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的聲音不大,因此柳晉只瞧見她的嘴張張合合,卻什麼也沒有聽到。正在猜測她在說什麼的時候,卻突然瞧見了,禁衛軍將棺材擡下了靈車,又將棺材中的屍體擡了出來。柳晉面色猛地一變,大聲吼道,“睿王妃,你要做什麼?”
雲裳沒有理會他,徑直吩咐着人小心翼翼地從棺材最邊上將劍插了進去。
柳晉額上青筋暴起,聲音有些嘶啞,“睿王妃,你也不知道爲你孩子積點兒陰德,人都死了你也不放過!你等着吧……”
話還沒說完,便被華國公用一塊還帶着血的破布堵住了嘴。雲裳轉過眼望向柳晉,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禁衛軍將棺材下面的那塊木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面色便突然變了顏色,“王妃,是劉公公。”
雲裳聞言,連忙繞過靈車走到了棺材邊,便瞧見劉文安躺在棺材之中,眼睛緊閉着。雲裳急忙將手湊到劉文安的鼻子前放了會兒,察覺到尚在出氣,心中才稍稍心安了一些。心中一動,便又急忙對着禁衛軍道,“靈車!將靈車上面的木板弄開,小心些!”
華國公瞧着雲裳的模樣,也急忙快步走了過來,往棺材中看了一眼,神情便變得激動了起來。轉身便連忙將劍插入劍鞘之中,伸手握住靈車邊緣的一塊木板之上,猛地一掰,那木板便被掰了開來。
華國公和雲裳急忙蹲下身子,藉着投進去的光隱隱約約瞧見裡面果真是被挖空了的,只是太過昏暗,無法瞧清楚裡面的情況。
禁衛軍便索性就着華國公掰開的口子,亦是紛紛用手將木板掰了開來,待足以瞧見裡面情形的時候,雲裳心中猛地一緊,張了張嘴,卻竟然說不出話來。
“來人!快來人!陛下和睿王爺在裡面!”華國公嘴裡大聲喊着,卻似是等不及禁衛軍動手一般,蹲下身子將手伸了進去,從裡面抱了一個人出來。
是夏寰宇。
雲裳身子一頓,目光落在還躺在靈車之中的洛輕言,咬了咬牙,終究還是蹲下了身子,伸出手爲夏寰宇把了把脈。
華國公已經趁着這個當頭,將洛輕言抱了出來,放在了夏寰宇旁邊。神色有些不安地望着雲裳的動作,連連問着,“皇上怎樣了?”
雲裳沒有應聲,又過了好半晌,才道,“無礙,只是被人灌了不少安神湯,帶回宮中好生休養幾日便可。”
雲裳說完,便放開了夏寰宇的手,將洛輕言的手擡了起來,自己的手卻微微有些輕顫,半晌才找準了位置,卻一直沒法沉下心來把脈。
華國公見雲裳一直捏着洛輕言的手,許久都沒有說話,面色便變了,卻也不敢開口問,憋了好一會兒,才剁了跺腳道,“輕言究竟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
雲裳覺着自己身子有些乏力,喉嚨有些發乾,半晌才擡起頭來望向站在一旁的淺酌道,“淺酌,你來給王爺把個脈吧,我靜不下心來。”
淺酌面上滿是訝異,連忙跑了過來,從雲裳手中接過洛輕言的手,沉默了半晌道,“王爺並無大礙,是被灌了安神湯,不過王爺身體底子好,休養兩日便可無事了。”
說着便放下洛輕言的手,轉過身將雲裳扶了起來,雲裳這才發現,自己滿手都是汗。
華國公吩咐着禁衛軍將柳晉押回錦城,又囑咐人尋了馬車來,將洛輕言扶上了雲裳來的時候乘坐的馬車,又將夏寰宇和劉文安扶上了一輛馬車,自己親自駕了馬車,吩咐了禁衛軍好生將雲裳他們送回府,才駕着馬車往錦城走去。
淺酌扶着雲裳上了馬車,雲裳望着被安置在馬車另一邊的洛輕言,嘴角便突然勾起了一抹笑來,笑着笑着,卻又撲簌簌地落下了淚來,心頭莫名其妙地涌上了滿滿的委屈。
以前總是他在爲她操心,總是他在救她,這一次,她終於也救了他一回了。雖然其中她許多次能夠找到問題的關鍵皆是因爲他留下來的線索。
雲裳按捺住心中亂七八糟的情緒,盯着洛輕言看了許久,卻覺着有些不太真實,便往洛輕言身邊靠近了一些,又靠近了一些,待身子與洛輕言的身子緊緊挨在了一起,眉頭卻仍舊沒有展開。
雲裳側着頭望着身邊的男子,沉默了一會兒,便伸出手,從洛輕言的脖子後面穿了過去,將洛輕言的頭攬了過來,靠在她的肩膀上。洛輕言的呼吸輕輕地噴灑在她的脖頸處,雲裳這才舒了口氣,嘴角泛起孩子氣的笑容來。
不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馬車門便被打了開來,淺酌探進了頭來往馬車內看了一眼,面上閃過一抹詫異。
雲裳連忙道:“方纔馬車晃動得太厲害,王爺尚且昏迷着,坐不穩,身子一個勁兒的往旁邊倒去,我憂心他撞到馬車車壁……”
淺酌低下頭,嘴角閃過一抹隱隱的笑意,點了點頭道,“奴婢知曉了,王妃,到府上了,該下車了。”
雲裳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她身子被洛輕言那樣一路枕着,半邊身子都有些麻了,根本無法動,便低聲吩咐着淺酌道:“讓管家來你們扶王爺一把吧,我站不起來了。”
淺酌聞言,連忙伸出手扶住洛輕言的身子,讓門童去叫管家出來,管家匆匆趕了出來,見到洛輕言,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只是看見洛輕言似乎全然沒有意識一般,又微微一愣。目光悄悄打量着雲裳和淺酌的面色,見她們二人面色如常便知洛輕言定然沒有什麼大礙,便連忙上前與淺酌一同扶着洛輕言下了馬車,往府中走去。
雲裳稍稍緩了過來,便也跟着下了馬車進了府。
管家微微側過身子對着雲裳道,“王妃,老奴先送王爺回院子。皇后娘娘來了,現下正在花廳與國公夫人喝茶呢,瞧着面色不太好,王妃還是去瞧瞧吧。”
雲裳微微一愣,望着洛輕言,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擡腳往花廳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