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愣了愣。她搖頭：“應當不是。”
項不渝立即拉了她的手就走。靜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稍顯陰沉的面容：“去哪裡啊？”
項不渝隨手往前一指。那是保安堂。靜蘭咬住下脣，抽回在他掌中的手指。他那不悅的神情，刺痛了她的心臟。項不渝回頭看到她的表情，眉深蹙起來：“怎麼了？”
“倘若有了，你打算如何？”靜蘭直望着他的眼睛。
項不渝沒有說話。靜蘭幽幽地說：“難道你還想像上回一樣麼？”
項不渝的心仿如被重擊一拳。他望着她，喃喃自語：“你說什麼……”
靜蘭甩了甩頭：“沒什麼，總之，若是果真有了，這一次我要生下來。你要麼支持，要麼休了我。”
“……”項不渝嘴裡充滿苦澀，“哪怕它可能會讓你丟了性命？”
“是。”靜蘭滿臉倔強。見他受傷的垂下眸子，她的心亦跟着疼痛。
“你要知道，若你有絲毫閃失，我也活不成了。這樣，也要留下它？”
疼痛排山倒海而來：“是。”
項不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他拉過她的手腕，徑直朝保安堂走去。老中醫坐在門口方桌之後，銀灰色鬍鬚輕拈，目光停落在項不渝和靜蘭身上：“誰生病了？”
“沒人生病。”項不渝將靜蘭按坐在主桌對面的椅子上，“只是我夫人近來嗜睡且食慾大好，診診是否有身孕了。”
老中醫面露微笑：“這位夫人請將手伸出來。”
靜蘭遞過素手放到小枕頭上，老中醫四指壓在她左手弦脈，若沉若提，半晌才道：“夫人是有孕了。”
詳細地問過末次葵水，預產日是來年五月。老中醫語重心長地道：“剛剛細診夫人脈像，似乎先天有所不足，孕期一切都要小心，若有不舒適，立刻請大夫，莫要耽擱。”
靜蘭謝過老中醫，與項不渝起身離開。他雖然臉色不豫，但扶着她，倒是小心翼
翼。靜蘭對他擠出笑容：“你別這樣麼，我會好好的。”
項不渝望着上她半晌，忽然張臂將她擁入懷中：“好，試一試。但是，如果有不舒適……”
“不會的，”靜蘭樂觀地道，“最近跟着師父勤快練功夫，調息吐納，你看我離開皇宮後，是否心疾一次都未曾犯過？遠離是非，沒有什麼可煩憂的事，身體也自然會好的。”她拉開距離，仰頭望他，“你相信我。”
黑眸泛出溫柔的光，接着堅定的點了點頭。這一天，他們遲早都要面對，原還想自私幾年，至少可以與她多在一起些時候……但或者，像她說的那樣，未必就那麼不樂觀。她現在身體比在皇宮時要好許多。或許可以平平安安地誕下孩子呢。
十指緊扣着，連走路的速度都慢了許多。靜蘭把手按在腹部，臉上洋溢着幸福喜悅。項不渝想起她之前說的：難道你還想和上回一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目光掠過她溫潤如玉，因爲快樂而顯得神采非凡的臉龐，彷彿她剛剛根本未曾說過這句話。難道她……知道了？
眸光一黯，愧疚如潮水般漫來。若她果然知道了，卻沒有對他說出一言半語責備的話……
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白山書院離他們家還有少許距離，項不渝道：“我們坐車回去吧。別動了胎氣。”
“就當沒發現吧，先前不是還到處跑呢嗎。”靜蘭微笑，“我們不會有問題的，你別緊張。”
項不渝頷首，手心卻冒了汗。回到家裡，靜蘭便鑽到蘇雪嬌的屋子裡去了。他獨自一人回書房，內心並非沒有一點喜悅，只是恐懼卻大過一切。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幅畫，輕輕地展開掛在牆上。他低聲地說：“娘，請您保佑蘭兒，母子平安。”
聽到有腳步聲，他忙將畫像收了起來，靜蘭走了進來：“幹什麼哪，鬼鬼祟祟。”
“沒有。”臉上升起了熱意。
靜蘭粘到他的身上摟着手臂：“其實你剛剛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莫
太過擔憂，還有長長九個月，你若每天如此，我好好的，你倒要急出病來了。”
項不渝被她逗笑了：“嗯，知道了。”
靜蘭這才也露出笑容：“我剛剛告訴師父了，她說她會在這兒一直到孩子出生的。師父總有許多古古怪怪的法子，所以我一定會平安渡過。”
紅玉碧璽聽說靜蘭懷上了，喜得天天燒香，好生伺候着靜蘭。項不渝也不去白山書院了，偶爾到天下美食看看。短短几個月時間，天下美食已成杭州第一有名望的食肆，總是客似雲來，座無虛席。盈餘自不必說。這日項不渝在家中籌劃着再做點兒什麼，免得虛渡了年華，外面響起叩門聲，接着一個小廝跑了進來：“少爺，外面有人找。”
“何人？”
“說是姓潘。”
項不渝眉頭皺了下，該不會是那腦子少根筋的潘又臣吧？他快步到大門前，只見潘又臣站在外面，一見到他立刻笑道：“項兄。”
項不渝神情冷淡：“何事？”
潘又臣一臉討好的笑：“項姑娘她可在……？”
項不渝把臉一橫：“不在。還有，她不是項姑娘，而是項夫人。”
“……”潘又臣一臉迷惘地看着他，“原來她夫家也姓項……”
這潘又臣不是書讀傻了，便是腦子原來就不太好使。靜蘭聽到聲音探頭出來，潘又臣看到恢復女裝打扮的靜蘭，眼睛頓時發光，“項姑娘。”
“都說了她是項夫人！”項不渝臉色不快，“以後不要再來找了，請回。”
潘又臣爲難地看着靜蘭，“項姑娘，小生來找你真的有事……”
他的真的有事被項不渝關在了門外。靜蘭看着他：“會不會真有事啊？”
“能有什麼事。”他哼了聲，轉身便拉着她往裡走。隱隱約約還聽見潘又臣在外面叫：“項姑娘，小生找你真的有事……請你開門再細說……”
靜蘭疑惑地說：“萬一真有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