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莫把張建輝拉到總部的時候,張建輝絲毫沒有意外。只是這裡的氣氛讓他覺得很不對勁。
“老莫,先別下車,我覺得有問題。”
張建輝的臉色很凝重,老莫皺眉。如果按照以前的計劃,現在應該已經被銀豹突擊大隊佔領了總部,怎麼看張建輝的神情有些奇怪呢。
“張局長,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現在的局勢轉變,但是老莫想說一句,邪不壓正。我們是人民的不對,做事情要對得起人民。你已經成了害羣之馬,所以屬下得罪了。”
張建輝有些苦笑,雖然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這一天,可是當最信任的手下和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承受。
“我不明白,你什麼時候投靠冷風的?”
老莫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鑑定和神聖。“我從來沒有投靠過誰。我是軍人!軍人只對得起自己的誓言。”
短短的一句話讓張建輝汗顏,也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老莫,我知道你們做了周密的計劃。但是這裡的氣氛不對。我也是特種兵出身。你相信我,不能進去。我懷疑有人已經張開了網,等着我們。”
“誰?”
“馬宇龍1”
老莫的身子有些顫慄。這是他們官方的事情,怎麼會牽扯上馬宇龍?
好像瞭解老莫心裡所想,張建輝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馬宇龍不是一個單純的大毒梟。我甚至覺得從一開始這個案子就不單純。他們以販毒爲誘餌,其目的就是爲了引出冷風的真實身份。一開始,他們想讓冷風身敗名裂,猶如喪家之犬一樣的活着。可是今天,我收到了格殺令。還有第二個方案,就是如果殺不了冷風,就除掉俞筱翎。以前因爲我在局裡,什麼都看不清楚,也被自己的權力地位迷惑了雙眼。可是今天,我想通了,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再看整個案件的始末,我才發現,自始至終,對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冷風。
我不知道馬宇龍到底和冷風有什麼過節,居然可以捨棄毒品這塊肥肉也要他死。不過馬宇龍的身後還有人。你還記得六年前冷風被綁架的案子麼?那是國家特工組做的,當時是我發佈的命令。我接到了上頭的指使。可是現在想來,當初的指使是誰發的,我居然一點不知道。那是張密令,蓋着軍區總司令的專用章。
軍區總司令啊!就那麼四個人。卻有一個和馬宇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就因爲這個人的存在,馬宇龍纔可以如魚得水,這些年把自己的事業搞得風生水起。不過,馬宇龍對這個人確實畢恭畢敬的。只要是他要馬宇龍做的事情,哪怕是死,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所以,我在想,官方里是誰要置冷風於死地?或者說,是誰和冷司令過不去?畢竟冷司令只有冷風一個兒子。
我已經把我參與和馬宇龍交易的所有資料都存在瞭如玉的電腦裡。你告訴冷風,他知道在哪裡能找到。裡面有一段視頻,是我偷着拍攝的。畫面不清晰。是馬宇龍是那個人碰面的情形。或許對冷風有用。”
老莫的心裡說不出的震撼。一直以爲這是宗大型的國際販毒案件。爲了這個,全部警員,國際刑警和官方都全方位戒備,失去了那麼多人力和物力,到頭來,居然只是一個幌子。而真正的目的居然只是冷風一個人。
到底是在怎麼回事?
還有,張建輝如此詳細和自己解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他想做什麼?老莫的心裡劃過一絲不安。
“張局,你想做什麼?”
“呵呵,老莫,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不明白我嗎?我已經走到盡頭了。不管今天我有沒有恢復記憶,我都沒有退路了。馬宇龍不會放過我的。我知道了那麼多,他不會留我存在的。我告訴你這些,你知道的,你必須活着離開這裡。”
“張局1”,老莫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年來,張建輝雖然爲了權利和金錢做錯了許多,但是他對他還是推心置腹的。如今在如此危機的關頭,他居然要保全自己。
“放我下來,然後馬上離開。快!”張建輝的聲音有些急促,總部裡面已經有整齊的腳步聲往外走。
老莫即使再怎麼不捨和難過,終究打開車門,將張建輝踢了出去,然後一個迴轉,踩下油門,朝皇家教堂開去。
同一時間,段塵帶着銀豹特種大隊的人穿着森林迷彩服已經將張建輝包圍了。
看着眼前的段塵,張建輝有些釋然,原來是他。看來是虛驚一場了。他毫不反抗的任由着特種大隊的人把自己給綁了起來。
“張局長,我很意外,在關鍵時刻,你怎麼讓屬下離開了。你以爲他逃的掉麼?”段塵的聲音說不出的諷刺。
“他是冷風的人。”張建輝笑的很釋然,好像什麼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段塵的眉頭緊皺,他看着張建輝的合作,心裡有一絲訝異劃過。一會的光景他怎麼變了這麼多?
“段塵,你在我這裡什麼也查不到。雖然這裡是總部,可是所有的證據早已經銷燬了。馬宇龍做事從來不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麻煩。我的電腦裡是安裝了自動清除系統的。不會
留下任何痕跡。你想要的證據,只有自己去找。”
對於張建輝的話,段塵心裡明白,他說的都是真的。因爲剛纔他已經查遍了整個電腦,除了正常的文檔之外,沒有任何的線索。
想起自己這次無功而返,段塵心裡就說不出的鬱悶。
“段塵,你最好帶着人馬上離開。馬宇龍說不定已經趕過來了。不想兄弟們白白的死在這裡,你最好相信我。”張建輝忽然想起馬宇龍的爲人,他不會允許自己身後存在危險的。無疑的,段塵這支隊伍就是冷風的後援。
段塵的眼眸有些深沉,他在琢磨張建輝話裡的可信度。不過似乎已經容不得他考慮了。
“張局,你還真是人民的好局長啊。怎麼,想在臨死之前爲自己做點好事?”馬宇龍摸着自己的大光頭走了出來。
段塵想要反擊,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兄弟和自己早就被人用槍頂在了腦門上。心裡暗罵自己不小心,只是這麼悄無聲息的抹上來,這些人的身份有待考察。
“馬宇龍,你好像走錯地方了。冷風可是在皇家教堂呢。”段塵希望拖延點時間,能夠尋求點解救之法。
馬宇龍嘲諷的看着段塵,眼底說不出的戲謔。“段塵,你真當我是傻瓜麼?你說你好好的總裁不做,參與這事做什麼啊?他們是你的兄弟麼?你知道兄弟死在自己面前是什麼感覺麼?嗯?”
段塵覺得渾身的血液倒流,他發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馬宇龍他不是人,是個沒有感情的魔鬼!
“馬宇龍,放手吧。”張建輝的聲音很輕,卻讓段塵刮目相看。這個男人雖然走錯了一輩子,但是此時確實像個爺們。
“砰”的一聲,張建輝的腦袋被馬宇龍瞬間打爆。那溫熱的鮮血濺到段塵臉上,居然讓段塵熱淚盈眶。
“馬宇龍!”段塵用盡渾身的力氣,恨不得殺了他!無奈雙手被人狠狠的扼住了。
對於段塵的反應,馬宇龍淡淡一笑,絲毫沒有任何表情。他的雙肩無所謂的聳了聳,看的段塵熱血沸騰。
馬宇龍習慣性的摸着自己的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環顧四周,神情說不出的興奮。
“冷風,你還要躲多久?剛纔張建輝的死或許對你觸動不大。哦,對了。他是害死你表妹的兇手。我怎麼忘記了呢?不過這裡的每一個成員好像都是你的兄弟吧?不知道他們頭腦崩裂的時候,你會怎麼樣?嗯?”
馬宇龍的話讓段塵心驚。冷風在附近麼?他不是去劫婚車了嗎?強自壓制下自己的心慌,段塵不斷的安慰自己,或許這是馬宇龍的試探之計。自己不可以亂了陣腳。不可以!
“馬宇龍,你要是敢傷害我的兄弟,我發誓會殺了你!”段塵的臉色猙獰着,猶如一直困獸,暴躁卻束手無策。
“嘖嘖,你還真是大男子主義。段塵你現在沒有任何資格和我談條件。”馬宇龍的眼睛裡迸射出無比的憎恨。他的臉還火辣辣的痛,可是卻比上心裡的痛。乾爹從來不會打自己,可是爲了段塵,他居然打了自己。馬宇龍知道,他痛的不是臉上,是心!
段塵狠狠的瞪着馬宇龍,恨不得將它碎屍萬段。
馬宇龍嘴角上揚,段塵覺得有股危險在靠近。
“砰”的一聲,又一個兄弟腦漿迸裂。
段塵的眼圈紅了。這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啊!他們一起訓練,一起出生入死。今天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自己眼前死去。段塵的心裡說不出的悲慟。
“副隊長,我們都是爺們。要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副隊長,下命令吧1”銀豹特種大隊裡有人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率先出了口。
“對,副隊長,我們就是死,也要捍衛自己的尊嚴!”
“銀豹是什麼?”
“銀豹是敵人喊出來!銀豹是忠於祖國和人民的!”
齊刷刷響亮的口號在每個隊員口中喊出,在這一刻是那麼的充滿正義和神聖的宣誓。
段塵的熱血沸騰了。即使自己今天就要把命放在這裡,也不枉此生了。
段塵看向馬宇龍的眼神不再炙熱,而是死一般的沉寂。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沉悶的讓人壓抑。
馬宇龍的眉頭微微皺起。他一直都知道特種兵的忠誠度,也絲毫不懷疑。但是還是深深的震撼到了他的心靈。
“冷風,我喊到三,你要是再不出來。我真的不客氣了。”馬宇龍這次的聲音很低,但是他知道冷風能聽得到。
“一!”
不遠處躲藏的冷風羣頭緊緊攥緊,額前青筋條條蹦出。他的海水打溼了衣衫卻毫無所絕。他把自己的嘴脣都咬破了,依然感覺不到疼痛。
那裡站着的是自己的兄弟!
他的心在滴血!由於自己的算計錯誤,他可能讓整個銀豹小組全軍覆沒!作爲一個隊長,錯誤的指揮斷送了兄弟們的性命。自責像一條毒蛇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心,疼得他無力承受。
魏晨緊緊的攥住冷風,生怕他把持不住自己衝了出去。
“風哥,不可以。胡麗那邊還沒有消息。翎子姐現在還在危險當中。
不可以出去。你要知道,萬一你被馬宇龍抓了起來,兄弟們也不見得會活下來。反觀翎子姐會更危險,保不準會死。”
冷風的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着。“魏晨,那裡站着的每一個都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
“我知道,風哥。那也是我的兄弟。可是我們已經輸了一局,不能再把翎子姐也賠進去。那樣的話,兄弟們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
魏晨的話讓冷風的淚禁不住的滑落。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指揮錯誤。他讓自己的兒女私情干擾了自己的思緒。爲了自己的女人,他葬送了自己的兄弟!他該死!簡直不可原諒!
“二!”
馬宇龍的聲音像來自地獄的催命符,讓冷風的心絞痛的無以復加。
“魏晨,你放開我,我要出去!翎子交給你了。他們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爲了自己的女人而放棄兄弟們。”冷風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風哥,你不能出去。他們是爲了蒐集證據,是爲了祖國和人民,不是因爲翎子姐。”魏晨狠狠的抓住冷風,絲毫不放手。這個孩子哭了。在這一刻淚流滿面。他能體會到冷風心裡的自責和愧疚。
“可是那裡沒有證據。魏晨。是我犯了陣前大忌。我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了情緒,要不然我不會沒有發現馬宇龍設計的這個圈套。張建輝早就是馬宇龍要決定丟棄的卒子。而我居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是我的責任,我將兄弟們引入了敵人的陷阱裡。我是隊長,在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呆在這裡。”
“可是風哥,翎子姐怎麼辦?”
冷風的心裡劃過傷痛。那種痛讓他身子有些痙攣。即使萬份不願意,冷風仍然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說:“她是我的女人,是特種兵的戰士!她就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我們隨時都要爲了我們的榮譽和人民的安定獻出自己的生命。”
淚,順着眼角滑落。天知道他說出這些話要撐起多大的勇氣。在愛情和兄弟面前,他真的無法抉擇。可是這一刻,冷風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經不容許自己去拯救自己的愛情了。
閉上眼,俞筱翎那燦爛的笑容浮現腦海。冷風覺得自己就像一條離水的魚,在陽光的照射下苟延喘息。
“呵呵,冷風,看來在你心裡,這些人的生死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馬宇龍的聲音響了起來。冷風再次睜開眼睛,眼眸裡已經沒有了傷痛和溫情。好像剛纔那個真實的冷風已經被徹底的埋葬了。
他的臉上再次罩上了冷漠。渾身散發着無比神聖的氣息!這一刻,冷風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軍人!
軍人是鋼鐵鑄造的戰士!
軍人有些打不垮的軍魂!
這一刻,魏晨折服了。他知道如果今天的角色對換,他做不出冷風這樣的抉擇。心裡對冷風的敬佩不禁又多了幾分。
“我可要數三了。”馬宇龍晃了晃脖子,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
“不用了,我在這裡1”
冷風幾個起躍,來到了馬宇龍的包圍圈內。臉上是一貫的冷漠和淡然。
“隊長!”
“冷風你瘋了!”
段塵試圖掙脫開束縛,可惜被人用槍把狠狠的打到了後腦,有股溫熱的液體流出。段塵覺得有些昏眩。
冷風的眼神劃過擔憂,卻一閃而過。
“你的目的只是我。和他們無關。當然我不認爲你會君子的放了我的兄弟。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我們合作了這麼多年,你爲什麼那麼想讓我死?”冷風問的不卑不亢,好像眼前的馬宇龍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沒有一絲危險性。
“不是我想讓你就死。是我乾爹要你死!其實和你合作挺愉快的。我甚至希望你脫離官方,徹底成爲我的朋友和兄弟。可惜我乾爹容不下你。我也沒辦法。”馬宇龍這話說的真成,淡淡的還有些惋惜。
“你乾爹?我認識麼?”冷風的眉頭微皺,似乎這些日子以來,解不開的謎團就要突破了。
“下去文閻王爺吧。”馬宇龍輕輕的舉起手裡的槍,對準了冷風的眉心。
這一刻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
馬宇龍有些惋惜。冷風這些年變現出來的才華,他是歷歷在目。如果不是乾爹的指示,他真的想和他做一輩子的對手。如今要殺了他,馬宇龍覺得心裡多少不是滋味。
冷風的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他好像看見了俞筱翎擔憂的神色。那霸氣的女孩子,註定這輩子和她無緣了。
“放心吧。只要你死勒。我保證俞筱翎會平安的活到老死。”馬宇龍看着冷風嘴角的溫柔,知道他的牽掛。作爲給對手最尊敬的待遇,就是讓他死的毫無牽掛。這也是馬宇龍唯一可以承諾的。
“謝謝你!”冷風第一次對馬宇龍露出了笑容。如果不是敵對的關係,馬宇龍或許能成爲自己的兄弟。
“在沒有我的允許下,你居然敢死!冷風,你好大的膽子!”
忽然而至的霸氣宣言,讓冷風有些呆滯。馬宇龍也在同一時間回頭並舉槍。可惜黑洞洞的槍口早已頂上了他的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