着我，守着我，看着我發呆，傻笑。爲了討我歡心，博我一個微笑而絞盡腦汁。我不是不識人事的少女，對他的渴望瞭然於心。可他，卻寧願苦着自己，也謹守着男女之禮。他很有教養，是真正的紳士，從不用強於我，更不會厚顏無恥的佔我便宜。這樣的男人，讓我心疼，也讓我心折。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少說話，於是，他就會用很輕柔的聲音告訴我他的故事。他的家世，他的父母，還有他的朋友們。他說他喜歡自由恬淡的生活，所以他甘於平凡的人生。他說他喜歡在海上航行時吹拂面頰的帶着鹹味的海風，那讓他感覺活着的真實。他說他以前從沒喜歡過女孩子，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見到我，就迷戀的無法自拔。因爲我的存在，讓他覺得生活有了追求與目標。
他說了許多，興起之時，手舞足蹈，高興的像個小男孩。我只是靜靜的聽着，被他的質樸與簡單感動着。這個長着一雙漂亮藍眼睛的男人，讓我覺得，如果今後真的就這樣和他生活在一起，日子應該也是很不錯的。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他了啊！
……
繡幕茫茫羅帳卷。
春睡騰騰，困入嬌波慢。
隱隱枕痕留玉臉，膩雲斜溜釵頭燕。
遠夢無端歡又散。
淚落胭脂，界破蜂皇淺。
整了翠鬟勻了面，芳心一寸情何限。
動了心的結果，總是這樣，讓人患得患失。在一起的日子總是很快樂，可快樂的日子也總是過得很快，彷彿轉瞬之間就已消失無蹤。他已走了月餘，不知下次再來會是什麼時候。我很想他。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常常會去和房東奶奶作伴說話，向她學習粵語。
粵語學起來不算太難，發音很有趣，有幾個音還與上海方言很相近，所以我學起來很快，房東奶奶直誇我聰明。她是個孤老，老伴去世的早，又無兒無女，只有幾個子侄時不時的接她去鄉下住上幾天。不過，自他爲我租了她家的幾間屋子之後，有我作伴，她便不太回去了。
只有那一次，他回來了。房東奶奶一見他來，便說要回鄉下去住。他想要挽留，不想奶奶連連擺手說，我們的動靜太大，吵得她晚上睡不着。奶奶的話讓我們兩個都很不好意思，臉紅得發燙。現在想起來，還都覺得當時的窘況很好笑。
啊，不行。我不能再想他了。否則，他不在的日子，我會……度日如年。
……
相思意已深，白紙書難足。
字字苦蔘商，故要檀郎讀。
分明記得約當歸，遠至櫻桃熟。
何事菊花時，猶未回鄉曲？
等待，已經成爲了我生命中最平常的狀態。我真怕自己有朝一日在這種等待中變成了滿腹牢騷的怨婦。我不想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我不想他看到我也會有那麼不堪的一面。
他已經快半年沒有來香港了。是出什麼事了嗎？爲什麼連隻言片語也沒有寄回來？還是……我不敢想象。我能做的，只有一針一線的縫着小兒的衣裳，爲他或者她的出生做準備。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做了父親。五月的那個夜晚，我們的孩子悄悄的在我的肚子裡生根發芽。待他離開後月餘，我在日日的頭暈噁心中發現了小寶貝的存在。我很高興，房東奶奶卻有些爲我擔心，因爲我的身子實在太單薄，她怕我會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因爲再苦的日子我已經歷過。我真的很高興，如果他知道了，也許會興奮的大叫。他不止一次的說過，等再過幾年，他上了岸，就會帶我去美國。他要和我在那片自由的土地上結婚生子，他說希望今後能有四個孩子，兩個男孩，兩個女孩。他會陪着我，陪着孩子們在他的牧場裡奔跑、玩耍……
那真是一個美麗至極的畫面啊！我從未見過牧場是什麼樣的，只能從以往書本上讀到的片段想象。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是這樣的嗎？
四個孩子啊！他可真貪心。要養育四個孩子，該有多不容易啊。他準備好了嗎？我，已經準備好了。
……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
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
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他真的是樂瘋了。看着他那樣的高興，我也覺得心裡甜得像吃了蜜那樣甜。
這幾日，他天天摸着我的肚子，對着肚子裡的小人說話，那表情，異常柔和。我想象的出，若是孩子真的出生了，他一定會是個極愛孩子的父親。
只可惜，孩子降生的時刻，他不能陪在我身邊。想到生孩子時的那種慘痛，我不是不害怕的。若他能陪着我，我也許會更勇敢。
他真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雖然看起來人高馬大，高鼻深目，房東奶奶總說他長得像門板一樣，可他卻是那麼的體貼。有時，我看着他，心裡都會覺得害怕，生怕自己是在做夢，夢醒之後赫然發現，原來自己還是一個人，身邊根本沒有他！
這麼幸福的日子，我真的能擁有嗎？
……
江南月，清夜滿西樓。
雲落開時冰吐鑑，浪花深處玉沉鉤。
圓缺幾時休。
星漢迥，風露入新秋。
丹桂不知搖落恨，素娥應信別離愁。
天上共悠悠。
寧兒已在我的身邊沉沉睡去，他睡中可愛的模樣，讓我真是愛不釋手。可惜他不在，不然，見到自己的兒子這般像他，像小天使般的可愛，必是要愛瘋了。
我痛足了三天，纔將寧兒生下。房東奶奶說，因我身量單薄而孩子體大，這才如此痛苦。雖然生他之時，我痛得死去活來。可當紅撲撲的寧兒被包裹在蠟燭包裡送到我懷中時，我輕觸他的小臉，摸着他那麼柔軟的小手時，心裡是那麼的滿足與快樂。爲了他，爲了這個孩子，就是吃再多的苦，我也是甘願的啊！
尼克，你快點回來吧。我和寧兒還在這裡等着你回家。等你回來了，我們一家三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
子規啼破城樓月，畫船曉載笙歌發。
兩岸荔枝紅，萬家煙雨中。
佳人相對泣，淚下羅衣溼。
從此信音稀，嶺南無雁飛。
離他答應回來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很久，可他還是沒有回來。是出什麼事情了麼？還是，他真的像房東奶奶擔心的那樣——始亂終棄？他是那麼愛孩子的一個人，又溫柔又體貼，難道都是裝出來騙我的麼？他對我說的那些聽起來字字真誠的語句，也是隨口編出來的謊言麼？
可是，像我這麼一個早已失去了一切的女人，他還想從我這裡騙走什麼？我的身體？他是一時興起，只不過是想嚐嚐中國女人與美國女人的不同，還是想玩玩組成家庭的遊戲？待這一切都讓他厭倦之後，他就拋棄了我們母子，過自己逍遙的生活去了？
我越想心越冷，越想越害怕。看着懷中嗷嗷待哺的寧兒，家裡的錢也越來越少，如果等那些錢全都用完之後，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是繼續留下來等他，還是帶着孩子回上海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
……
憂鬱啊，請你不要責怪我，我削尖我的鵝毛筆來歌頌你，
我把頭低垂到滕蓋上面、像隱士般坐在樹墩上歌頌你。
你常看到我，昨天也曾有多次，坐在上午的炎熱的陽光裡：
兀鷲向谷中發出貪婪的叫聲，它夢想着枯木樁上的腐屍。
粗野的禽鳥，你弄錯了，儘管我在我的木塊上休息，象木乃伊一樣！
你沒看到我眼睛，它還充滿喜氣、在轉來轉去，高傲而得意洋洋。
儘管它不能到達你那樣的高處，不能眺望最遙遠的雲海波浪，
它卻因此而沉得更深，以便象電光般把自身中存在的深淵照亮。
我就這樣常坐在深深的荒漠之中，醜陋地彎着身體，象獻祭的野蠻人，
而且總是在惦念着你，憂鬱啊，象個懺悔者，儘管我年紀輕輕！
我就這樣坐着，欣看兀鷲的飛翔，欣聞滾滾的雪崩發出轟隆之聲，
你毫無世人的虛僞，對我說出真情實話，面色卻嚴肅得駭人。
你這具有岩石野性的嚴厲的女神，你這位女友，愛出現在我的身旁；
你威脅地指給我看兀鷲的行蹤和那要毀滅我的雪崩的慾望，
四周飄蕩着咬牙切齒的殺機：要強奪生命的充滿痛苦的渴望！
在堅硬的岩石上面，花兒在那裡懷念着蝴蝶，象進行誘惑一樣，
這一切就是我──我戰戰兢兢地感到──受到誘惑的蝴蝶，孤獨的花枝，
那兀鷲和那湍急奔流的冰溪，暴風的怒吼──一切都是爲了榮耀你，
赫赫的女神，我對你深彎着身子，頭垂到膝上，哼一首恐怖的讚美詩，
只是爲了榮耀你，我才渴望着生命、生命、生命，堅定不移！
惡意的女神，請你不要責怪我，我編造優美的詩句將你裹起。
你露出可怕的臉色走近誰，誰就發抖，你向誰伸出惡意的右手，誰就戰慄。
我在這裡發抖着，哼一首一首的歌，以一種有節奏的姿勢戰慄地跳起：
墨水在流動，削尖的筆在揮寫──啊，女神，女神，讓我──讓我獨行其是！
……
一醉醒來春又殘，野棠梨雨淚闌干。
玉笙聲裡鸞空怨，羅幕香中燕未還。
終易散，且長閒。
莫教離恨損朱顏。
誰堪共展鴛鴦錦，同過西樓此夜寒！
……
鬥鴨池南夜不歸，酒闌紈扇有新詩。
雲隨碧玉歌聲轉，雪繞紅瓊舞袖回。
今感舊，欲沾衣。
可憐人似水東西。
回頭滿眼淒涼事，秋月春風豈得知！
……
留人不住，醉解蘭舟去。
一棹碧濤春水路，過盡曉鶯啼處。
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
此後錦書休寄，畫樓雲雨無憑。
……
我，好恨！你騙了我！你讓我成了徹頭徹尾的傻瓜，成了你的玩物！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見你，再信你！我恨你！到死，我也不會原諒你！
……
……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