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咬了一身的牙印
蘇薇被他沈涼墨的話打懵了,眼淚怔怔地掉下來,難道提起這件事情,他不打算原諒她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蘇薇的心都疼得無法呼吸了。
如果他不能夠原諒她,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根本沒有任何面目去求懇得到他的諒解。
“蘇薇,難道你不想保留下來嗎?”沈涼墨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遞過來,醇厚的嗓音在蘇薇的耳邊響起。
蘇薇的嗓音都哽住了,卻聽到沈涼墨繼續說道:“難道你不想保留我們倆最初相遇時候的樣子嗎?”
“我想……可是……可是我不想……”蘇薇沒有聽懂最初相遇的深刻含義。她以爲沈涼墨說的最初相遇就是兩人碰了個面,她的心好亂好慌……卻又不知道如何直接表達。
聽到沈涼墨的聲音繼續說道:“蘇薇,那晚你很美,我很愛你那晚的樣子。你從天而降跌落進我的懷抱,那一定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如果有這樣的視頻,我一定會拿到手裡的。”
想起那,沈涼墨的聲音竟然如水一般的溫柔起來。
蘇薇一愣,半天反應不過來他說的話。
那是什麼意思?她跌落進他的懷抱裡嗎?
蘇薇驚訝反問:“那晚……”
“那晚你管我飽了,蘇薇。”沈涼墨輕聲笑起來。
“啊?”蘇薇不由自主低呼出聲,腦子裡還懵着。
“蘇薇,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發誓,對我負責。”沈涼墨低聲道。
蘇薇良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緩了一緩,終於說道:“你是說……那天晚上,我並沒有跟那個點來的男人……而是跟你?”
“從來就是跟我。”沈涼墨瞥了一眼書桌上的錢包,裡面還裝着蘇薇給的錢和一張卡。
她趁着酒意,將自己的錢包掏空了扔在他的身上。
他留在自己的錢包裡,卻從來都沒有捨得用過。
蘇薇訝異道:“可是後來在沈家見到你的時候,你說你親眼見到我買醉買男人的不堪事實……”
“是很不堪……酒品非常不好。醉得像只小貓咪,爪子全部亮出來,將我的襯衣、底褲全都撕壞了,咬了我一身的牙印。”沈涼墨印證她的不堪事實。
“我……”蘇薇還沒有反應過來。
“以後不要喝酒了。”沈涼墨輕聲叮囑道。
“我……”蘇薇還在犯暈狀態。
沈涼墨淡淡問道,“買下我,你還滿意我的服務嗎?”
“你這個騙子!大騙子!”蘇薇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
這件事情作爲她心頭一個大大的心結,讓她忍受了很長久一段時間的心理折磨。
好長一段時間,她都走不出這段經歷,邁不出心頭的這個坎。
她以爲自己的被噁心的專門做那種生意的男人奪走了,而且那還是她自己花錢買來的,是她咎由自取。
她自卑了好久,連現在都還被這件事情困擾。
他竟然還洋洋得意地問她滿不滿意他的服務!
蘇薇心頭充滿了委屈,眼淚斷線的珠子一般落個不停。
“嗚嗚嗚嗚嗚嗚……”蘇薇滿心的委屈,放聲大哭出來。
她本來並不是情感外露的女孩子,但是此刻卻怎麼也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蘇薇?蘇薇?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來!”聽到她的哭聲,沈涼墨就控制不住想要來見他。
一直在旁邊等待的柯皓哲,輕咳了一聲,提醒沈涼墨,現在不是該去見蘇薇的時候。
但是沈涼墨怎麼還能忍得住:“蘇薇,你在哪裡?青陽呢?”
“我不要你管,你這個大騙子!”蘇薇掛掉了電話,“我恨你!”
心頭充斥着甜蜜,委屈,埋怨,幸福,輕鬆,種種情緒,酸澀中夾雜着甜蜜,竟然羞得不想再聽他說任何話了。
馬上,沈涼墨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蘇薇……”
蘇薇接起來,嗓子哽咽,話都說不出來。
“蘇薇……”沈涼墨纔想起,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這件事情。
本來以爲已經沒什麼事情了,不知道她現在爲何會突然想起。
沈涼墨柔聲道:“蘇薇……你是在怪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情嗎?”
“我酒品差,早就忘記了。你卻從來都不提……我……我……”蘇薇一時難以自已,說道,“要是你現在在我面前,我一定咬你兩口。”
傳來沈涼墨輕笑的聲音,蘇薇知道他肯定又亂想了,不由咬脣,不再說話。
但是心頭壓抑已久的重負就這樣解除了,她的好心情可想而知。
沈涼墨此刻恨不能飛身到她身邊,想親自再化解她心頭的重重疑慮。
她要是想知道當時的情景,他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複述給她聽。
不,他要重新將當時的情景再次演繹一遍,讓她自己去感受和體會。
只是……她現在大着肚子,一定做不出當時扭手扭腳那些高難度的動作了。
要是蘇薇此刻知道沈涼墨在想什麼,估計會在手機上咬兩口來泄憤。
“蘇薇。”沈涼墨再次輕喚她的名字。
“嗯。”蘇薇恢復了平靜,聲音帶着輕微的鼻音,聲音又軟又糯,聽在耳朵裡,像輕風拂過一般舒服。
“蘇薇。”沈涼墨又喚一遍她的名字。
字音在脣齒間,竟好似兩人在彼此身邊,耳鬢廝磨。
“嗯。”蘇薇的聲音懶懶的,放下心頭重負,竟然好似要睡着一般。
“對了,蘇薇,今天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還有你說酒店裡有人錄像,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沈涼墨畢竟比蘇薇清醒,短暫沉迷後,馬上情感迴歸到理智,拋出關鍵問題。
蘇薇想了想說道:“是夏思琪說的。她說她有個朋友在酒店裡工作,拿到了視頻。她還說那是我當時買醉的時候被酒店方拍到的視頻。因爲這個,她讓我去見她,用我的星星項鍊跟她交換視頻。”
“什麼?”聽到星星項鍊四個字的時候,沈涼墨耳邊猶如炸起了一個驚雷,轟然引爆。
星星項鍊?我的星星項鍊?
沈涼墨本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能力,但是卻忍不住反問,想要聽蘇薇重複一遍。
“是夏思琪說的……”蘇薇重複道。
沈涼墨打斷了她,說道:“你剛纔說,夏思琪讓你拿什麼東西去換?”
“拿星星項鍊啊。”蘇薇不解地說道,不知道沈涼墨的聲音爲什麼一下子變得凝重。
“你剛纔說什麼星星項鍊?”沈涼墨再次反問。
蘇薇心頭的重擔放下,帶着輕鬆的笑意,說道:“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也不值得多少錢。那是我媽在世的時候,很小的時候就送給我的禮物。媽媽不在了,那就是媽媽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每次我想媽媽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看看……”
“你是說,那是你的星星項鍊嗎?”沈涼墨的手發出不易查知的顫抖。
“是啊。媽媽送給我的。可惜我沒有保管好……我好對不起媽媽。”蘇薇的聲音低落下來,現在,她連唯一的媽媽留下的東西,都失去了。
沈涼墨骨節分明的大掌控制不住地顫抖着:“你是說,那條項鍊是你的?”
“是啊。是我的。怎麼了呢?”蘇薇也察覺到了他聲音裡和平常完全不一樣的情緒。
“那一直是你的東西,對不對?”沈涼墨再次確認道。
蘇薇點點頭說道:“是啊。上面有一顆水鑽掉了,還是我媽媽當時在法國的時候,重新給我鑲了一顆……因爲沒有買到完全一樣的顏色,後來鑲的那一顆,顏色跟之前有細微的不一樣。”
沈涼墨拿着手機的大掌,幾乎快要捏不住了。
他當時從夏思琪脖頸下拿下那條項鍊,準備拿起拍賣的時候,有認真而細緻地審視過那條項鍊。
那上面,確實有一顆水鑽跟別的顏色略略有點差別。一看就是後來補上去的。
他突然沉默無聲起來,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攫取住了,讓他痛得難以呼吸,難以忍受!
他曾經確實懷疑過,蘇薇是當時的蘇黎世女孩!但是後來的種種證據,都顯示夏思琪才吻合當時的情況,而蘇薇不吻合!
偏偏蘇薇又被清除了那一年的記憶!
偏偏醫院被炸掉,所有的資料都消失殆盡!
他後來,竟再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蘇薇,纔是蘇黎世女孩!
蘇薇纔是!
她纔是!
她纔是那個彼此承諾廝守相伴,卻次次擦肩而過失之交臂的女孩!
他有多少次,都在失去她的邊緣上徘徊。他有多少次,差點將她的手放開。
但是他竟然對自己深愛的女孩,缺少了最基本的感應,任由她站在他面前,他還輕視她,辱她,冷眼待她。
“沈先生?沈先生?”沈涼墨那邊久久未有聲音傳來,蘇薇不由焦急地詢問道。
“噗……”沈涼墨捂裝筒,從口裡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老大!”柯皓哲在一旁,忙上前扶住沈涼墨,“發生什麼事情了?蘇薇怎麼樣了?”
柯皓哲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知道,只有蘇薇才能引起沈涼墨這樣大的情緒波動。
沈涼墨擺擺手,讓柯皓哲站在一邊。
“沈先生?沈先生?你沒事吧?”蘇薇聽到了柯皓哲的聲音,但是隱約之間,根本聽不清楚。
她也焦急起來,沈涼墨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薇。”沈涼墨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跟剛纔比,竟然多了幾分深沉的沙啞。
蘇薇忙應道:“嗯,沈先生,我在。”
“蘇薇,你曾經去過德國、法國、瑞士,在蘇黎世呆過,是嗎?”沈涼墨輕聲地問道。
現在,他已經完全能夠確定,蘇薇纔是當晚的那個女孩。
他還是想問,只是因爲,他真的痛恨這幾年來,關於這件事情所錯失的一切。
“嗯,是的,沈先生。只是在蘇黎世那一年左右的情況,我都沒什麼印象了。一想起來,我的頭就有點疼。”蘇薇不好意思地說道。
沈涼墨緊緊地抓住電話,是的,蘇薇代孕,在蘇黎世至少住過接近一年的時間,她纔是最有可能的那個女孩。
只是當時先查出夏思琪在蘇黎世的事情,後查出蘇薇代孕的事情,而夏思琪昏迷不醒,又一直戴着項鍊,這件事情便陰差陽錯下去了。
沈涼墨又怎能忘記,當晚在蘇黎世的小巷,那個女孩長髮遮顏,說話時既堅定又溫柔的神情和語音;怎能忘記,哪怕他重傷在身,看到她的時候,心也漏跳了兩拍,好似這一生從未爲任何女人驛動過的心,突然之間全部活了過來?
怎能忘記,在夢中她不斷地出現的身影,佔據了他所有的感情生活?
一個讓他一見鍾情、立誓守護終生的女孩,怎麼可能是夏思琪那樣的女人?
想起在酒店裡初見蘇薇那,他就被她吸引,只是恨她竟然是一個在酒店買歡的女人,恨她不知道懷過誰的孩子,他的高傲和尊嚴,不容許他喜歡一個這樣的女人。
他纔會輕視她,恨她。
現在想來,當初的種種情緒,竟然都是因愛生恨。
他這一生來,做過許多事情,面臨過種種困難和危機,從來都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
他的情緒,卻因爲她的出現,而屢屢失控。
她,從來都左右着他的情緒。
只是之前,他並不願意承認而已。
爲她,他放棄了很多固守和堅持的東西。當初她中蛇毒,在他私人頂樓養傷的時候,他晦澀相求,懇請她留下來。
她婉言拒絕了他的請求。
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早就深種在她的身上了。
沈涼墨一口鮮血再次噴涌出來,柯皓哲忙再次上前,扯了一條毛巾遞給沈涼墨。
沈涼墨捂住脣,毛巾上沾染上大塊的血痕。
蘇薇聽他又是久久不說話,焦急問道:“沈先生,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沒事,蘇薇。”沈涼墨的眼前,好像重新展開了一副花捲。
朝陽初升,萬事萬物都煥發出生命的活力。
上天眷顧,他始終還是擁有着她。雖然經過兜兜轉轉,她卻始終還是在他身邊。
“沈先生,你沒事就好。”蘇薇臉上紅撲撲的,聽到他的聲音,心裡就覺得踏實。
“蘇薇,你在哪裡,我現在必須馬上來見你。”沈涼墨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說之前,他還能強忍着不去見她,不去照顧她。
那麼現在,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要當面去看看她。
柯皓哲在一旁,伸手格住了他:“老大,老大!蘇薇現在很安全!你不要衝動!”
沈涼墨的腳步生生地頓住,柯皓哲問道:“蘇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她沒事,她很好。”沈涼墨的理智回籠,將自己的身體拉了回來。
蘇薇輕聲說道:“沈先生,本來我打給你,是想請你幫我在夏思琪那邊,去拿我的視頻的。不過……不過……”
蘇薇有點害羞起來,聲音低了幾分:“既然那是我們倆的……視頻,那就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嗯,如果有,我會拿到。”沈涼墨承諾道。
“還有,我的星星項鍊,我以前以爲掉在酒店裡了。後來青陽哥哥告訴我,是他拿走了,只是被俞琬婷毀掉了。以前夏思琪就喜歡搶我的東西,我就這麼一條項鍊,她有許多……卻還是要來搶我的。”蘇薇很遺憾很可惜的說道,“她打電話給我,不知道又要做什麼……”
沈涼墨的心裡,像是印照進了星輝,心頭充斥着數不清的情緒,他柔聲說道:“我會代替媽媽,好好照顧你。”
蘇薇羞怯地低下頭:“嗯。”
青陽一直在車窗外等待着,擡腕看了看時間,不由敲了敲車窗:“蘇薇,時間不早了。”
蘇薇只好依依不捨地對着電話裡說道:“那沈先生……我要跟青陽哥哥回蘇格蘭了。”
沈涼墨不能親自去送她,心頭被牽扯得狠狠地一疼。
但是卻不得不說道:“我會盡快處理好手上的事情,儘快來接你。”
“嗯,我會等你的。”蘇薇輕聲說道。很多親密的話,當面她說不出口。
在電話裡,不用當面對着他,壓力要熊多。
“蘇薇。”沈涼墨再次叫住了她。
“嗯?沈先生你說。”蘇薇等待他交代事情。
沈涼墨心頭情緒翻涌,再捨不得也必須要放手了,說道:“蘇薇,保重。”
“沈先生,你也保重。”蘇薇淺笑着說道。
“蘇薇……”沈涼墨還捨不得放下電話。
青陽少爺上車,從蘇薇手裡接過電話,說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但是你還是得掛了。一個電話竟然能打快兩個斜,我也是服氣了。”
沈涼墨只得掛斷了電話。
青陽少爺捏着手機,說道:“這就是他不敢給你打電話的理由。連道別都要道別這麼久……我對沈涼墨的印象,徹底的改觀了。”
蘇薇不好意思地笑笑。
雖然手機是裝了反向地位系統的,青陽少爺保險起見,還是將手機大卸八塊,全部的電路都拆借開來,沿途一塊塊地丟了出去。
蘇薇本來假扮的是一個矮胖的彪形大漢,現在哭得臉上都花了,但是一直帶着笑容。
青陽少爺給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問道:“還要去見沈涼墨嗎?”
他倒不是不想讓蘇薇見沈涼墨,而是擔心一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了。
“不用去見他了。我們直接走吧。”蘇薇說道,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青陽少爺有些疑惑……不能見沈涼墨,她還這麼開心?
不知道他們在電話裡聊了些什麼內容。
但是沈涼墨能將蘇薇哄得開開心心的離開,青陽少爺還是很有幾分佩服的。
一想到蘇薇什麼事情都願意跟沈涼墨說,卻對他有所保留,他心頭又悶悶地起來。
蘇薇笑着說道:“青陽哥哥,我們現在就離開吧。”
青陽少爺點點頭,說道:“現在我們就用這個身份登機。身份是真實的,我們這樣回去蘇格蘭,一定不會有人知道。”
蘇薇看看自己的裝扮,纔想起自己假扮的身份,不由笑起來。
青陽少爺見她剛剛滿是擔憂,忽然之間又笑靨如花,不由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嗯,就是……”蘇薇心情大好,剛想細細說給青陽少爺聽,開了個話頭,又想起這件事情哪裡好意思跟青陽少爺說?
別說在青陽少爺面前了,就算是在海欣和若月面前,她也不好意思提起跟沈涼墨的那種事情。
見她說了個話頭就停止了,青陽少爺關切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事情了,都解決好了。”蘇薇臉紅髮紅,微微地低頭。
幸而她現在假扮的是男人,剛纔青陽少爺又給她加了些深棕色在臉上,纔沒有出賣她過於通紅的臉頰。
青陽少爺見她恢復如常,便停止了詢問,開着車,直接朝着機場的方向而去。
因爲事先就準備得非常妥當,所以一切都十分順利,中途並未遇到任何事情。
而沈涼墨這邊,放下蘇薇的電話後,再次嘔出兩口血來。
柯皓哲擔憂地看着沈涼墨,問道:“老大,真的沒事嗎?我去叫鳳卿過來吧。”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沈涼墨勾起手指,擦掉脣角邊緣的血跡。
柯皓哲還是不放心,出門後就去叫鳳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