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星辰般的雙眸掃過這房間,雁雲夕不屑的一笑。這房間就跟雁天那老頭一模一樣,看上去仙風道骨的,清雅隨意。在那房間正中央的香爐上,還插了三根剛點上的香。
寥寥的青煙不斷升騰開來,那讓人迷醉的香味迴盪在房間中。目光落在那角落的書櫥上,雁雲夕邁出步子,那小小的手掌猛地在第二個抽屜上一拉,右邊的那一尊擺放着的白玉馬兀的一轉。
快速走到白玉馬的身邊,雁雲夕就好像是變戲法一般,那一雙小巧的雙手在那白玉馬上的按動着,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而已,那書櫥猛地一顫,只聽到“咔嚓”一聲,一條暗道已經開啓。
沒有想太多,那冷淡的人兒轉身朝着暗道而去。她既然有膽子來,那麼就必須知道所有的事情。
“小東西去雁家了?”她去雁家做什麼?除非是他要求回去探親,其他的時間,女方都不能回家啊。
葉天凌不由地皺着眉頭,不過想到還有古羽在她身邊,一顆懸吊着的心也沉了下去,看着一旁的唐婉鈺,高燒不退,爲了防止出現意外,他必須守在這裡。
“是,另外,德妃娘娘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再吃上兩貼藥就會好了。”護衛低聲說道。
點了點頭,葉天凌並未說什麼,這些天困着那小東西,想必也是乏味了,現在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別感冒了呢。
黑暗的通道內,沒有一點燈光,就好像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內,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無邊的黑暗吞噬着她,雙眼出現了短暫的灼痛。
過了一會兒,那一雙漆黑的雙眸看着這裡的一切,原本的視覺被找了回來,縱使是在黑夜中,哪怕有一點的光,她也能夠看到自己身邊一米的東西。
細長的隧道而下,只能聽到她下樓的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了,沒有了那黑暗,一抹耀眼的陽光穿透過來,刺得她無法睜開雙眼。
直到雙眼適應了眼前的一切,雁雲夕才半睜着雙眼看着眼前。那是一片美麗的梅花林,周圍全是一棵棵的梅花樹,奇怪的是,這裡沒有半點的積雪,就好像是上天忽略了這個地方一般。
腳下是那青嫩的草地,完全忽略了季節,成長在這裡。遠遠望去,還能夠看到那前方的藍色天空,能夠看到外面的雪花,始終無法落入這裡。
小小的茅屋建在湖邊上,那一湖的湖水清澈見底,還能夠看到那水中的魚兒,那種渾圓的身子,也不知道養了幾十年才長得如此肥。
這裡的動物似乎一點也不怕人,那樹上的小松鼠,無視了季節,在那樹幹上整理着自己的尾巴,小小的爪子抓着一粒松子,縱身一躍,落在雁雲夕的肩頭,討好般的看着她,隨後將那松子放在她的手中,一躍而起。
周圍的梅花鹿跳躍着,還有無數的小白兔,黃鸝鳥,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進入了童話之中一般,這不科學的一面讓雁雲夕咋舌。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那暗道下的地方,就是這裡嗎?
“你來了。”似乎早已經算到了會有這樣的一面,那茅屋中傳出一道無奈的聲音,只聽見“吱呀”一聲,房門朝着兩邊打開,算是迎接她的到來。
雁雲夕沒有說話,大步走進茅屋內,看着那坐在軟塌上的人,同時也駭然的看着這小茅屋,兩邊的書畫全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而且那畫卷上的人,永遠都只有她一個!
那是比她更成熟,更有風韻的女子,淺然而笑,仿若三月的清風微扶,楊柳般的細腰仿若刀裁,柳眉入鬢,在柔弱之中,還透露着一股英氣,雖然手握美人扇,但那目光有神,鎖住前方,每個角度都能夠感受到她那凌冽的殺氣。
而兩邊的題字,皆是霸氣無比。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另外的一副,則是那女子抱着一個嬰兒,在另外的畫卷上題字爲,你們母女,由我守護。
沒了剛開始的悲傷,多了一分責任。就算雁雲夕再怎麼眼拙,也知道那畫中的人是她的母親,不可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如今的身子才十三歲而已,這畫中的人,題字的人,應該爲她的父母。
“如你所見,這是你爹孃留下的唯一東西。”就那麼一聲不吭的走了,到了最後留下這樣的一個孩子,今年,已經十三年了,十三年的時間,你們爲何不回來看看?
冷淡的坐了下來,雁雲夕取過一旁的茶葉,爲雁天浸泡着茶水,同時冷聲問道:“你早知道我會來?”
“自然,以你的脾氣,肯定會來找我的,不過是早晚罷了。你身邊的得力助手很多,廖化在這幾個月裡查到了我的下落,你又怎麼可能不到訪呢?常常這雲崖仙泉所浸泡的蒙頂石花,味道清香可口。”伸手一展,那兩個白玉所製造的茶杯出現在桌面上,隨意的擺放在茶几上,雁天始終沒有動容。
將茶水倒入白玉杯中,雁雲夕淡漠的握着茶杯,嗅着那清香味,嘴角向上一提,冷笑道:“你還挺會享受的,這茶水不可多得,茶葉也是上等的,端國之內,買不到吧?”
說着,飲了一口那茶水,清甜的口感,和其他的茶葉完全不一樣。好茶好水,才能浸泡出最好的茶水。就算在王府中,也不可能像雁天這般的奢侈,用雲崖仙泉泡茶。
雁天淡然一笑,伸手捏着一旁的白玉杯,“你泡茶的技術也不錯,換做是別人,這一杯的茶水早就被毀了。”
“老頭,回到正題上!”放下杯子,雁雲夕雙手交叉放在下顎處,那一雙黑色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我想知道我爹孃的事情,他們爲何……”
“玉海,是有去無回的地方,凡是進入其中的人,都無法歸來。”不等雁雲夕說完,雁天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那深邃的雙眼看着前方,閃過一道旁人難以知曉的無奈。
轉動着手中的茶杯,那盤膝而坐的人站起身來,白花花的鬍鬚飄蕩開來,“玉海中人,除非是王族,其他人不得擅自離開。你爹不過是端國中人而已,想要回來,難。”
“那麼上次到雁家來的人,又怎麼解釋?”她忘不了那些人所送出的賀禮,在這大陸上,她根本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的地方!
甚至她翻遍了大陸上的地圖,都看不到玉海的所在地!
“玉海,究竟在哪?”
無奈的一笑,雁天看着外面的湖泊,任由着那魚兒從睡眠跳躍出來,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思,“玉海,是一處神秘的地方。若是刻意尋找,卻無法找尋到它的蹤跡,但,它卻真實的處在這大陸上,每過一段時間,就能從海底出來,形成一座島嶼,一個月後又自動的消失。而在那座島嶼上,盛產玉石,所以被稱爲玉海。”
“噢?”不由地一愣,雁雲夕倒是沒有考慮到這個,那這樣說來,玉海是一處活動島嶼,能夠隨着潮起潮落突然出現在大陸上,只是……只是那島嶼上的人,又是怎麼生存的?
就算是潛入海底,沒有空氣,難道還是傳說中的人魚,能夠在水中呼吸不成?
似乎是看穿了雁雲夕的疑惑,雁天淡然道:“玉海並非是在海底,而是在海的另外一面,只有到特定的時候纔會出現。我不是玉海中人,不熟悉玉海的事情。你若是想去玉海,也只能聽你大哥的,乖乖的在端國長到十六歲,然後由玉海中人,接你回去。”
“呵……我只想問,我爹和娘還在玉海上嗎?”轉動着手中的茶杯,雁雲夕依靠在一旁的軟塌上,雙眼微微一闔,看着那畫中的女子,她的母親,也應該是傾城傾國的女子吧。不過,她更想知道她老子長什麼樣子,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拐走了她的母親。
嘴角向上揚起,雁天轉身坐下,端起那茶杯,苦笑道:“你覺得呢?若是在海中,爲何不回來看望我?一去十三載,一去無音信,連賀壽都由玉海的人帶回來。雲夕,我不能原諒你的母親,他把老夫最疼愛的兒子拐走了!”
那個耗盡一切心血,也要培養出來的兒子,實力完全凌駕於老二和老三之上的人,卻是在一夜之間,跟着一個女人走了。心音全無,甚至連一封信都不肯給他。
他知道嗎?一個失去摯愛兒子的爹,會是什麼心情?
他們,實在太過殘忍了啊。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孃親長得這麼漂亮,父親跟着她走很正常。只是,爲何他們要將我留在這裡!”想到這裡,雁雲夕只覺得全身的怒火暴漲,若是在玉海中,真正的雁雲夕也不會死於非命,她也不會到達這個世界!
“這是玉海的規定,若不是純正血脈的子孫,必須在大陸十六年,才能夠返回玉海。再過兩年左右,就會有玉海的人前來接你回去了。”說到這裡,雁天更加無力了。
手中的茶杯一顫,那茶水灑落在茶几上,他也渾然不知。一雙渾濁的雙眸看着前方,無奈的嘆息着,一口氣將那茶杯中的茶水全部喝下,才吐出一口大氣來,“你可知道這裡?這裡是你爹和娘居住的地方,老夫的房間也是他們曾經所住的房子。他們就這樣揹着老夫,在這裡生活了兩年!直到後來有了你,直到玉海的人找來,他們才雙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