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局接到政要的電話,誠惶誠恐:“莊先生,我們馬上查,馬上查……您別擔心,別擔心……我們會出動一個車隊去營救莊少爺……”
莊奉賢掛斷電話,眉頭緊皺,雖然他對兒子一向嚴厲,內心裡卻很看重這個兒子,不由得焦急的督促司機:“快點開,快點開!”
幾分鐘過後,交通局的電話打過來:“莊先生,我們查到了,那條公路上,除了莊少爺安排撒玫瑰的人,只有一輛車出現過,邁巴赫,車主是慕家的人……”
“什麼?慕家的人?”莊奉賢皺着眉頭,陷入沉思,也只有慕家的人,這樣家大業大的顯赫家族,纔敢將車駛過那條公路。
他早就耳聞慕冷睿和戴雨瀟在一起,看來,這次的車禍,是人爲的,而且有可能是蓄謀已久的,是慕冷睿故意撞傷他的兒子。
如果是其他家族,他會毫不猶豫的動用軍方力量將肇事者控制起來,可是慕家,他卻還是要動下心思,不能夠貿然行動。
這是莊語岑今生最悲催的一天,撞見昔日戀人他心愛的女人,他求婚的對象,正在大廳內旁若無人的和慕大少爺上演那樣的戲目,這已經足夠打擊他。
而回來的路上,在那條鋪滿玫瑰花的浪漫之路上,還險些撞上那輛火紅色的邁巴赫,並因此遭受創傷。
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身體上,那些傷口,如果想癒合,並非一朝一夕。
莊奉賢和陳妙言幾乎同時抵達現場,救護車已經停在那裡,交通局的管理人員誠惶誠恐的迎上前來,一個勁的道歉。
陳妙言慌忙上前查看兒子的傷勢,看到兒子滿頭的鮮血,止不住的心疼,焦急的問醫生:“醫生,現在他情況怎樣?有沒有傷到顱骨?”
醫生忙着處理傷口,頭也不擡的回答:“現在還不清楚,有可能,要等回到醫院後做詳細檢查才知道……”
莊奉賢在兒子的車來踱來踱去,奇怪,這車子除了車窗被撞破,其他位置,一點撞車的痕跡都沒有。
“我想起訴慕家肇事者,你們,是不是可以做個旁證?”莊奉賢問交通局的人。
“莊先生,這恐怕辦不到……”交通局的人面露難色,甚至還有些惶恐:“從現場看,根本不像是車禍,反而像是莊少爺超速行駛急剎車造成的……這不能夠作爲證據……”
莊奉賢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只是不甘心,他的寶貝兒子受此重創卻沒個說法,那不是吃了啞巴虧?
“這不是單行車道,如果是追尾,我兒子開車在前,根本不用剎車,他爲什麼剎車?你們不覺得蹊蹺嗎?”莊奉賢臉色難看,有意指責交通局的人。
“莊先生,從調取的錄像資料看,那輛車是逆向行駛,所以,差點和莊少爺的車撞上……”交通局陪着笑臉,慕家和莊家,哪個都不好惹,他們哪個都得罪不起。
“這麼說,慕家還是過錯方,是不是?如果不是他們逆向行駛,我兒子用不着急剎車,更不會出現這麼嚴重的狀況,是不是?”莊奉賢厲聲質問,濃重的眉毛上聳。
“莊先生,莊少爺的車速達到兩百二,如果上訴,莊少爺也難逃干係啊……”交通局的人哭喪着臉,對於莊奉賢的質問,左右爲難。
莊奉賢鐵青着臉,不再予以追究,這筆賬,他卻牢牢記在心裡,如果有機會,一定會跟慕家的人算清這筆舊賬,他兒子流的血,不能白流。
救護人員將莊語岑的傷口簡單包紮完畢,擡上擔架,救護車載着昏迷不醒的莊語岑呼嘯而去。
莊語岑醒過來的時候,鼻子裡嗅到難聞的消毒藥水味道,刺激的他的鼻腔有種乾裂的疼痛,皺着眉頭,睜開惺忪的睡眼。
慘白的燈光,慘白的牆壁,慘白的牀單,一切都是悽慘的白色,讓他的心也籠罩了一層白色的霜雪。
陳妙言伏在牀邊,昏昏欲睡,手肘放在膝蓋上,用手託着下頜,猛地一顫,整個人清醒過來,卻看到頭上纏滿紗布的兒子正在四處張望。
“兒子……你醒啦!”陳妙言驚喜的俯下身,抓住兒子的手。
“你是誰……我怎麼在這裡……這是怎麼了?”莊語岑甩開陳妙言的手,皺着眉頭,不滿的問,似乎對陳妙言抓住他的手很不滿,很牴觸這樣的親暱行爲。
“兒子,我是你媽媽!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認識媽媽了?”陳妙言驚恐的睜大眼睛,她的兒子,怎麼突然就不認識她了?她緊張的再次抓起兒子的手。
“媽媽?我不認識你……你別套近乎……”莊語岑冷冷的甩開陳妙言的手,目光冰冷,甚至,對這個中年女人有些嫌惡。
“兒子!你怎麼能不認媽媽呢,我是媽媽啊,乖兒子!”陳妙言撲在牀邊,膝蓋跪在地上,聲音緊張的顫抖。
“出去,出去!別煩我!我不認識你!”莊語岑嫌惡的支起身體,毫不客氣的打落陳妙言攀住牀緣的手。
陳妙言早已經淚流滿面,怎麼會這樣,一場車禍,怎麼會讓兒子性情大變,連她這個媽媽都不認識了。
從小至大,兒子都是很乖順的,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醫生……醫生……快來啊醫生!”陳妙言沒有別的辦法,跑到病房門口大聲呼喊着。
醫生急匆匆的趕來,陳妙言撲過去抓住醫生的手,泣不成聲的說:“醫生,我兒子不認識我了,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啊……”
醫生皺着眉頭,詢問具體情況:“莊太太,您先別激動,近期您兒子除了這次車禍,有沒有受到過什麼強烈的刺激?”
“刺激?”陳妙言努力回憶着,兒子今天去求婚,沒有把戴雨瀟帶回來,那可能就是最大的刺激:“他求婚失敗,算不算是刺激?”
“嗯……”醫生點點頭,神色凝重:“莊太太,我們做檢查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神經受損,現在令郎的情況,可能是選擇性失憶,是由於頭部遭受創傷而且心理遭受極大刺激所導致的……”
“啊!失憶?!”陳妙言驚訝的嘴巴大張,她兒子失憶了,以後豈不是誰都不認識:“醫生,醫生,這可怎麼辦?他受傷之後還打電話給我,爲什麼突然就失憶了?”
“莊太太,失憶是一種綜合病症,不過您不能着急,只要您肯努力,慢慢撫慰令郎的情緒,相信令郎一定會康復的……”醫生安慰着。
他剛說完,病房的門“嘭”的一聲打開了,莊語岑臉色鐵青的出現在門口,質問着門口的兩個人:“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還大聲說話,打擾我休息,快滾!”
陳妙言心痛的看着性情大變的兒子,伸出手想撫慰下兒子,卻被他的大手無情的打落,冷冰冰的目光,帶着敵意,幾乎像釘子一樣刺透她的心。
“我說過了,你別碰我,你這個老女人!難看的老女人!”莊語岑冷冰冰的,話語了除了嫌惡,還帶着譏諷。
陳妙言無法形容內心的痛楚,一向乖順的兒子,怎麼變得如此怪癖,刻薄惡毒,之前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他,爲什麼變化如此驚人。
“雨瀟,雨瀟,我要戴雨瀟!”莊語岑突然在走廊內發狂的呼喊,狼一般的嚎叫聲充斥了整個樓道,帶着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