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良久,頎長的身型才緩緩的轉過來,他不敢相信的看向她,俊朗的面容上更是寫滿了驚愕。
是他聽錯了吧!是他產生幻聽了吧!
對面那個女人,可是被自己已經傷的體無完膚的女人!她應該很恨他,纔對的!怎麼可能會開口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聽錯了,一定是他聽錯了!
“我說,我們交往吧……”
冷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緩緩的朝前邁出幾步,就在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仰起頭,望進他的眸中,一字一頓、清晰的再次開口。
嬌俏的小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雙頰不知道是因爲氣候的原因,還是其他的原因,有着兩團淡淡的紅暈。
一瞬間,時光快速倒流,他仿似又看到了那個一心只爲他,願意爲他付出所有的冷琴,那個一直深愛着他的冷琴!
心口仿似裂開了一道口子,隱隱的,有什麼東西被澆注了進去,攪得他的心一團糟。各種情緒交錯着,讓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
似乎有狂喜在其中,又似乎有無奈,又似乎有嘆息……
“冷琴,你喝多了!”
最終,他如是說道,之後便絕然的轉身。
“我沒有喝多……瞿流楓,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說什麼!”冷琴篤定的開口。
“抱歉……”瞿流楓直覺性的拒絕。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和她再次扯上關係,交往、結婚……他的心裡便會有一陣莫名的緊張和抗拒!
“瞿流楓,你不要那麼着急的拒絕!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好好的考慮,如果三天之後的這個時候,你還是這樣的答案,我便接受!”
冷琴淡淡開口,低柔的聲音虔誠而又真摯。
她的話說完,並未得到瞿流楓的迴應,他只是邁開步子徑直朝前走去。
看着他愈行愈遠的背影,她的脣角勾起了一抹淺笑,眸中閃動着異樣的波光。
不用三天的時間,瞿流楓,你一定會答應的!
冷琴的話,瞿流楓看上去似乎一副完全沒有聽進去的樣子,可是心中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面對別的女人,他或許能夠很絕然果斷的拒絕。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他們朝夕相處生活了那麼久,她爲了他付出了那麼多,甚至還因爲他,失去了一個孩子……
他是孩子的父親,他比任何人都能夠理解那種失去孩子的痛苦。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一定比他還要痛上幾十倍、幾百倍。否則,也不會那麼決絕的立下血咒了。
若是自己應允她的要求,再和她在一起。如果自己的心,依舊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她,那豈不是對她的第二次傷害?
可是,如果不答應……
罷了,長痛不如短痛!
她既然都說了三天之後等自己的答覆,到時候,他只要一口咬定不答應,不就行了!?
瞿流楓如是打着小算盤,卻不曾想,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脫軌了……
海上的夜晚,格外的平靜。
瞿流楓因爲冷琴的事情,弄的一整晚都沒有睡意,他在牀上輾轉反側,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冷琴的身影,和她說過的話!
他拼命的想將她的身影揮去,可是越是這樣,她的身影就越是清晰。連帶着,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浮躁,堵在胸口的鬱結就愈發的明顯和弄類!
最後,他乾脆起身,走出了客房,預備到甲板上透透氣。
只是,他還未走到甲板上,便看見有人甲板的欄杆外的船沿,甚至還緩緩的張開了雙臂,那姿勢就好像泰坦尼克號真相里的rose一樣。
勾勾脣,瞿流楓露出了一抹戲謔的微笑,嘲笑着這個被電影洗腦的女人!
可是,隨着距離的越來越近,他的心臟就跳動的愈發的強烈。
爲什麼,那個身影看起來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像冷琴!?
渾身打了一個機靈,瞿流楓疾步朝前走去,透過燈光,他從側面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面容。
正是他所擔心的冷琴!
她這是想要幹嘛?她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很危險嗎?
忽地,他想起了她的病情,莫非,她是病情發作了,所以纔會……
不祥的念頭,讓他的心臟狠狠的一抽,他不敢有所怠慢,更是加快了腳步,就在他快要靠近她的時候。
他看見冷琴竟然動了一下,她朝前微微傾出了一個角度。
心臟猛地一個收縮,前所未有的恐懼,在他的心間纏繞,讓他幾乎快不能呼吸。瞿流楓顧不上其他,他幾步衝上去,將她緊緊的拉進了自己的雙臂之間,隔着欄杆死死的抱着她!
“啊!”冷琴不由的發出了一聲驚呼,“你是誰,快放開我!”她拼命的掙扎着,試圖從他的手中掙脫!
“冷琴,下面是海水!”
熟悉的低喝聲響起,冷琴認出了他的聲音,終於不再掙扎。
“瞿流楓,你鬆手啦,你箍的我好痛!”
她的身子被他緊緊的箍住,被硬硬的鐵欄杆梗着,着實難受的很。
“你也知道痛?你要是從這裡跳下去,那種被水嗆得滋味,會更難受!”瞿流楓的聲音飽含着濃郁的怒氣。
一想到,她要從這裡跳進冰冷的海水之中,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疼,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從他的生命中抽走一樣,讓他恐慌,讓他不知所措……
“跳下去?”尾音微微上揚,冷琴不解的開口,“瞿流楓,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跳海!”
她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在家等着她回去呢!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愚蠢的事情來!
“那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手下的力道微微放開了一點,可是卻還是沒有鬆開她。
“欣賞風光,和大海親近啊。”她風淡雲輕的開口,沉默了幾秒,接着沉重的繼續道,“聽說,這裡是和大海最親近的地方,也是和地府最接近的地方……他們說,海底的溫度,和地府的溫度是一樣的……”
說到最後,她的尾音已經帶着一絲淡淡的顫意,就連身子也有着細微的顫抖。
瞿流楓的眸色頓時一暗,就算他愚蠢,也已經能夠猜得出,她想到了什麼。
他不敢再有所遲疑,趁着她還未完全回神,不能反抗的時候,他快速的將她從船沿抱了進來。
直到她的腳尖觸到了甲板,他的心纔算是落地了。
“冷琴,逝者已逝,我們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着!顧青瑤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還不能夠讓你泄恨嗎?你還要苦苦糾纏在這漫無止境的恨意中多久?”
瞿流楓無奈的開口,出口的聲音帶着一絲淡淡陰沉和嚴肅。
“不能!她奪走的是我孩子的一條性命,只要她還活着一天,我心中的恨意就不可能會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