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聞言,張了張嘴,半晌才喃喃道:“怪不得。?”
她總算是知道這鸚鵡爲何會這般呱噪了,且爲何會只知道不停地叫美人兒,美人兒了,敢情竟是王盡歡調教出來的,倒是和他的性子一模一樣。
雲裳捂着嘴笑了起來,笑眯眯地道:“我覺着,可以將這鸚鵡送給寧淺,讓她瞧瞧,王盡歡平日裡都在念叨些什麼,才能將這鸚鵡都教成這般模樣。這鸚鵡送來不過半日,呱噪得厲害,也沒人搭理它啊,也能自個兒在那兒自說自話的,且一聽見美人兒就興奮。”
雲裳話音一落,便突然聽見那鸚鵡又叫了起來,竟帶了幾分哀怨:“美人兒,美人兒,不回家,好寂寞,好孤獨。”
雲裳翻了個白眼,這鳥連好寂寞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洛輕言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這倒是不能怪王盡歡,你恐怕不知,最近寧淺整日都泡在鳴鳳館的,王盡歡都進宮來吐苦水吐了好幾回了。今兒個專程提了這鸚鵡來,我先前還沒回過味兒來,聽你這麼一說,在聽這鸚鵡方纔這麼一叫喚,倒是明白了他的算計了。”
雲裳聽洛輕言這麼一說,仔細想了想,便也恍然大悟道:“敢情是因爲受了寧淺的冷落,借這鸚鵡的名頭,來向我吐苦水來了。想要藉着我的名義,讓我去同寧淺說一說,讓她莫要花太多精力在其他事情上,要多回家,免得王盡歡寂寞孤獨了。”
洛輕言朝着雲裳豎了個大拇指。
雲裳眼中劃過一抹狡黠,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手託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那長得極其華麗的鸚鵡,眼珠子轉了好幾轉,“既然如此,我怎麼能夠不成全他呢”
洛輕言一見雲裳這副模樣,便知曉她是在算計人了。雖然算計的還是他的好友,只是,只要雲裳高興了,他自是不會有絲毫意見的。
雲裳想着轉過頭望向淺酌,笑眯眯地道:“明兒個你派人去看看寧淺可在鳴鳳館,若是在鳴鳳館便將寧淺帶入宮來。”
淺酌連忙應了,雲裳便站起身來,走到了那鸚鵡面前,遞給了那鸚鵡一小塊點心,眨了眨眼,開口道:“來,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鸚鵡眨了眨眼,轉過頭來咬住了點心,有些疑惑地偏着頭望着雲裳,將點心幾下吞入了腹中,便又湊到了雲裳手邊。
雲裳拍了拍手,“第一句話:不知美人兒年方几何,家住何處,是否許配人家”
淺酌被雲裳這標準的登徒子搭訕地話給驚得“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洛輕言眼中亦滿是笑意,這樣的雲裳許久不曾見過了,他最開始認識的雲裳便是這副模樣,雖然心思縝密,聰慧過人,可是骨子裡也帶着幾分少女有的活潑俏皮,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幾分靈動勁兒。
他亦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讓她身上揹負的東西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從最開始的靖王妃的時候,她便同他攜手一起,上戰場殺敵,朝中精心算計。雖也艱辛,更多的,卻是樂在其中的。後來到了夏國之後,變成了睿王妃,因着是全新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她爲他處處謀劃,幾番險些丟了性命。到後來一路到了太子妃,到了如今,已經是皇后之位。可是壓在她身上的東西卻越發的多了,加上前段時間那件事情的發生,讓她臉上的笑容愈發地少了許多。
雲裳尚在教着那鸚鵡胡言亂語,洛輕言目光久久地凝在雲裳身上,帶着滿目沉思。
雲裳一個晚上不厭其煩地教着那隻惱人的鸚鵡說着不同的句子,好在那隻鸚鵡雖然話多了一些,不過學習的能力實在是十分不錯的,倒也學得差強人意。
雲裳聽着鸚鵡不停重複着的話,便覺着心情極好了。
第二日一早,許多太嬪太妃倒是一早便到了未央宮,雲裳讓淺酌將他們請了進來,自己卻在殿中不緊不慢地梳妝。
佩蘭朝着淺酌使了個眼色,淺酌便壓低了聲音同雲裳道:“娘娘,來得差不多了。”
雲裳聞言,輕輕頷首,結果佩蘭遞過來的茶杯,猛地便往地上一摔,厲聲吼道:“什麼曹太嬪還未醒來還不趕緊去傳太醫去瞧瞧去再傳信給於念,若是再不能將兇手揪出來,她那尚衣局總管也不必當了。若不是曹太嬪,那件舞衣定然便是穿在本宮身上的,本宮定要將兇手抓出來。讓人無內務府查一查,最近都有什麼人從內務府拿過蘇枋根,若是差不多,便查最近都有那些宮人曾經出過宮。”
淺酌連忙大聲應了聲。
雲裳等着梳妝完畢,又穿了一件薄荷色的裙衫,才站起身來,緩步出了寢殿。
待出了寢殿之後,雲裳面上已經掛上了滿滿的笑容,笑眯眯地對着衆位太嬪太妃道:“讓諸位久等了。”
衆人連忙行了禮,鸝太妃忍不住先開了口:“娘娘,曹妹妹還未醒來嗎”
雲裳聞言,面色便稍稍凝重了幾分,輕輕頷首,嘆了口氣道:“昨兒個太醫診治,便說是本宮那件舞衣之上,有人用蘇枋根代替了蘇枋,蘇枋根有劇毒,遇水毒液便會順勢滲入皮膚,極少的毒液便能置人於死地。幸而昨兒個本就天寒,曹太嬪換舞衣的時候,裡面還穿了中衣,因而只是在舞動之時,因着有些動作的緣故,手上沾染了一些。沾的比較少,才幸運地撿回了性命,可是卻也至今昏迷不醒。”
雲裳低下頭,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握緊,將裙衫捏得都有些發皺了。
鸝太妃聞言,亦是唏噓不已:“竟有這般歹毒之人。”
雲裳輕輕點了點頭:“那衣裳是尚衣局所制,定是尚衣局中有人被人收買了,我已經命了尚衣局的於總管連夜將尚衣局中所有人全都拘了起來,一一拷問,詢問他們同宮中誰人有勾結。本宮用的拷問的侍衛都是一等一的暗衛,最擅長的便是拷問真相。此前李福華一事,便是他們審問了內務府所有人,還將李福華的罪狀都給審問了出來。無論再堅定之人,在面臨那些十分特別的刑具的時候,定然也不能淡然以待。”
雲裳刻意加重了“特別”兩個字,不意外地瞧見了殿中有幾人擡起了頭來。
鸝太妃聞言,便連忙低聲附和道:“娘娘果真厲害,這般一來,妾身卻還有一計。”
“哦”雲裳挑了挑眉,望向鸝太妃,“鸝太妃請說。”
鸝太妃便連忙道:“妾身覺着,娘娘在嚴刑審問之計,還可以利益誘之,誰願意提供信息,依照信息的有用程度給與一定的獎賞。這樣一來,知曉內情之人也可進行舉報。一般不肯招供者,幾乎都是害怕因此丟了性命,若是娘娘再許諾,若是自願交代,便免除懲罰,妾身覺着,這般剛柔並濟,獎懲並重的法子,定然會吸引許多人願意說實話的。”
雲裳聞言,眼中沉思之色一閃而過,勾起嘴角便笑了起來:“鸝太妃此招甚妙,淺酌,還不趕緊派人去尚衣局說一聲。”
淺酌連忙應了是,便退了下去。
雲裳轉過眼,便瞧見衆位太嬪太妃皆是神色各異,雲裳便笑了笑道:“昨兒個的宴會便這般被毀了,過幾日桃花便開了,聽聞光霧山上的桃花甚美,等這件事情處置完了之後,本宮便向陛下諫言,讓陛下選個日子去光霧山賞花去吧。”
衆人連忙輕聲應着,雲裳目光淡淡掃過,才又問道:“大家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人應聲。
雲裳便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便先走一步了,本宮去沁馨殿瞧瞧去。”
衆人連忙站起身來行了禮,雲裳方擡腳出了正殿門,吩咐着佩蘭準備了鳳輦。雲裳一出門,便瞧見鳳輦停在了未央宮門口,雲裳上了鳳輦,便朝着沁馨殿去了。
待雲裳離開之後,未央宮中才又三三兩兩的太嬪太妃從裡面走了出來,鸝太妃也沒有說話,坐了步攆便匆匆忙忙走了。
未央宮門口,幾個嬪妃一同站着,目送着鸝太妃離開,才冷哼了一聲,聲音中帶着幾分鄙夷:“這鸝太妃此前不見着怎樣,這會兒怎麼卻這般活躍了起來”
一個穿着桃紅色宮裝的女子笑了笑,輕聲道:“你忘了此前她因爲不太會說話惹得蘇皇后不喜,才一直沒有出頭的,後來不就靠着巴結華皇后,一下子便從嬪位直接便跳到了妃位上,只怕是嚐到了甜頭,可是華皇后又成了太后,覺着無利可圖了,就眼巴巴地湊到了如今這位年輕皇后的身邊。”
“年輕的,就是耳根子軟一些,什麼都聽。不過,那鸝太妃又何苦如此,她又沒有孩子,有什麼可以爭的”穿着絳紫色宮裝的太嬪輕聲應着。
那桃紅色的女子眼中鄙夷之色更重了幾分:“只怕便是因爲沒有孩子的緣故吧,若是有孩子,皇后又怎會聽她的話。正是因爲沒有孩子,害怕晚年淒涼,自是隻有巴結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