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彤眼中閃過一道微芒,低下了頭,笑着道:“若是有什麼發現我定然會第一時間來告訴你的,就如上次那邊關守將馮明一事一樣。
雲裳想着,那時華玉彤的心大抵還向着她,向着華府的。只是如今,卻是不一定了。
“說起此事,我倒是真的要好生感謝感謝你呢若不是因爲你告訴我七王爺見了馮明的事情,我倒是也不會知曉華皇后竟然還尚在人世,便在康陽城中的消息呢。此次華皇后能夠回來,殿下能夠被封爲太子,倒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你們情同姐妹,我自會記着你的好。”雲裳笑眯眯地道。
倒是華玉彤像是愣住了一樣,眼中竟帶着驚慌失措的神情,“因爲我”
雲裳點了點頭,“是啊,你不知道嗎不是你與我說七王爺見過馮明嗎我便留了個心眼,讓殿下派人去盯着馮明,沒想到,竟然截下了他的奏摺,他在奏摺中寫的,便是華皇后尚在人世,並且便在康陽城中的消息。我一瞧,便覺大事不妙,只是那時候殿下已經帶兵出征,我無人商議,便只好佯裝失蹤,去了康陽城,同華皇后見上了面。”
華玉彤身子微微一顫,面色也有些蒼白了起來。雲裳心中有些感慨,華玉彤大抵是害怕七王爺知曉此事,怪罪於她吧。
她喜歡誰不好,竟然喜歡上了七王爺,還喜歡到這般低眉順耳。可是,七王爺,是她與洛輕言必須要除掉的人。
他們與七王爺,永遠也成不了朋友。
雲裳擡起頭來吩咐着畫兒去取一碟子水晶桂花糕來,畫兒連忙應了聲,便去廚房中端了上來,還帶了幾盤綠豆糕和冰過的瓜果。
“來,吃些東西。這都快十月了,怎麼天還悶悶的熱”雲裳淺淺笑着道。
華玉彤笑容有些勉強,隨手便取了一塊最靠近她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咦,這是什麼糕點挺好吃的,有股子濃郁的桂花香。”
雲裳聞言,手微微一頓,面上帶着毫不掩飾的詫異:“你沒吃過”
華玉彤輕輕頷首,“怎麼了”
雲裳連忙驚呼了一聲:“糟糕。”
“嗯”華玉彤面色仍舊帶着幾分迷茫,擡起眼望向雲裳。
雲裳連忙道:“昨兒個我瞧着桂花開得正好,便讓人摘了桂花來做了這水晶桂花糕,想着你素來喜歡吃甜口的東西,定然會喜歡,就讓人給你送了一籃子到七王府中。送桂花糕的人回來稟報我說,他去的時候正碰上了七王爺回府,七王爺便說要去瞧你,順便將那籃子桂花糕給你送過去”
華玉彤聞言亦是一怔,漸漸也有了慌張:“那水晶桂花糕可有什麼不對勁”
雲裳微微擰着眉頭道:“華皇后能夠回宮,多虧了你,我此前因爲身懷有孕,後來又在坐月子,一直沒空好生與你聊一聊,便想着約你明日在麗園聽戲的。可是因爲提起了華皇后,我害怕七王爺瞧見了誤會,便讓人將紙條塞在了水晶桂花糕中”
華玉彤的臉色一下子便蒼白了起來,眉頭輕蹙,隱隱含着擔憂。
“可是,若你沒有瞧見那水晶桂花糕,今兒個怎麼會突然來太子府呢”雲裳輕聲問道。
華玉彤聞言,攏在袖中的手又輕顫了一下,才應道:“是王爺。我今日早起親自給王爺送早膳去,王爺便說,我有段時日沒有來太子府走動了。我想想倒也確實有些日子了,便過來瞧瞧。”
雲裳眨了眨眼,“只怕七王爺已經瞧見那紙條了,是在給我們警告呢。”
“那可如何是好”華玉彤伸手抓住雲裳的衣袖,連忙問道。
雲裳笑了笑道:“你最近還是莫要到太子府來了,畢竟你如今的身份是七王妃,若是七王爺對你起了不滿,於我們可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華玉彤點了點頭,連忙站起身來:“那我先行回府了。”
雲裳應了,便命畫兒去送一送。
待畫兒離開之後,雲裳才又取了撥浪鼓,輕輕搖着。
“昨兒個咱們送去的水晶桂花糕中分明什麼都沒有呀太子妃爲何要”琴依有些不解,輕聲問道。
雲裳笑了笑,“我爲何要欺騙她是吧”
雲裳輕輕搖着撥浪鼓,聲音有些輕,“那水晶桂花糕本來就只是一個試探而已,七王爺既然將華玉彤當棋子,便不會真心誠意地相信她。昨日我刻意讓人在七王爺回府的時候送那桂花糕進去,便是想要讓它被七王爺攔住。七王爺知曉是我送過去的,便會懷疑裡面是不是傳遞了什麼信息。”
“桂花糕中傳遞信息,唯有將紙條弄到糕點之中了,七王爺勢必會挨個將那些桂花糕掰開來查,掰開了的桂花糕,自然是不可能再送到華玉彤手上的。可是七王爺又害怕我是有什麼話想要同華玉彤說,便尋了藉口讓華玉彤到我們府中來一趟,藉以試探。”雲裳放下撥浪鼓,拿起一個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口。
“我說那樣的話給華玉彤聽,只是要告訴她,七王爺對她一直是懷有疑心的。總不能叫她被所謂的愛衝昏了頭腦,將自己也搭進去了吧。”雲裳神色淡淡地。
琴依笑了笑道:“七王妃原本那般直率的人,如今都變成了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七王爺此人,心思太過深沉。”
“玉彤的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我也不能硬拉了她回來,若是硬拉了,她只怕會恨我一輩子。如今夏侯靖利用她來悄悄對付我們,我只能佯裝不知。等過些時候,讓她知曉了,七王爺並非一個良人,她自會回頭。”雲裳蹙了蹙眉,“只希望在此之前,她還未鑄成大錯。”
正說這話,外面便淅瀝瀝下起了雨來。琴依連忙走到窗邊,要關窗戶。雲裳連忙道:“屋中有些悶,下着雨透透氣也挺好。”
琴依便應了聲,退了回來。
不一會兒,畫兒便冒着雨跑回了屋中,頭髮被打溼了一些,卻只是隨意地拿帕子擦了擦,便走到雲裳身邊道:“方纔送了七王妃出府之後,聽聞城中似乎出事了。戶部侍郎錢大人被發現死在了城外的護城河中,恐怕死了一兩日了,屍體都泡得腫脹了起來。還有欽天監魏大人的屍首也被人在城外的密林之中發現了。”
雲裳聞言,眉頭便蹙了起來,朝中命官無端被害,確實不是小事。
且這兩個人
雲裳皺了皺眉,聽着倒是八竿子打不着關係,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都是朝中命官而已,可是在細細想想,卻發現了不對勁。
戶部侍郎此前曾經參與了城中失蹤人口一案,雲裳那時便隱隱有些懷疑,戶部侍郎被人收買了。只是那收買他的人是誰,雲裳卻沒能下定論。
此前七王爺的側妃一事,夏侯靖曾經帶着戶部侍郎和刑部侍郎在大年初一的時候來府中拜訪,意欲將側妃之死安在洛輕言身上。
可是人口失蹤一事,受到牽連的卻是蘇琦。
因而,戶部侍郎,有可能七王爺的人,也有可能是蘇琦的人,亦有可能只是一顆誰給好處便爲誰辦事的牆頭草。
而欽天監,與此前那場陷害華皇后的瘟疫一事有關。瘟疫一事,雖然最後這罪名安給了沈淑妃,可是真正的兇手,卻不一定是沈淑妃,還有可能便是蘇如姬。
若是沈淑妃,那個時候沈淑妃尚在同七王爺合作。
這死去的兩個朝廷官員,尚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都曾經針對過洛輕言,卻令人猜不透他們的幕後指使之人究竟是誰。這兩個人,也都是這次朝廷大清洗中,洛輕言打定主意勢必要除掉的官員。
這般來看,這一次之事,極有可能是針對洛輕言而來。
雲裳心中想着,便連忙擡起了頭,望向畫兒:“王爺在何處”
畫兒連忙道:“先前在書房中處理公務,剛被陛下召進了宮中。”
雲裳聞言,便點了點頭,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她倒是幾乎能夠猜到夏寰宇召他入宮所爲何事。極有可能便是想要讓他去查探此案,雖然洛輕言身爲太子,不必親自幹涉此事。可是這也算是一次機會,一次讓洛輕言在朝中百官,在錦城百姓面前露臉的機會,夏寰宇定然會想方設法讓洛輕言抓住這次機會。
雲裳手猛地握緊了,興許,佈置這一局的人,便是算準了夏寰宇會讓洛輕言去查探此事蓄意爲之。
雲裳的心猛地一緊,連忙擡起頭來道:“命人去宮門前等着太子爺,若是太子爺出了宮,便告訴太子爺,就說我在府中等他,有事要與他說,讓他無論如何回府一趟。”
畫兒應了聲,便匆匆忙忙出了門。
雲裳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着外面因爲下雨而變得有些朦朧的景色,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又是一個多事之秋。”
琴依輕聲安慰道:“殿下也不是個仍人擺佈的,太子妃放寬心便是。”
雲裳點了點頭,可是眉頭卻並未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