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的背後目不能視物,自然是吃了大虧,因此,他的方天畫戟雖是連連向後揮動,可是暗金色的巨龍氣勢十足,論到威力卻是遠不如臧霸的黑鐵長槍,而且臧霸的步伐速度不輸於他,因此,根本便難於擺脫。“沒有想到一照面便遇到如此強勁的敵手。”張一凡的面色冷峻,心中叫苦不迭。他卻不知道,身後的臧霸也是和他一般的想法。
臧霸師從童玄童子康,修的是霸王槍,他自五歲起煉槍,當年便可以揮動十斤重的長槍,令人贊爲神童,十歲便修出了星辰之力,達到了第一級築基境,之後實力突飛猛進,今年十八歲,已然跨入到了第四級納虛境,雖然不能如丁原般幻出虛境出來,然而他對於這虛境的理解,卻是比起張一凡要厲害得多,這一次來到幷州,他早已將校尉之銜,看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先前早已有一名縣尉,正面對敵,被他三招之內擊殺於槍下。
他膽大心細,不驕不躁,便算是極有把握之事,也會全力爭勝,這也是爲何他對於自己的實力這般自信,卻還要全力偷襲張一凡的原因了。
可是令到他萬萬沒有想到,張一凡卻是逃脫了,而且在他霸王槍的追身攻擊之下,竟然除了最早一擊留下的傷痕外,再傷不到張一凡的身體。
“好厲害的身法~”臧霸心中暗讚一句,手中的鐵槍使得更快,彎彎曲曲,若隱若現,已不現是剛猛之式,而是剛中帶柔,想要粘住張一凡的打算了。
“附骨之蛆~”霸王槍中自背後追擊敵人的最強招式,只見長槍如靈蛇,不停的吞吐着紅信,幾次衝至張一凡的背上,然而都被他背上游移不定的光環給擋了回來,清鳴之聲響起。這種古怪的功法臧霸未曾見過,是以也完全猜不透。而望過去張一凡的身法,倒是越來越靈動了。
“難道說這古怪的身法,竟然是他方纔學會的嗎?”臧霸的心中,涌起這個難以置信的念頭,不過這念頭轉瞬即消,他一聲大吼,手中加力,攻式如暴雨狂花,更加的猛烈了。眼下他的優勢便是在敵人的身後,這種戰法,對方的消耗要比自己大上許多,因此,時間一長,定然會令到優勢更加明顯,而臧霸所要做的,便是將優勢,轉化爲勝勢。
被敵人追擊的異常狼狽,可是卻連面也未見到一面,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難受,可張一凡別無他法,他背後是《太平要術》之中悟出的招式【氣象萬千】,山嶽凝練而成的光華幻作各異的光盾,佈於身體之上,擋住了臧霸的攻擊,若不是因着這一式,只怕在受了臧霸的雷霆一擊過後,單單是失血也是要令他落敗了。
而他的腳下自然而然施展出來的,便是方纔在半空之中所悟到的凌霄掌法第一式:【飛沙走石】,他的身形在漫天雪花之中,極快速的移動着,不停變幻着方向,想要令對方看不透他的軌跡。半個時辰下來,他在這真實激戰之中,對於飛沙走石的領悟,便更加透徹了。不過這也同樣耗去了他的很大精力,而對方的槍如影隨形,不離他的後背半步,這個時候,只要他迴轉身去,便會被對方給扎一個通透,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該怎麼辦呢?”張一凡的心中飛快的思索着,雪花依舊漫天飛舞,只見他一個提氣縱躍,半空之中猛烈的罡風颳得他面孔生疼,更加寒冷的感覺在他的心中盪漾着,然而卻也令到他有了一個極爲大膽的想法生了出來。
“砰~~”隨着他再一次落到地面之上時,他往前疾竄數步,而後微蹲雙腿,這一次,跳躍得更加的高了。他的這一舉動令到身後的臧霸一驚一喜,驚訝的是他爲何會突然選擇向着天空之上逃竄,喜的卻是這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蓋因再強悍的星辰戰士,也不能逃脫地心的引力作用,也就是說,無論他奔得多高,都會有力竭需要重新回到地面之上的時間,而到了那個時候,便會給身後的對手以可乘之機了。
因此,臧霸也沒有絲毫猶豫,如拔蔥般長身而起,長槍遙指前方,身形如電,他是決不會給到張一凡任何喘息的機會的。隨着不斷的上升,罡風更加的猛烈,空氣也是寒冷的如同凝滯了一般,不過他卻很是自信,因爲他明白,他既然感受到了這些,毫無疑問,在前方的張一凡所感受到的,只會比他還要難受,此消彼漲之際,張一凡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的速度在逐漸的緩慢下來,這也令到他雙目如電,神經崩得格外之緊,他明白,很快他和張一凡便都要達到力竭下墜之時了,待到了那個時候,他便可以吹響總攻的號角。
兩人的速度同步變慢,身體在一個瞬間便和鳥兒一般的輕盈,臧霸微微的調勻呼吸,默默的倒數着。可就在這時,他卻見到張一凡竟然身形微蜷,他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竟然再度用力向上一揚,他的身形於不可能間,又上升了極長的一段。
“怎麼可能?”臧霸大駭,他不相信有人竟可以無視這些自然界的定律,好像鳥兒一般的飛翔,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是真切無比的。兩片白色的雪花驀的如閃電一般射向他的眼睛,速度雖快,卻還是傷不到臧霸分毫,而臧霸在這剎那間,也纔回過神來,原來,張一凡竟然是藉着這兩片雪花之力,再度向上跳躍的。
他在這個時候,方纔意識到,這半空之中格外的寒冷,已是令到雪花半凝如冰霜一般,再不是地面上所感受到的輕薄了,若是小心利用的話,確是可以利用其做爲登天的階梯的。
雖是想明白了這一點,然而臧霸眼中的震驚之色卻是再難消去,他沒有想到,對方在自己這般的窮追猛打之下,還有餘力想出這樣神奇的招式,化解他近乎無解的攻式,看起來,對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大得多。至少若是身份掉過來的話,只怕他便已經輸了。
不過這種小小的挫敗感並沒有影響到臧霸,反而是令到他鬥志盎然,他如邯鄲學步,和張一凡同樣踩着兩片雪花,輕輕往上一蹬過後,果然也上升了一小段,雪花無窮無盡,他又一次踩住另外兩片,向上攀爬着,對張一凡窮追不捨。
然而這個時候,他與張一凡之間的距離已是離得很遠了,遠得張一凡已是可以回過頭來,看清楚對方的臉,國字臉龐,粗粗的胡茬密佈在嘴脣的周圍,皮膚黝黑,身如鐵塔,最爲顯眼的,便是他眼中四射的精光,顯出了澎湃的戰意。
“有點意思~”張一凡微笑道,這也算是他穿越過來的第一戰,若對手是霄小之輩,或是隻懂得暗中偷襲,他便會覺得索然無味的緊,然而對手如此這般的窮追猛打,實力相若,倒是令到他也同樣,身體之上沸騰出許多的戰意出來。
現下他高居在上方,顯然是佔據了地形之利,對方並不退卻,顯然他也擁有一顆勇敢的心,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刻在張一凡心底一句根深蒂固的烙印,他始終認爲,老天不會一直眷顧着你,因此,天時和地利也不會一直如你所想,而唯一可以永遠幫助到自己的,便是一顆不曾退縮的心了。
他在帝國那些年偷盜的歲月之中,也遇到過數次危難,千鈞一髮之際,都是因着心無所懼而跨越了過來。
而他也同樣,會對於與他一樣不依靠外在,只依靠自身的強者,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這一戰肯定是要打下去的,可是張一凡的心中卻還在隱隱的想着另一個東西,那便是丁原所說的凌霄掌法,經過方纔習得第一式的那一幕,他有理由相信,丁原在虛境之中,造出如此大的雪花,還有如此猛烈的罡風絕對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在蹬到至高點時,會不會望見凌霄掌法的其它招式,這便是他所想望見的。更何況,愈是猛烈的吹動得令他飄搖不定的罡風,不也是可以更好的幫助他領悟【飛沙走石】這一式嗎?想到這兒,他的身形在罡風之中愈行愈高,而他的身後,臧霸奮力直追。
當第一縷光亮照到張一凡臉上的時候,他恍然間生出了一種神聖而溫暖的味道,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了厚厚的雲海之上,腳下厚重的雲海,完全可以撐得住他的身體,太陽比任何時候都要離得更近。他體會着這溫暖的感覺,眼望烈日,不知照出心中多少豪情,他的嘴角也微微的上揚起來。
臧霸並沒有比他慢多少,他的身軀同樣輕盈,翻身立在雲海之上,渺萬里層雲,天高地闊,一槍遙遙指向張一凡的身前,雙方的戰意,在這一刻全然散了開來,巨大的威壓,直令到原本寧靜的雲海如波濤般翻騰,甚至掀起了巨大的白色浪花出來。
這一刻,兩人肅然而立,身形如標槍般挺直,氣勢如出鞘的劍。然而還未等他們發動攻擊,卻見到天空之上,異象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