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洛輕言陸續派了幾位將軍到府中取東西,取的皆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書冊,令牌。連同趙英傑,亦是被他叫來過一回。只是除了錢軍之外,再無他人提醒過雲裳莫要大興土木一事。
雲裳即便是再遲鈍,也是瞧出來了,洛輕言這般做,泰半是爲了試探。
待那幾位將軍在府中繞了一輪之後,雲裳便同洛輕言道:“我覺着,細作應當是錢軍。”
洛輕言聞言,倒是有些好奇,望向雲裳問着:“爲何這般說?”
雲裳眨了眨眼,想了許久,才道:“應當是因爲他的脾氣性子最不像是一個細作,瞧着是個死板極其守規矩的人,也唯有他讓我莫要在此事興土木。”
洛輕言聽着雲裳口中認爲錢軍是細作的原因,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便因爲這個?”
雲裳輕輕頷首,洛輕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看來,這人還是不能太老實,這樣也會被皇后娘娘懷疑是細作。”
“那陛下以爲是誰?”雲裳眼中帶着幾分好奇,輕聲詢問着。
洛輕言搖了搖頭,卻是不肯透露半分:“我也不知曉,我也只是試探而已,光憑這些,不足以下定論。”
雲裳擡起眼望向洛輕言,沉吟了許久,才道:“陛下可能夠找幾身夜郎國士兵的衣裳?”
洛輕言有些疑惑地望向雲裳:“這倒是不難,咱們軍中也有不少夜郎軍中抓過來的的俘虜,將他們的兵甲取來便是。皇后意欲何爲?”
雲裳揚起嘴角笑了起來,眼中滿是自豪之色:“陛下,臣妾的湖已經挖好了。”
洛輕言聞言,倒是忍不住有些詫異:“這般快?”說着便仔細回憶了一下,才道:“這纔不足半月吧。”
雲裳笑了起來,“暗衛們夜以繼日的挖呢,自是快。臣妾想着,這倒是個機會,可以救出太上皇和太后來。”
“如何救?”洛輕言輕聲問着。
雲裳嘴角微微翹起,眼中帶着幾分狡黠之色:“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夜半時分,雲裳和洛輕言便帶着暗衛出了府,徑直用輕功越過了城牆,出了城,徑直朝着鳳凰山而去。夜晚的靈溪城外,自是一片寂靜。爲了不驚動守城的士兵,雲裳卻是連火把都不曾點。出了城走了約摸兩里路之後,才讓暗衛將火把點了起來。
他們卻沒有去石林的方向,而是去了琅琊山。除了火把燃燒的聲音,便只剩下了腳步聲。那“洛輕言”才稍稍靠近了雲裳一些,壓低了聲音道:“娘娘,有人跟着咱們。”
雲裳輕輕頷首,轉過身望向身邊的人,他雖穿着洛輕言的衣裳,面上也稍稍做了一些簡單的易容,只是雲裳卻能夠十分清楚的分辨出來,他不是洛輕言,洛輕言眼中的神采,卻是誰也模仿不來的。
“可知曉有多少人?”雲裳輕聲詢問着。
身邊的人連忙應道:“四五十人。”
雲裳冷笑了一聲,帶着四五十人便想要對她下手?這想法未免也太過天真了一些。
雲裳裝作什麼都未曾發現,徑直便上了琅琊山。山上亦是一片寂靜,雲裳拿出地圖瞧了瞧,離他們三四里地的地方,有一處駐軍點。
到了半山腰,便入了一片林子中。林子裡滿是腐爛的樹葉,踩在上面會發出沙沙的響聲,樹上亦是有不知名的鳥兒發出真真嘶鳴聲。平白給人一種十分詭異恐怖的感覺,雲裳將身上的披風稍稍攏了攏,腳步更快了一些。
身邊暗衛發出的暗號,唯有云裳和周遭的暗衛能夠聽懂。
一片樹葉落了下來,落在雲裳的手臂之上,雲裳停住了腳步,擡起頭來往樹上望去,便瞧見一道銀光從樹葉之間飛了過來。雲裳眼中冷光一閃,便快速躲開了那暗器。
身旁假扮洛輕言的暗衛冷笑了一聲,便開了口,聲音同洛輕言亦是相差無幾:“既然敢來刺殺,又何不以真身相見?”
沒有人應答,雲裳便吹響了哨聲,暗衛將雲裳和那假扮洛輕言的暗衛圍在了中間護着。
雲裳連忙道:“發求救信號,讓前面的駐兵點派人來。”
身後的暗衛拿了一支竹筒出來,正欲點火,便有密集的暗器從四面八方飛來,暗衛們急忙用劍擋了。
雲裳冷笑了一聲,擡起手來,從袖中便飛出了無數的銀針,只朝着四面八方打去,緊接着,樹上林梢便傳來了幾聲驚呼,接着便有人從上面掉了下來。
假扮洛輕言的暗衛伸手取了火把,攬住雲裳,便縱身躍起,飛上了周圍最高的一棵樹上。雲裳瞧見了樹梢之上密密麻麻的黑影子。
緊接着,地上的暗衛們也都縱身躍了起來,拔劍朝着樹梢刺了過去。
“殺。”雲裳聽見一個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傳來,緊接着,那樹梢的黑影子便動了起來,皆是朝着雲裳和洛輕言撲了過來。
雲裳冷笑了一聲,拿出白玉笛子吹響了。原本隱匿在四處的暗衛便都蜂擁而至,將刺客一一擊落。
雲裳瞧着衆人顫抖着,不多時刺客便落了下風,暗衛抓到了一個像是首領的人,那人蒙着面,只是雲裳只瞧見了他的眼睛,便已經知曉了,那人是誰了。
“王元,這深更半夜的,你莫非是來這山中抓野味的?”雲裳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那王元的臉上。只是雲裳卻也有些詫異,她倒是不曾想過,竟然是他。
王元的臉色有些不好,沉默了許久,才道:“你們是故意引我上鉤的?”
雲裳笑了起來:“是,確實是故意引你上鉤的。若是錢軍,只怕明明瞧見了我們只帶了二三十人上山,也斷然不會這般貿然行動。王元,你還是太過年輕,太沖動了一些。容本宮想想,你應當是發現我和陛下深夜出城,且身邊只帶了極少的暗衛,便覺着這是個機會。因而,徑直便召集了人來跟着。原本想要打探打探我們是想要做什麼,卻發現,我去的地方,是一處駐軍營地。你生害怕我們去了營地之後,你便再沒有機會下手,纔在未曾準備好的情況之下,便急匆匆地下了殺手。”
“可是覺着,若是你這一下,便一併取了本宮和陛下的命,這說出去,該是何等大的榮耀啊。可是想着,這樣一來,你便可一戰成名,天下皆知,而後封官加爵,從此不在話下?”雲裳聲音中透着幾分冷,說着說着便笑了起來,似是在取笑王元的癡心妄想。
王元冷笑了一聲:“我知曉娘娘身邊的人並非是陛下,我唯一錯算的,便是太過小看了皇后娘娘。若下次有機會,倒是想要和娘娘過過招。”
雲裳挑了挑眉,笑容中帶着幾分殘忍:“你還是小看了本宮,以爲本宮還會給你機會?”雲裳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在深夜的樹林之中更添了幾分詭異:“不會再有機會了,對背叛之人,本宮想來不會姑息養奸。”
雲裳的話音一落,王元的腦袋便已經落了地。
雲裳目光淡淡地掃過他的屍首,轉過身道:“走吧,準備下山。”
下山倒是極快的,不多時,雲裳便已經站在了山腳之下,月亮此事才升到了頭頂,雲裳蹙了蹙眉,擡頭望向天上的圓月,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陛下那處可順利。”
而城守府中,雲裳走了之後,洛輕言便命暗衛將城守府嚴密地守了起來。佩蘭帶着洛輕言去了西花園,西花園之中,燈光透着布料,隱隱約約可以瞧見裡面忙碌的身影。
進了西花園,卻瞧見,花園之中來來回回在走動的人,卻只是在用鋤頭鐵鍬不停地在翻動着花園中的土,雲裳一直掛在嘴邊的湖,卻是不見蹤影。
洛輕言帶着幾十個暗衛徑直穿過了西花園,進了花園邊一處院子裡,徑直便進了屋中。屋中的牀被擡到了門口,而原本放置牀的位置,卻是多出來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洛輕言走到邊緣往下面瞧了瞧,下面亦是漆黑一片。
“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暗道能夠容下兩個人直立行走,出口在夜郎國的營地之中。”立在一旁的暗衛應着。
洛輕言有些吃驚:“夜郎國的營地不是在山上,山上皆是石頭,怎麼能夠將暗道挖到營地之中?”
暗衛連忙回答道:“山上的,是普通士兵的營地,而山下,纔是將領和倉覺青肅的營地所在。”
洛輕言聞言,忍不住撫掌大笑:“倉覺青肅倒是個謹慎的人,將那山作爲屏障,將營地設在了山下,以爲萬無一失,卻不想正中我們的下懷。”
洛輕言轉過身望向身後的暗衛,暗衛皆已經換上了夜郎國士兵的兵甲。
“守夜士兵的交接暗號,可記住了?”洛輕言輕聲詢問着。
衆人連連點頭,洛輕言應了聲:“走吧,我同你們一起去探一探。”
暗衛要阻攔,洛輕言卻笑着道:“無妨,我在暗道中不出去便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說着便讓暗衛下了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