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烈在病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才走了進去。
入目，是純白的房間，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一個身形瘦削的女子躺在偌大的病牀上，露出被子的那一截白皙的手臂，瘦得令人心疼。
黎曼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了耳邊傳來一下下皮鞋的悶響聲，擡了擡沉重無比的眼皮，無力地看了過去。
待眼睛適應了光線後，看到了那張俊朗邪氣的臉。
“冷子烈……”
“別說話，累了就休息。”
冷子烈挨着她坐到了牀邊，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塞回了被子，伸手撩了撩她額前的碎髮，將一縷順勢別在了耳後。
忽然，他的動作頓住，眼前浮現出韶逸爲她別頭髮的場景，沉默下來。
氣氛莫名壓抑。
白灼敲了敲房門，纔將屋內有些尷尬的氣氛打破。冷子烈喊了一聲進，男人便帶着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走了進來，開始爲黎曼抽血。
黎曼將臉別到一旁，咬緊下脣忍耐着。
她怕抽血。
確切地說，她怕血。
或許是從小到大，她見過太多次韶逸爲自己流血，所以她怕了。
每次看到血，黎曼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男人的臉。
一想到他，自己就會沒來由地愧疚。
黎曼很想問問冷子烈爲什麼要抽血，韶逸現在又在哪裡，自己究竟怎麼了。可是，話到了嘴邊，就又打了一個轉兒嚥了下去。
她看得出來，這男人有很重的心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由她而起，但她還是識趣地沒有開口。
很快，一管血便抽好，白灼和醫生一起走出後，房間內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半晌，二人忽然同時開口。
“韶逸在哪兒？”
“你愛他嗎？”
兩句話一同響起，二人尷尬地對視一眼，又陷入了沉默。
冷子烈抿了抿薄脣，思索片刻，開口道：“他回去了。他現在是冷子晴的未婚夫，能出來一趟，想必也不容易。”
“嗯，我知道。”黎曼點了點頭，並不多說。
他們似乎非常有默契，均不提剛纔的那場令人心悸的交鋒，可是心裡卻又緊緊揪起。終於，冷子烈還是忍不住了。
“黎
曼，我還沒有想過要放你走。”
牀上的女人愣了一下，繼而低低地笑出聲音，用一種極其無所謂的語氣迴應了他，“冷少放心，我也從來沒想過要逃。能做你的玩物，我覺得很榮幸。”
一句話，徹底將隱忍着的男人激怒。他似一頭黑暗中的雄獅，擡手重重握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肩頭，力氣大得彷彿要將她活活捏碎。
“如果我說，他活不過今晚，你會怎麼辦？”
黎曼聽到這句話，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縮，小手攥成了拳頭，眼神冷去幾分。
“我會殺了你。”
沒錯，我一定會殺了你。
毫不猶豫。
“殺了我？”冷子烈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你覺得你殺得了我嗎？”
“殺不了也得殺。只要待在你身邊，我就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得手。”黎曼冷眼看着他的臉，說出來的話沒有一絲情感可言。
“異想天開。”
“冷子烈，就算是我異想天開，我也會殺了你。韶逸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你如果殺了他，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他微微一怔，繼而低低地笑出了聲，腳尖似是無意地蹭着地面，雙手插兜，彷彿在說囈語一般，頗爲好笑地重複着四個字，“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他輕笑，臉上的一抹痛苦之色轉瞬即逝。
“既然你這麼說，我覺得很有必要一試。”
黎曼心裡“咯噔”一下，沒來由地開始發抖，忽然起身，抓住身後的枕頭朝他重重砸去。
“冷子烈，你給我滾！”
“我不滾。”
男人擡手將砸過來的枕頭擋在了地上，俯身把她按倒在牀上，不由分說地吻上了她的雙脣。黎曼的臉漲得通紅，使勁推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推開。
“你別碰我，我討厭你！”
“討厭我纔要碰，你越是討厭，我就越是要碰。”
“冷子烈，你不要臉！”
“要或者不要，都是你給的，跟我可沒關係。”
說着，男人伸手，大力分開了她的雙腿，直要往她的腿心裡鑽。
黎曼拼命踢騰着兩隻腳丫，見對他沒用，便張開嘴巴，狠狠一口咬在了男人精瘦的胳膊上！
“嘶－－”
冷子烈倒吸一口涼氣，低頭一看，他的胳膊上瞬間出現了兩排極深的牙齒痕跡，周圍的皮膚通紅。
“你敢咬我？”
“我不光敢咬你，我還敢殺了你！”黎曼嫌棄地蹭了蹭嘴角，翻身下牀，餘光掃到了桌子上的一把剪刀，伸手拿了過來，舉在了男人眼前，將鋒利的刀尖對準了他。
“看到了嗎？我警告你，別再逼我。”
“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冷子烈擡手整理了一下襯衣，目光幽寒，一步步地逼近，在她面前站定，聲音飄渺，“你想幹什麼？”
“殺你。”
“殺我？你下不去手的。”
“你怎麼知道我下不去手？你又不是我！”
“我就是知道你下不去。”冷子烈好笑地勾了勾嘴角，眼眸中的陰悸越來越明顯，聲音喑啞，“不信的話，你就來試試。”
他猛地上前一步，她急急地後退。
進退之間，兩人的眼底均是暗流涌動，深不見底的溝壑。
他高大的身形帶着強勢與壓迫，她纖瘦，似一隻小獸般無助彷徨，可明知鬥不過卻還硬撐。
他又一步，她的背貼上了冰冷堅硬的牆面，退無可退。
“你真的以爲我不敢嗎？”黎曼仰着一張倔強的小臉，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見，拿着剪刀的手有些發抖。
“怎麼？怕了？”冷子烈挑了挑眉梢，大手伸出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那把剪刀往自己胸前拉，動作從容不迫，“要不要我幫幫你？”
“冷子烈，你鬆手！”
黎曼一個激靈，身體瞬間軟了下來，貼着牆面硬是不讓自己倒下。她拼命縮手，想把剪刀拽回來，卻不料他的力氣極大，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扯着往前墜。
“你不是要殺我嗎？我現在就站在這兒讓你殺，如果我有任何反抗，那就算你贏了，我會立刻放你走。”
“你快給我放手！”
“來，就往這兒扎，別猶豫。”
冷子烈將刀尖抵在自己的胸膛上，面不改色，淡淡地看着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勾起了一側嘴角。
“冷子烈，你這個瘋子。”黎曼的眼眶一紅，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雙手一個勁兒地發抖，無法自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