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泰坦遺蹟
根據水手們的報造,運輸艇雖然遭受火柱的直擊,但除了船尾的大洞外,艦身其它地方卻不可思議的沒有受到重大損傷。只是,由於迫降時的衝擊,艦內一部分結構破損,連帶着相關的動力機關也出現運作不良的故障。換句話說,運輸艇暫時無法起飛,但利用艦內的備用資材完全能夠修復,預計會花上一天左右的時間。
在船員們修復運輸艇的期間,麒麟決定和修德去探索眼前的泰坦遺蹟,一個目的是狩獵科羅多巨蜥,另一個目的是確定剛剛攻擊運輸艇的敵人。麒麟再三告誡水手長,在他們回來以前,就算修好了運輸艇也不能升空。畢竟誰也不知道若是再遭到那樣的攻擊,會不會還有阿蒙的庇護。
安頓好運輸艇這邊,麒麟和修德開始整理隨身裝備。由於當初已預想到會在狩獵巨蜥上花費不少時間,所以運輸艇上已儲存着足夠的糧食和飲水。麒麟和修德各自帶上兩天份量的食物,和其它小東西一起放進獸皮縫製的輕便旅行袋裡。除此以外,麒麟還帶上了一根向格雷恩商會特別訂製的八角銅棍作武器,以防萬一。
一切準備就緒後,兩人便向着泰坦遺蹟出發。
由於運輸艇迫降的平臺本來就是泰坦遺蹟的一部分,兩人順着平臺輕易便來到位於山腹處的遺蹟入口,然後順着遺蹟的通道向上山頂爬去。這座泰坦遺蹟似乎是把火山挖空後建成的,因此受到火山地熱的影響,遺蹟內充斥着足以煮熟雞蛋的高溫,麒麟和修德沒有走出多遠,身上的衣物便全被汗水打溼了。不過對於初次參觀太古遺蹟的兩人來說,這只不過是小事情。
修德就不必說了,連麒麟都被雄偉壯闊的泰坦遺蹟所吸引,基本上忘掉了捕捉巨蜥的事情。
如果說天空遺蹟是精雕細琢的夢幻之景,那泰坦遺蹟則是來自洪荒的粗獷造物。從門廊到立柱,從天頂到地面,遺蹟內部幾乎全是由巨大的岩石堆砌而成,有的岩石上還殘留着獸紋的圖騰畫,有的則是已風化不清。
沿着巨人建造的遺蹟,麒麟和修德在太古的時光中穿行。一萬年的漫長光陰掩去了這座遺蹟的太多輝煌,入眼處是斷壁殘桓的光景。在一路前進的途中,兩人遇上不小的障礙,有時候會突然遇上坍塌的石壁,有時候則是前方的通道垮了下去,每前進一段路都是辛苦萬分。
經過數個時辰的艱難跋涉,麒麟和修德走出了遺蹟位於火山內的部分,遺蹟的出口接着一處開放的迴廊,從迴廊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陰暗的天空。此刻的時間已接近黃昏,昏黃的天幕在火山的映襯下看來分外可怖,但兩人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眼前的迴廊上。
迴廊乃環繞火山外壁開鑿而成,向內是粗糙的巖壁,向外則是看不到底的絕壁,幾根洪荒巨獸的骨頭把迴廊的天頂高高撐起,冷洌的山風從骨柱的間隙中灌進來,瞬間吹乾了兩人額前的熱汗。
“喂!快看這個,以前有過這樣大的怪物嗎?”麒麟敲敲那根足有五米高的巨骨,試着在腦袋裡復原巨獸的模樣。
“誰知道啊,不過我敢肯定這座遺蹟設計時就沒有考慮過客人使用的舒適性……”修德則對着面前半米高的臺階發起愁來。
“我也有些累了,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還不知道後面會遇上什麼事情呢。”麒麟放下旅行袋,取出水壺來猛灌了一大口氣,長長呼出口氣後,又對迴廊旁幾座裝飾用的裸女石像產生了興趣。
石像用堅硬的黑耀石雕刻而成,經過萬年時光的侵蝕,還依舊保留着原來的風貌。麒麟走近其中一座,只見石像下方的石臺已塌了一半,裸女石像就側臥在坍塌的石臺上,曲腿擺出撩人的姿勢。從外觀上看,眼前的石像和人類並無區別,但從頭到腳的長度卻接近三米,體積差一目瞭然。
麒麟伸手對着石像比了比,發現自己兩隻手都無法掌握。
“真大啊……”麒麟感嘆着。
“那當然,要不怎麼叫巨人呢?”修德走了過來。
“這是巨人的雕像?但看上去和人類好像沒啥不同……嗯,除了大一點以外。”麒麟總結着。
“巨人也好,人類也好,甚至包括妖精和天人在內,據說起源都是相同的呢……”不知想到什麼,修德補充了一句。“所以理論上說,彼此間通婚也是完全可能的。”
“和巨人也行?”麒麟驚愕的瞪大眼睛,對着眼前的巨石象比劃了一下,茫然道:“怎麼弄啊?”
“你問我,我問誰?”修德搔搔腦袋,似乎也不知道。“不過在天人的記錄中,過去確實有過先例就是了。”
“那還真是……”麒麟半晌無語。“真是厲害啊……”
“……是啊。”修德點頭同意。“雖說不同種族間的隔閡並不是牢不可破,不過那種情況……唔,果然還是想象不出來啊……”
“這個嘛,本來世界上就是有許多事情是無法用道理解釋的。”
“那就是所謂大自然的奇蹟吧?”
“沒錯。”
就這樣,帶着莫名奇妙的感動,麒麟和修德在裸女石像前陷入了各自的沉思。過了好幾分鐘,修德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開口。
“話說回來,既然這是泰坦遺蹟,裡面搞不好真的還有巨人留着呢?萬一,我說萬一要是遇上的話,你應付得來不?”
“這個嘛……”麒麟有些的拿不準。基本上來說,巨人是和深淵多頭蜥處於同一位階的頂級兇物,以其無雙的暴力和鋼鐵的身軀在地上界橫行無忌。雖然不同族羣的巨人間也有強弱的區別,但麒麟絕不敢小窺這曾稱霸地上界的種族。
“一個,或者,最多兩個。”麒麟估計着。
“也就是說,要是遇上兩個以上的巨人,就馬上開溜的意思?”修德用兩根手比出逃跑的手勢。
“是沒錯啦,不過我們的目的是捕捉科羅多巨蜥吧?沒事和巨人交手做什麼?”
“那可不一定。”修德強調着。“你想想看,先前攻擊我們的那東西搞不好就是巨人哦?要是這樣的話,你覺得不擺平巨人我們能平安返航嗎?”
“……別說了,我的頭開始痛起來了。”
身爲一名大荒武者,麒麟相當清楚自身的力量,若是以科羅多巨蜥這種等級的魔物爲對手,就算一對二也不會落入下風。正是有這樣的底氣,他才策劃了此次大膽的狩獵行動,但巨人的出現卻是意料外的變數。巨人是他未曾挑戰過的強敵,就算麒麟對自己的身手再自信,也不會認爲在挑戰巨人後,自己還有狩獵科羅多巨蜥的力氣,或者反過來也一樣。
“……要是真有巨人的話,那就只能放棄爬蟲類了。”麒麟作出決定。
“喂喂,那不就是白跑一趟了嗎?僅僅多個巨人而已,用氣勢來壓倒它吧!”修德熱切的慫恿着麒麟。
“說得也是……”麒麟沉呤了幾秒,然後同意了修德的建議。“要不這樣,你來對付巨人,我去捉科羅多巨蜥,或者反過來也行。”
“搞定巨人後,我們就立刻返航吧!”修德當場收回意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爬蟲類隨時都可以抓,但命丟了可就撿不回來了,做事要慎重啊!”
“……你還是去給我當爬蟲類的糧食吧。”麒麟踹了修德一腳,正準備再多罵幾句時,突然間僵住了動作,然後迅速掉頭望向迴廊的上方。
“怎麼了?”
“……你沒聞到嗎?這股濃烈的血腥味。”
麒麟皺起眉頭,夾在風裡面傳來的不只是血腥味,還有某種說不出來的危險氣息,讓他下意識的想起了空騎墓場裡遇到的深淵多頭蜥。如果這股壓迫感是它的同類放出來的話,那他們此行的目的算是提前達成了。
“但是,這種感覺……”麒麟的背後升起寒冷的感覺,有些拿不準的望向迴廊的上方。
……
沿着火山外的迴廊,麒麟和修德小心翼翼的爬上遺蹟的上層。
遺蹟上層是一處露天的廣場,廣場周圍是一圈已然坍塌的巨石圍牆,由於這裡的高度已到了火山的雪線以上,所以圍牆盡是積雪的痕跡。
靠近廣場後,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兩人悄悄潛到圍牆的暗角,透過石頭的縫隙偷偷打量着廣場上的情況,而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則是一幕難以形容的景象。
幾頭全身覆蓋褐色鱗片的龐大生物,橫七豎八的躺在廣場上,麒麟認出那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之一。本來他打算用巨蜥的鱗甲去修復狼焰的蒙皮,但現在卻很懷疑眼前這些東西能不能派上用場。
順着麒麟的目光向前望去,可以看見廣場上躺着四頭科羅多巨蜥,而其中三頭已被攔腰斬成了六截。深紅的魔物之血灑滿廣場,巨蜥的血散發出近似硫磺的氣味,讓半紅半白的廣場染上了地獄的味道。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最後一頭巨蜥旁,揮手把巨蜥的腦袋砍了下來。
在後背被冷汗浸溼的同時,麒麟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那人有着一頭火焰般的紅髮,身高則是普通人的兩倍,四肢手足佈滿鋼鐵般的肌肉,而至於剛剛砍下巨蜥腦袋的武器,則是一把用獸骨拼合而成的猙獰巨劍。
麒麟的目光下意識的移向那把獸骨的巨劍,然而腦袋裡卻拉響了刺耳的警報。強烈的危機感如同海嘯般衝擊着他的神經,心臟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動着。
眼前的紅髮男子應該是炎巨人,但其存在感和壓迫力卻都超出麒麟對巨人的認知。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威壓,早已不再是魔物的等級,而是去到了麒麟未知的境界。冷汗與寒意在衣服的裡側不斷髮酵,這樣的感覺還是生平頭一次,麒麟望向旁邊的修德,只見他的臉色像紙一樣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