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射箭的劉盈兩次射中箭靶邊緣,有備而來的劉如意卻兩次脫靶,如此巧合說是天意也不爲過。
就連戚夫人和劉如意聽了都不敢再爭辯什麼,古人迷信天命,當初張良給劉季硬編了一個五星聚奎的謠言,就讓多少人相信劉季是真命天子。
滿朝文武心裡都清楚,易儲風波大局已定。
如無意外,太子還是劉盈,是趙王自己沒有抓住機會,怨不得別人。
“此事容後再議。”劉季冷哼一聲,“審食其、趙堯,那燕王盧綰緣何沒來國宴?”
審食其拱手道,“回稟陛下,燕王病了,閉門謝客,微臣和趙大人不得見。後來臣等調查得知,燕王曾對寵信的臣下說:
現在不是劉姓而做王的,只有吾與長沙王了。去年春天朝廷族滅了淮陰侯韓信,夏天又誅殺了彭越,都出自呂后的計謀。現在皇帝有病,政事皆決於呂后。呂后專門想要找藉口誅殺異姓諸王和大功臣。”
“哼!一派胡言!還請陛下明察,妾身冤枉啊……”呂后抽泣道。
“皇后莫慌,寡人豈會聽信小人讒言?既然是燕王對寵信之臣說的,豈能如此輕易被查到?”劉季說罷看向了趙堯。
“啓稟陛下!微臣還調查到燕王麾下的張勝經常往來匈奴,似有反意!”趙堯拱手道。
“張勝?可是此前盧綰請求滅族,後又說搞錯了的那個?”劉季問道。
“正是。據查,此人和反賊臧荼逃亡在匈奴的兒子臧衍關係密切。”趙堯答道。
陳平也站了出來,“陛下!據反賊陳豨降臣交代,燕王曾在陳豨起兵反叛後暗中與之通信、往來使者,欲勸陳豨逃亡,並與燕連兵勿絕。”
“哈哈哈……好一個燕王!好一個盧綰!朕把他當兄弟,封其爲王,可他又是如何對朕的呢?封王之後他就變了!要反朕!異姓王果然不可靠啊!”劉季感慨道。
實際上,盧綰暗中和陳豨聯繫這件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不過在陳豨被殺後才曝出來。
說白了就是盧綰在那時候已經看清了劉季誅滅異姓王用劉氏人代替的打算,陳豨堅持的越久,他那邊就越安全,所以打起了養寇的主意。
只不過這隻寇最終還是養死了,本來打算繼續養匈奴,結果趕上劉季國宴,不得不提前做出選擇。
盧綰是真怕自己像韓信和彭越一樣有去無回,隔誰誰不怕啊,長沙王吳臣能保留也是吳芮用一切換來的,長沙國名存實亡封地不比侯爵大多少,而燕國和長沙國不同,燕國還要抵擋匈奴,啥都獻給劉季最終還得投降匈奴。
長沙王吳臣聽到劉季剛剛的話頓時嚇得直接跪在地上顫抖不止,也不敢說,也不敢看,誰讓在場的就他一個異姓王呢?
吳臣有點懵,明明剛剛還是在討論太子的問題,怎麼忽然之間就扯到燕王身上去了?
唯一的的解釋就是,劉季原本就是打算在國宴上解決燕王的事,這都是計劃好的!
劉季環顧衆人,“寡人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而寡人最憂心的就是異姓王,擔心太子繼位後會被異姓王所制,失去大漢的江山!故此,寡人決定與在場的諸位訂立盟約。
其一,國以永存,施及苗裔。只要漢帝國存在,大臣們及其子孫就永遠有酒喝有肉吃!
其二,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非劉氏子孫不得爲王!非有大軍功者不得封侯!
嘿嘿,爾等有何異議啊?”
“劉季此約倒也有些氣魄。”項羽喃喃道。
郝酒嗤笑一聲,“太糙,說白了還不就是家天下那一套?歷史上劉季駕崩後呂雉就封了一堆呂姓王,等呂雉一死,劉姓王和呂姓王就是一場大戰。
而且後世同姓王坐大後危害比異姓王還大,造反都不需要太複雜的理由,大家都是劉氏子孫,全有繼承天下的資格,誰也不服誰。
皇帝做夢都想削減諸王的兵權,而同姓王中弱小的只能依附強大的共同對抗皇帝,最終的結果還是雙方大戰。”
“那應該如何纔不糙?像嬴政那樣?”項羽疑惑道。
講真,秦朝之所以滅亡這麼快,秦始皇暴斃是一方面,殘酷的律法是一方面,秦二世暴政是一方面,但根本原因還是在制度上。
權利集於皇帝一人,可以爲所欲爲,極易形成暴政、腐敗現象,而且是先從根上徹底壞掉。
解決辦法自然就是不能讓權利過度集中,甚至是大幅度削弱帝王的權利,義帝或許就是這麼產生的。
當初項羽分封天下之時,爲了避嫌並沒有封項氏族人爲王,而是按功勞分封,採用一種全新的制度,郡國並行制統治天下,並非是有些人理解的周朝分封制。
可以說劉季是非常認可項羽創造的這種制度,漢朝初期繼承的也不是秦制,而是實行的在項羽制度的基礎上改良的郡國並行制,用親屬也就是同姓王代替異姓王。
但實際上根本沒卵用,光靠同姓王代替異姓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甚至有些本末倒置了,試想一下現代哪個大集團的分公司全是董事長親戚當權?
而且,異姓王改同姓王之後,就和周朝的分封制更像了。
周朝是天子由嫡長子繼承,其他庶子都被分封各地做王,然後諸侯王同樣由嫡長子繼位,庶子再往外分封。
總之全都是親戚,說是家天下也不爲過。
後來怎麼樣了呢?
郝酒微微一笑,“皇帝不世襲,有能有德者居之,掌握封國大臣任免權。軍政要分家,諸王無權調兵,且兵馬主要用於防禦外族,內部有紛爭以法律說話。不過,郡國並行制並非最好的制度,等有機會帶項王穿越去兩千多年後的世界,項王就知道了。”
項羽聽罷喃喃道,“孤王甚是期待啊……”