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雲裳睡得迷迷糊糊之間,才察覺到身旁的牀榻稍稍塌陷下去了一點,雲裳迷迷濛濛地睜開眼,便瞧見洛輕言的面容出現在眼前,似是正朝着她笑,雲裳亦是微微笑了笑,往他懷中湊了湊,才又睡了過去。
雲裳是被洛輕言搖醒的,尚神志迷糊之際,卻聽到洛輕言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裳兒,醒醒,宮裡傳來消息,說湘貴嬪中了毒,危在旦夕。”
雲裳聞言,蹙了蹙眉,翻了個身想了繼續睡,卻突然反應了過來,湘貴嬪便是寧淺,心中一驚,一個鯉魚打挺便坐了起來。
洛輕言亦是被雲裳嚇了一嚇,愣了片刻,才連忙道:“小心着些,可別傷了身子。”
雲裳也顧不得其他,便連忙掀開被子從牀上站了起來,快速將鞋子穿好了,琴依已經侯在了一旁,亦是兩步上前侍候着雲裳換好了衣裳。
雲裳快速走到梳妝鏡前,纔有了空暇開口,“怎麼回事?寧淺怎麼會突然中了毒?”
琴依搖了搖頭道:“具體情形尚不清楚,暗衛稟報的時候亦是慌慌張張的,只說湘貴嬪中了毒,有些不大好,其它倒是沒有說。”
雲裳眉頭蹙得緊緊地,目光盯着銅鏡之中琴依的動作,“那些個簪子步搖什麼的便不必麻煩了,只隨便梳一個簡單的髮髻便好。”
琴依應了一聲,站在一旁的洛輕言卻突然開了口:“王妃平日裡入宮梳什麼髮髻便還是怎麼弄。”吩咐完才轉過頭與雲裳解釋,“湘貴嬪中毒一事,宮中尚未外傳,且明面上,湘貴嬪可並非是你的人,你若是那般急急忙忙地進宮,只怕許多人便都知曉了,你在宮中布了不少眼線,且也知曉了,你與湘貴嬪恐怕並非那般簡單。”
洛輕言見雲裳聽得認真,才又接着道:“你不僅不能簡單梳妝打扮便進宮,進了宮還不能直接往湘竹殿去,你應當先去未央宮給皇后請安,現在這個時候,皇后便應當在湘竹殿,你順勢再去湘竹殿便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任誰也挑不出錯兒來。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慌不得,要知道,你越是心慌意亂,寧淺便越是危險。”
許是洛輕言的鎮靜感染了雲裳,雲裳亦是慢慢地沉靜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對着琴依道:“那便梳一個墮馬髻吧。”
琴依應了,雲裳才又道,“給我梳好的髮髻,我自個兒挑選髮簪,你去從外祖父帶過來的東西中選一兩件新奇一些的玩意兒來,我待會兒帶進宮。”
洛輕言聞言,點了點頭,笑着道:“對,便是應當如此。”
琴依快速爲雲裳梳着髮髻,雲裳一直靜靜地坐着,半晌之後,琴依才放下了梳子,朝着雲裳行了個禮道:“奴婢去準備東西去了。”
雲裳輕輕頷首,自個兒打開了一旁的妝柩,在裡面撥弄了一會兒,才選了一件鑲嵌着紫色寶石的孔雀步搖戴上了,而後便坐在銅鏡前愣愣地望着銅鏡中的女子。洛輕言上前,在妝柩中又找了找,拿了一個紫色花鈿簪在了髮髻上,方笑了笑道:“如今剛過了元宵,髮飾還是稍稍濃重一些好。”
過了一會兒,琴依便拿了兩個匣子走了進來,遞給雲裳看了:“王妃,這串珊瑚手鐲是給皇后娘娘的,這珊瑚顏色鮮紅,是難得的珍品。這綠松石耳墜子是預備給湘貴嬪娘娘的,夏國不產綠松石,倒是極少見有人戴綠松石的首飾。”
雲裳盯着那兩個盒子中的物件瞧了會兒,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你挑選的東西自是極爲妥帖的。”說着便快步出了府,乘了馬車朝宮中而去。
雖然心中十分着急,雲裳倒也聽從了洛輕言的話,進了宮也不急着去湘竹殿,反而先去了趟未央宮,未央宮中的宮人見雲裳來,便急忙行了禮將雲裳迎進了殿中,雲裳面上一片淡定,望向那引她入殿的宮人道:“皇后娘娘還在小憩嗎?”
那宮人連忙應道:“啓稟睿王妃,皇后娘娘去了湘竹殿,奴婢去給王妃斟茶,王妃稍候片刻。”
雲裳手指輕輕顫了顫,嘴張了張,終究沒有開口,靜靜地等着宮人端了茶上來,雲裳復又坐了約摸一刻鐘左右,才擡起眼,淺淺淡淡地笑着道:“看來皇后娘娘只怕還得些時候才能回來,正好本王妃也想去湘竹殿瞧瞧,便不在這兒等了。”
雲裳說着,便站起了身來,徑直出了未央宮,剛出了未央宮,卻瞧見皇后帶着好些個嬪妃走了過來。
雲裳腳步一頓,手便暗自在袖中收緊了。
皇后亦是瞧見了雲裳,眉頭似是微不可見地蹙了蹙,才緩緩開了口道:“睿王妃這是要去哪兒啊?”
雲裳連忙行了禮,聲音不見波瀾,“啓稟皇后娘娘,臣婦進宮來本是想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宮人說皇后娘娘去了湘竹殿,臣婦在店中等了會兒,不見皇后娘娘回來,便想去湘竹殿瞧瞧,正巧臣婦也想去看看慧昭儀呢。”
皇后目光中閃過一抹光芒,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眼中卻帶着幾分冷意,“哦?是嗎?既是來給本宮請安的,便再回未央宮坐一坐吧。”
說着便帶着宮嬪從雲裳身邊走了過去。
雲裳暗自咬緊了牙關,靜靜地站在原地等着皇后進了未央宮了,才直起身子亦是跟了上去。
“王妃……”琴依在雲裳身後輕聲喚道。
雲裳瞧着皇后的背影,稍稍落後了兩步,轉過身望向琴依道:“你將那裝珊瑚手鐲的匣子給我,帶着那綠松石耳墜子去湘竹殿瞧瞧情形。”
琴依應了聲,便將其中一個小匣子遞給了雲裳。
雲裳接了過來,便快步跟了上去,隨着衆人進了未央宮。
皇后給衆人賜了座,雲裳坐了下來,目光便在殿中靜靜地掃了一圈,倒都是一些生面孔。
正想着,便聽見皇后的聲音傳了過來,“睿王妃進宮來便只是爲了給本宮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