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但凡他能拒絕她哪怕一次,情況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小東西,發燒到估計都有些燒糊塗了!
莫懷遠胸腔裡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情緒轟隆隆碾壓而過,死死捏着她同樣又燙又軟的小手,深吸一口氣睜開猩紅的眸,壓着怒火盯着她緩聲說:“我去買點兒藥回來……坐那兒坐好,衣服……自己穿好,等我。”
安然的確是難受到快要死了,聽到這話,她卻又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瞪圓了麋鹿般的眼睛,猛搖頭!
“我不讓你去!”她有些驚恐琺。
“你知道嗎我找到你的那天就被嚇得半死,你走的時候在醫院病房裡,連件棉衣都沒有帶!”她小手捏了捏他的肌肉,“但這可是北方的冬天啊不是麥城!我不讓你去。你不要去,這不是部隊裡的抗寒訓練……”
……她心疼。
莫懷遠被她攪得情緒浮躁煩亂,冷沉着的臉色瘋狂變幻幾下,沉聲呵斥道:“夠了。閉嘴!”
他絲毫沒有感受過有這樣的安然在身邊會是種什麼感覺,只覺得心絃都緊繃在懸崖上,突然躥高又降低地乍然變化着,叫他幾乎無力招架……他掐着她嬌軟的手骨幾乎要狠狠掐出水來,盯着她,終於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因高燒而嫣紅如血的的脣,一下,就堵住了她所有要說的話。
“不想叫我趕你走就閉嘴。”
“否則……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低沉黯啞的嗓音警告着她。
她半邊的肩帶滑落下來了,虛虛地在雪白的手臂上掛着,他看得氣惱,心火旺盛,又無法提醒,索性在她脣上又狠狠咬了一下,鬆開,推了牆壁一把換衣服出去。
安然燒得迷迷糊糊,不禁舔脣,回味了一下他的味道,還湊過去送他出門,臨別叮嚀:“不許騙我,還得回來……不能叫我再找不到……”
門外有說着話走過去的客人經過,莫懷遠想起她此刻的模樣,臉色猛地一沉站起身牢牢擋住她,等那些客人走了,他才冷冷轉身,一把將她推進去,“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
有人在家裡等他的這種感覺是什麼?
或許就是這樣,站在異地深夜的陌生街頭,都不感覺到冷,覺得在哪裡彷彿都是一樣。麥城在半年多前不也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麼?可有他們一起存在過的地方,就都不陌生了,都變成了回憶。
這種感覺那麼微妙,就連他們一起呆過的六年的e國,都沒給彼此這種感覺。
可麥城的記憶,有多美好甜蜜,就有多殘酷折磨。
她不能在給他嘗過最好的東西之後,再一把將他狠狠推開。
他曾以爲他對她的好就像是耗盡枯竭的海水,給到不能再給,給到自己都痛了累了,她卻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幾聲求饒,就讓他好像有要重蹈覆轍跡象,他彷彿,就要再次沉淪了。
說到對不起,是安湛予最對不起他沒錯,可那些年對安然的付出,卻是他心甘情願的,沒有人逼他的。
是他渴望得到安湛予的承認,表明他這個養子也該在安家有一席之地,可現實卻了他最最殘忍痛苦的一擊。擊碎了他的所有幻想,讓他整個人生都變成了一場荒誕。
安然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大概是。助紂爲虐。
但絕對絕對不能否認的是他在麥城的那段時間有多快樂,莫懷遠此刻一個人在漫天的大雪當中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彷彿想明白了,他彷彿大概是天生就拒絕不了她的,不管她給的是撒潑胡鬧還是溫香軟玉,都一樣……他若是能狠得下心放下,拒絕,哪怕一次……此刻他都不會是在這裡,像這樣……
手裡捏着退燒的兩盒藥,走在回去找她的路上……這一晚,還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樣……
……
漫天風雪。關在門外。
牀上,那小東西看來是沒能熬到他來,衣服脫到一半,卷着被子就睡着了。
溫馨的橙黃色牀燈之下,她睡顏嬌憨,頭髮凌亂還微微出汗,鼻尖因爲高燒而有些泛紅,整個臉頰還都是燙的。
藥不吃也就罷了,之前他們軍隊裡也都是主張少吃藥多休息多運動,莫懷遠放下了藥,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呆了一會,外面炮聲漸歇了,他驀地就想要抽菸來驅散自己躁鬱無比的心情,但看了一眼大牀,
n又冷冷蹙眉,已經抿在脣間的煙,拿下來,忍下了。
又去衝了一個澡,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後半夜。
不睡是不可能的,他這幾日雖然沒做什麼但是也耗盡心神,閉了閉眼,沒再強忍着那股睡意,讓它來。
這幾天胸口滿腔都是恨意,關於父母出事那天的場景,他想一次心就更痛一次,經常撕扯到半夜都睡不着,此刻看着冷冷盯着她,更有一種想要扯起她來叫她立馬從這滾出去的衝動……
可……
任何的事情換個角度想就可怕到讓人覺得受不了,一旦不再想那些,麥城的那些記憶就會張牙舞爪地涌過來,洶涌地湮沒了他,讓他想上前,吻她,抱她,佔有她,維持着那些哪怕短暫但卻美好的瞬間。
“……”小東西睡得不踏實,一個掙扎,醒了,迷迷糊糊地在被子裡找人。
撈不到東西的時候,很委屈地醒來看着空落落的大牀,再翻身看別處,面色驚恐的樣子。
一個健碩挺拔的身影凝視她許久,從背後貼了上來。
那投下的一片淡淡的陰影讓小東西瞬間踏實,又被睡意捕獲,他輕輕撫着她的頭髮,讓她再次沉穩地睡下,衣服太鉻人了,他於是給她全然解開扔出去,連同內衣一起,明日還長,光陰無限,浪費一刻不算什麼,任何的事情他都想要明天再想,此刻就先作罷……
躺下去,撈過她來,細細地親吻過她的嘴角髮鬢,看着這張自己睡夢中都在想念的小臉,許久,任由她在迷迷糊糊中緊緊纏繞住自己的身體四肢,反擁過她,沉沉睡去。
曹坤那邊跟安湛予說,前一天聯繫上他們了,只是沒說在哪兒,應該挺好的。
初初醒來的安湛予,眼神茫然,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瞬間老了十歲,頭髮髮根處都泛起了銀色。看得出他有話想問但是不敢問,曹坤也沒多說什麼,叮囑他多休息,出門去了。
安湛予孤零零地躺在病牀上,頭一回感覺這人生荒蕪得可怕,他花費了那麼大的精力爬到了最高的位置上,卻獨獨只享受了這位置上的淒涼與孤獨,醒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然然走了,一句話都沒有留,沒有說,那麼被驕縱寵溺慣了的人兒,連一句求助都沒有問他要,他想的沒錯,懷遠那孩子,在她的心裡,就算不說,也是最重的。
這世上沒有誰跟誰,可以耗盡彼此的一生去互相陪伴,可莫懷遠總共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差不多整個都是給她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只是相依相伴,而是,骨血相融了。
然然那孩子絕對會心偏向他的。
不是因爲她真的漠視親情,還因爲沈盼而恨自己的父親,而是莫懷遠付出的,在他本身的能力範圍內,要比他這個父親多得多。
安然這輩子都沒有過太大的追求。
不追求自己出類拔萃,不追求自己前程似錦,不追求自己成爲什麼樣的人。
20幾歲那年她覺得自己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畢生要去追求的東西——那就是霍斯然。
於是年輕的她用盡了所有的熱情,努力,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可那時的她,還不知道真正的追求長什麼樣子,該用怎樣篤定與平和的心情去面對。真正的堅定是放在心上,而不是,當成一種執念,說在嘴上。
……
晨間時,兩人糾纏成那副旖旎的樣子,不起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安然先是感覺到了癢,那種感覺愈發明顯,熱烈,愈發清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身體最深處的痠疼,伴隨着一下下沉重的撞擊,有煙花般的快慰在身體裡炸開,她纔剛剛清醒,身體就被強烈的感官反應帶入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