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大婚之日拜堂之前,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見面的,新娘獨守空房,或者留丫鬟和姐妹在身邊陪伴。
風吹月爲逍遙和十六夜治好了傷勢,白芷函和柳玉樹都看在眼裡,但他們都很清楚,逍遙的這個秘密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勢必會在五洲中引發一場風波。
“咯吱……”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道矮小的倩影飛快竄了進來,一下撲進逍遙懷中:“爹爹……”
逍遙欲哭無淚,炎帝變成了小孩子,其實還蠻可愛的,或許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這個看似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居然會是焚炎谷炎帝的化身。
緊隨其後,雲妃走了進來,笑容滿面地看着衆人:“雲妃突然進來,沒有打擾各位吧?”
柳玉樹連忙上前,躬身行禮:“侄兒見過姑姑”,衆人也跟着施禮。
雲妃對衆人微微點頭,然後看向逍遙和十六夜,皺了皺眉,這兩個小傢伙好驚人的恢復速度:“我來這裡貿然打擾你們休息,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們。”
逍遙看到雲妃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連忙施禮:“逍遙無禮,還請伯母恕罪,不知伯母有何事,但說無妨,逍遙和諸位朋友洗耳恭聽。”
雲妃莞爾輕笑,逍遙臉色頓顯尷尬,前者繼而言之:“事情是這樣的,家族原本打算今日比武過後,明天再行舉辦逍遙和小舞的婚事。
可各大勢力的人,皆欲匆匆離去,爲了讓你們的婚禮足夠氣派和熱鬧,主隨客變,家族決定將就客人,今日就將你們的婚禮辦妥。
這一來滿足了各大勢力和八方道友,二來今日大雨,有水漲船高的寓意,三來比武招親圓滿閉幕,此時人氣正旺,旺上加喜,婚禮一定會更加歡樂,更加熱鬧,更加喜慶。”
衆人看向逍遙,只見後者正苦着臉,撓着後腦勺無奈道:“伯母……這個……那個……”
雲妃瞪了他一眼,這小子真是不開竅,白芷函和風吹月等人莞爾偷笑,雪兒從逍遙身上跳下來,扯了扯雲妃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奶奶……雪兒要吃糖……”。
逍遙一臉黑線,暗中呼了口氣,正色道:“娘……”
衆人一聽樂了,頓時更樂了,雲妃拍了拍手,十二個下人捧着精緻華美,娟繡着各種花紋的六套大紅衣裳走了進來。
目光穿過進來的兩行人,透過門扉,逍遙忽然看到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盯着自己,那道身影的目光和自己對上一瞬間後,隨即轉身離開,在雨中漸行漸遠。
十二套衣裳,其實並不是給逍遙一個人準備的,十六夜和柳玉樹也有份,他們將作爲伴郎出席婚禮,而楊依依和清凌將作爲輕舞的伴娘。
雪兒作爲玉女,焚炎谷嫡系的一個孫輩“炎彬彬”作爲金童。
本來金童應該由炎城的晚輩來擔任,但火雲天堅持要讓焚炎谷的孫輩來擔任,表明自己雖然已經不姓炎,但身上依舊流着炎家的血,自己還是炎家的人,儘管父親烈帝已經飛昇,但只要父親沒有親自點頭,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違揹他的教誨,擅自回到焚炎谷,不得不說火雲天堅守原則的心很強烈。
本來伴郎應該由炎城之主火凌雲的侄兒火千殤,以及炎城女主人云妃的侄兒柳玉樹擔任,但火千殤一心癡情於火輕舞,讓他當逍遙的伴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聞炎城的安排之後,楊依依和柳玉樹自然是欣喜萬千,十六夜和清凌卻都傻眼了,清凌垂頭不語,十六夜連忙推卻:“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莫不是十六兄嫌棄我這位國色天香,貌美如花的表姐?還是十六兄心中另有所愛,藉故推脫?”逍遙打着哈哈道。
聽聞逍遙誇讚自己,清凌的俏臉上佈滿了紅暈,十六夜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清凌姑娘天生麗質,我生性笨拙,只怕配不上清凌姑娘。
再加上我只想專心修煉,希望有朝一日能達到師父那個層次,卻從來都不曾想過要成家……”
衆人面面相覷,逍遙唉聲嘆氣道:“既然十六兄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可我和玉樹兄只有兩個人,這婚禮也無法進行,十六兄暫且屈身假裝一下伴郎可行?
此後你若是不承認,我們也不會說什麼,我這個姑爺,總不能去老丈人的府上借一個伴郎吧?”
清凌心中牽掛着自己,逍遙又何嘗不知道,可兩人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從不和男人靠在一起的她,既然能主動放下心中的芥蒂,跨越心中的障礙去攙扶十六夜,說明他對十六夜還是有好感的,自己何不趁此機會成人之美,也了了自己的一樁心願。
自己從蠻人王那裡得知了風雲劍武之一“武鴻鳴”的爲人,十六夜正是武鴻鳴的弟子,他的人品自然不用說,自己完全可以放心將清凌託付給他。
“話是這麼說,可是……當着天下人的面成了親,之後又不認賬的話,恐怕天下都不會再有我的容身之所,所以……”十六夜左右爲難,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
兩人自顧自地說着,絲毫沒有顧忌當事人的感受,清凌走到逍遙跟前,二話不說擡手就是一巴掌。
她傷心欲絕,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眼神中滿是恨意和不甘。
自己一直深深地愛着他,可逍遙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迴避自己,他不愛自己可以,但不要否定了自己對他的愛。
不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陪着他,看着他幸福,自己也會跟着幸福。
愛一個人,本就不是非要兩個人在一起,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有一種幸福叫做,只要你幸福,我就很幸福。
“我就那麼招你討厭嗎?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反正從來都沒有人在乎過我,在家族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家族沒了,更加不可能會有人在乎我了。
我從小就一直仰慕你,悄悄地喜歡着你,在你墮落了天才之名,閉門不出的那五年裡,我每天都會通過院子的縫隙,偷偷地看着你修煉,看着你一天天成長。
那五年,看到你全身綁着鎖鏈,看到你全身勒出血痕,看到你手腳鮮血淋漓,看到你無論颳風下雨,無論烈日寒暑都在堅持苦修……
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痛,爲了給你分擔家族壓力,我每天都學着你的樣子,在院子裡偷偷修煉。
累了,我就想起你那堅持不懈的樣子,疲了,我就想起你那咬牙堅持的樣子,痛了,我就想起你那堅強的笑容……
我和明月陪着你一起長大,陪着你一起修煉,爲什麼你可以接受明月,卻始終都不肯接受我?就因爲那五年的空白,所以才使我們之間產生了隔閡嗎?
明月死了,我原以爲自己可以取代她的位置,可我錯了,你並沒有因此而接受我,身邊反而有了更多的女人,卻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你不肯接受我,我也沒打算奢求自己能得到你的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遠遠地看着你,悄悄地跟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以爲自己只要跟在你身邊,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可你現在連這個最後的幻想都不留給我,還要把我推給別人。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你從來都不愛我,也從來都沒愛過我,我真是天下最笨的女人,居然還抱有一絲幻想苦苦期待。
怪只怪我生錯了地方,我不該出生在諸葛家,我不該遇見你,更不該愛上你這個笨蛋……
諸葛逍遙,我恨你……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下輩子,我也不要再遇見你……”
清凌一場傾述,奪門而去,幾個閃身便消失在雨中。
所有人都沒想到,原本舉止得體,優雅賢淑的清凌,居然會突然生這麼大的氣,冒出這麼大的火。
衆人紛紛看向逍遙,後者正一臉沮喪地看着清凌消失的方向,十六夜羞愧地低下了頭,原來那丫頭對自己沒意思呀,一定是她之前攙扶自己,雲妃夫人和逍遙才因此產生了誤會。
好心辦了壞事,雲妃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心中十分愧疚:“逍遙……我……”
逍遙擺了擺手,假裝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對着雲妃笑了笑:“娘,您就放心吧!從小到大,她的性子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等她氣兒消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您先回去,我和大家準備好了就過去,別讓各大勢力的客人們等久了,失了岳父大人的威望。”
雲妃蹙了蹙眉,狐疑道:“真的沒事?”逍遙笑着點頭,雲妃這才叫人把衣服放下,轉身帶着十名下人離開,剩下的兩名下人帶着逍遙等人去了浴室。
柳玉樹和白芷函等人一句話都沒說,因爲她們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清凌心中壓抑了對逍遙多年的愛,逍遙卻因爲某種原因,始終都不接受她。
如果逍遙不正面去面對清凌的愛,姐弟兩的感情,極有可能就此決裂,甚至反目成仇。
愛一個人不可怕,怕就怕,愛得越深,傷得越痛,恨得越深,自己得不到,就算親手毀了他,別人也別想得到。
看到清凌和逍遙這個樣子,柳玉樹驀然間想起了自己和柳畫眉,可自己和畫眉的愛被父親反對,自己又執迷不悟,最終才釀成了一場又一場悲劇。
現在逍遙的情況和當初的自己,這是何其的相似,不管逍遙心中究竟在執着什麼,爲什麼不肯接受清凌,只希望他能放下心中的執念,戰勝自己,去接受清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妃匆忙回到正堂,悄悄傳給火凌雲一道意念,將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後者將雲妃拉到一旁:“你怎麼這麼糊塗,那少女一直跟隨逍遙左右,你怎麼能莽撞的……”
看着雲妃知道自己闖禍,垂頭不語的樣子,火凌雲本想多教訓她幾句,可錯已鑄成,責備又有何用?
“好了好了,雲兒……你立刻差出府中高手,一定要儘快找到那個女子,無論如何不能讓父親知道這件事,不然以他的脾氣,這場婚禮怕是要延後了。”
雲妃點了點頭,暗中找了二十餘名府內高手,借出門接回比武大會散場之後,那些剛走不遠的客人爲由,張開結界,頂着大雨,前往炎城各個角落尋找清凌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