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愛和不愛之間
“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蘇清淺白了她一眼，抱着兒子起來，看都不看她一眼，“小睿來，跟媽媽去吃飯飯好不好？”
顧正睿摸摸鼓鼓的肚皮，回道：“飽飽。凡”
“那就看媽媽吃。”
蘇清淺不容他拒絕，抱着孩子去了客廳，留下黎小嫺一個人在那裡，看着她的背影發呆，眼中盈滿哀傷。
觸及到沈恆之關心的目光，黎小嫺驀地轉開頭，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她不想提，更不想讓清清難過。
現在這樣也好，沈恆之已經答應她會放她自由，以後她就不用回去了，在國內，她有很多的時候能讓清清原諒她的隱瞞。至於以前的事情，她不想再去回想。
“哎呀現在這些年輕人啊，算了算了，你心都不在棋盤上，我再拉着你就顯得我這個老年人太討厭了。”顧城笑着送了棋子，棋子在棋盤山跳動了好幾下，發出清脆的叮叮聲，毀了棋局。
“那晚輩下次再好好陪顧老下一局。”沈恆之卻是笑道。
“那就這麼說好了，下次可要專心點啊。”
沈恆之一笑，“一定。謦”
顧城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滿意，現在難得有年輕人喜歡下棋了，也是難得他長得這麼賞心悅目，又會下棋，難怪顧城會對他倍加推崇。
“怎麼還坐在地上，快起來吧。”雖然地上鋪了地毯，但到底坐久了一不好。
黎小嫺冷冷的揮開他的手，從地上站起來，“不用你管。”
沈恆之也不生氣，仍然微笑着說：“你早飯沒吃，要不要去吃點？劉嫂的廚藝還不錯，比國外的食物好吃多了。”
這次黎小嫺更是理都沒理他，打着赤腳就往飯廳走，沈恆之連忙拿着拖鞋跟上來，“我都說了幾遍了，要記得穿鞋。”
說着，他就打算蹲下身來打算親自給她穿上，黎小嫺冷冷的把他握着的腳收回去，哼道：“不要你假好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死不了。”
這下蘇清淺不樂意了，她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餐桌上，隔着桌子瞪着她，“黎小嫺你要任性到什麼時候，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知道情況怎麼樣，是死不了，不過你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就離死不遠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孕婦，本來身體就不好，再不注意保養，肚子裡的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想到這裡，蘇清淺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黎小嫺臉色一白，看着蘇清淺的眼神帶着一絲委屈，“我穿還不行嘛……”
沈恆之也說道：“蘇清淺你不要對小嫺發脾氣，她現在不能生氣。”
“要你管，你走開！我自己來。”對待沈恆之她就隨意多了，毫不留情地推開他，順便把拖鞋搶過來，自己穿上。
見蘇清淺還瞪着她，她忙對她討好的笑笑。
“吃早飯了嗎？”蘇清淺的臉色終於好了點，問道。
黎小嫺乖乖的搖頭，蘇清淺臉色又是一沉，喊道：“劉嫂，盛一碗燕麥粥來。”
劉嫂很快應了一聲，端着一碗燕麥粥出來了，蘇清淺讓她給黎小嫺。
黎小嫺看着那一碗粥，再看看蘇清淺的臉色，猶豫了下，還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塞進嘴裡。
“唔……嘔……”
幾乎是在粥入口的那一刻，黎小嫺就忍不住捂住了嘴，連忙跑到廚房的洗碗槽裡吐了個精光，後面更是嘔得酸水都出來。
“沒事的，沒事的，吐出來了就好了。”沈恆之跟在她身邊，不斷的幫她順着背，連聲安慰她。
“黎小姐這是怎麼了？”劉嫂莫名的看着她們這樣子，心裡卻有了一種猜測，女人這樣子，多半就是……
“劉嫂你再去準備一份適合孕婦的早飯吧。”蘇清淺嘆了口氣，她懷小睿的時候沒受過什麼苦，沒想到黎小嫺卻吐得這麼厲害，早知道就讓劉嫂重新準備了。
“黎小姐懷孕了？好啊好啊我這就去準備。”劉嫂立刻喜形於色，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喜歡聽到誰家添丁的好消息，她立刻回身就準備，看到吐完了靠在門口臉色異常蒼白的黎小嫺，還高高興興的說恭喜，“黎小姐你放心，劉嫂在這方面可有經驗了，少奶奶懷孕的時候就是我幫着照顧的，你放心吧。”
劉嫂越說越興奮，沈恆之自己看着黎小姐一寸寸白下去的臉色，心裡一痛，“劉嫂你快去準備吧。”
劉嫂忙打了個嘴巴：“哎呦你看我這張嘴，真是多嘴，那我去了啊。”
沈恆之扶着黎小嫺慢慢的坐回椅子上，黎小嫺全程都沒有力氣似的，根本沒注意到，低垂着眼，沒說一句話。
蘇清淺覺得事情有點不對，無聲的問沈恆之，“你沒有告訴她孩子的事？”
沈恆之苦笑着搖了搖頭，黎小嫺根本就不想理他，他也沒有機會說。另一方面，他也有點不敢說。
他怕。
黎小嫺現在厭惡死了他，她會願意留下他的孩子嗎？
要是她不願意，他又該怎麼辦？
種種原因，沈恆之最終都沒能說出口。
而現在，從蘇清淺口中得知，黎小嫺又會怎麼辦？
沈恆之不敢奢望，但是又不忍放棄，他忍不住輕輕捏了捏黎小嫺的肩膀，輕聲說：“你別擔心，也不一定是懷孕。醫生說你長期營養不良，也有可能是胃病，只要你多休息，好好吃飯，會好的。”
“真的？”黎小嫺猛地擡頭看他，眼中爆發出無限的渴望，“真的沒有懷孕？”
沈恆之覺得心好像被一隻手捏住了，又被狠狠擰了好幾下，痛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明明早就應該想到的，但是真實面對的時候，他卻仍然覺得痛不欲生。
他深深的看着黎小嫺，黑眸裡幾乎的哀傷濃得幾乎要滴出墨來，幾次想開口，聲帶卻像是卡住了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
“好了，你也別擔心，到底是不是，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不就行了？”蘇清淺看不下去，暗歎一聲，上去把沈恆之擠開，握住黎小嫺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看了下她身上的衣服，怎麼這麼單薄！
“怎麼穿這麼少，我去給你拿件衣服，你別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的。”
蘇清淺很快從拿了衣服下樓，一下樓就看到黎小嫺幾口就把劉嫂新送上來的一碗飯吃完了，看到蘇清淺下來，還給她看乾淨的碗，“清清你看，我都吃完了，這麼吃得下，我肯定沒懷孕的！”
“你呀！”蘇清淺當沒看到格外沉默的沈恆之，上去把衣服披到她身上，“穿上吧，不管怎麼說我們待會兒還是去趟醫院。”
見黎話，蘇清淺厲聲道：“不準拒絕！不管你是懷孕也好，胃病也好，你都必須去醫院檢查，不然我不放心！”
“可是……”
“不準不去！”蘇清淺深深的看着她：“梨子，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梨子嗎？我的好朋友黎小嫺是勇敢的，她什麼時候怕過？”
黎小嫺睫毛狠狠的顫抖着，她很想說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黎小嫺了，那個黎小嫺已經死了。現在這個黎小嫺，她很膽小，她很害怕……
蘇清淺眼裡滑過一絲痛意，狠狠的握住她的雙手，“不要害怕，別忘了，你還有我！”
“清清，謝謝你。”黎小嫺狠狠抱住她，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最終黎小嫺還是答應了蘇清淺，吃過了早飯她們就出發去醫院。
上了車，蘇清淺一直緊緊的抱着黎小嫺，她能感覺到她在害怕，看她的反應，她是很不期待這個孩子的。
“梨子，我不知道你在國外到底經歷過什麼，但是那些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你回來了，有我在，沒有人會再傷害你。所以你要再重新站起來好嗎？”蘇清淺輕聲說道。
黎小嫺吸了吸鼻子，狠狠點頭：“嗯，我會的！”
蘇清淺笑了起來：“那就好，我就怕你一直沉浸在過去，不能走出來，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黎小嫺擡起頭，哭得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就用這紅紅的眼睛看着蘇清淺，“清清，還好有你。”
“現在知道有我的好了？以前都幹嘛去了，這麼久，一點真實情況都不告訴我，要不是這次你回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不知道，看到你瘦成這樣，我心都痛死了！”蘇清淺狠狠搖着她的肩膀，宣泄自己的不滿。
“哎呦，你要把我搖暈了，不行了，我要吐了，嘔……”
“快，給你袋子。”蘇清淺忙把準備好的袋子遞給她，輕輕的幫她拍着背。
“唔，真是折騰死我了，我以前從來不知道我居然會暈車……”黎小嫺吐了一通，軟軟的癱在靠背上，臉色又變得慘白。
蘇清淺看得心疼，“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辛苦，想當初我懷小睿的時候，那叫一個順利，吃嘛嘛香的。”
那時候她可沒她辛苦，她就是覺得什麼都吃得下，所以最後纔會被顧司謹養成了胖紙。
黎小嫺臉色沉了沉，無力的擺擺手，“我怎麼知道，再說了，還不一定是懷孕呢，不過也沒事，就是真懷上了，打了就是。”
蘇清淺一驚：“你真不打算要？”
“當然不要！”
黎小嫺態度很堅決，“我都還沒結婚呢，怎麼可能未婚生子，那我以後怎麼嫁得出去？清清啊，你看我條件也不差啊，以後我肯定是要嫁給一個好人家的，要是帶着個拖油瓶，好人家看不上我，要是嫁給不如我的人我又不樂意，那樣我就要單身一輩子。嗚嗚，光是想想都覺得好可憐，清清你難道捨得看我這麼可憐嗎？”
“當然不捨得！”
“所以啊，如果這真的是個孩子，也絕對不能要！”黎小嫺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堅定的說道。
“可沈恆之說這個孩子是他……”的。
“清清，你能別和我提他好嗎？那個人，我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他的，即使我
肚子裡真的有了孩子，這個孩子也是他的？”黎小嫺對她搖搖手指，“但是要我嫁給他，只有五個字，絕對不可能！”
黎小嫺對待沈恆之這個選項，從頭到尾都是堅決的否定。
蘇清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現在看來梨子對沈恆之積怨甚深，一時半刻要想她接受他看來是不可能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們後面的寶馬車，暗暗的嘆了口氣，一個怎麼也不願意接受，一個卻又不打算放手，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清清，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肯定沒懷孕，醫生不是都說了嗎，我是胃病，所以根本就不是孕吐什麼的……”
婦產科門口，黎小嫺緊緊的拉着蘇清淺不挪步，大眼睛祈求的看着她。
“不行！你忘了醫生也說了你可能肚子裡還有一個了？”蘇清淺堅定拒絕。
從進醫院開始，她就一直推三阻四的，怎麼也不願意去婦產科，先是去胃腸科轉了一圈，又說自己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的，幾乎把整個醫院都逛了一圈，直到蘇清淺實在看不下去了，硬拉着她來婦產科。
現在都到門口了，她還在垂死掙扎，蘇清淺又是氣又是好笑，現在都這情況了，即使你再逃避也是沒有用的。
“那萬一真的有了怎麼辦……”黎出了自己的顧慮，期期艾艾的看着蘇清淺，她實在有點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那你覺得即使你不去做檢查，又能阻止孩子的存在嗎？”蘇清淺瞪着她，“再說，我們去做個檢查，沒有當然最好，要是真的不幸有了的話，咱們也可以早點做出應對不是？”
“咦？也對哈，我到底在怕什麼，就是真的有了，打掉就是了，你說是吧？”黎小嫺這才恍然大悟般，歪着頭說道。
這麼一想，她就立刻眼前一亮，再也沒有猶豫，鬆開蘇清淺的手，大跨步朝着門內走去，“走吧清清，早點搞定早點完事。”
蘇清淺瞥了一眼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充當隱形人的手，見他聽到黎小嫺的話突然一陣，整個人都好像難以承受打擊一樣臉色慘白，不由暗暗嘆息，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孩子都沒有了，那你和梨子之間最後的關係都沒有了。”
他和梨子之間的事情她不瞭解，但是梨子如果真的打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可能就真的沒有關係了，她不知道梨子以後想起來會不會難過，但是至少這一刻，她是希望能有一個人能阻止她，至少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到底要不要孩子。
聽到蘇清淺的話，沈恆之全身一震，對蘇清淺道了一聲多謝，便再不猶豫，飛快的跑了進去。
蘇清淺一直等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大概過了快一個小時，蘇清淺就看到黎小嫺突然從裡面跑了出來，看起來似乎打擊不小的樣子。
“梨子！”蘇清淺趕緊跟了上去，這是怎麼了？
隨後跟上來的沈恆之腿長，很快就越過她跟着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黎小嫺，“小嫺，我知道你很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這畢竟是我們的骨肉，我求求你，留下他吧，就算是不爲我，也爲了你。”
“呵，你也知道我不想這個孩子，那你還求我幹什麼，我就是不要他！”黎小嫺橫眉冷對，手裡的化驗單從手裡滑落。
蘇清淺撿起來一看，已經有過經驗的她很快就看出來了結果，這是真的懷孕了啊。
那邊黎小嫺已經對沈恆之不間斷的言語攻擊，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面對的是她的敵人。
而沈恆之一直忍讓，不回嘴，但是也不願意放她走。
“你放開我！你這個強，奸犯！”黎小嫺開始胡亂攻擊起來，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受了刺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